鄭行至看着平躺在他腳下的兩人,平靜的說道,“以你們兩個人現在的體力,就算合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我留下是想維護學校的聲譽,免得你們兩人衝動過了頭,死在了這裡,傳出學校天台上有兩具男屍的不好流言。”
聽他這麼一說,顧夜寒只是勾着嘴角冷冷一笑,卻拉扯到口腔裡的傷口,疼得皺了皺眉。
傅南潯卻怒氣急攻心,想衝過去跟鄭行至也幹一架,可是還真被鄭行至說對了,現在的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那一天,鄭行至也沒走,一直等到了天黑,等到了他們能自己爬起來,然後逼着他們去看醫生,處理了全部的傷痕。
在那次之後,他們三個性格南轅北轍的人,竟然走在了一起,還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
他們是至交好友的事情,商場上知道的人不多,特別是顧夜寒還離開了六年,會把他們聯繫在一起的人就更少了。可是要被人知道了,一定會大吃一驚。
顧家、鄭家、傅家,這三個家族的實力聯合在一起,可是足以撼動整個江城。
靜默中,鄭行至和傅南潯一樣都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也是在成了朋友之後,他們才知道顧夜寒真正的身份,一個沒孃的私生子,有爹也跟沒有爹一樣;也才知道了他在顧家的處境,顧家的傭人見他年幼,又沒有人撐腰,竟然主僕不分,也敢欺負到他頭上。
這些年,傅南潯浪-蕩人生,徹底的成了江城出名的花-花公子;鄭行至按部就班,學業有成後進入家族企業,已經接掌了大半的家業;也唯有顧夜寒的到路走的最爲曲折。
六年前的那場車禍,是顧夜寒心中不可磨滅的陰影,也一樣是鄭行至和傅南潯心中的一根刺,他們差一點沒有了這個朋友。
回想完了跟顧夜寒認識的十幾年,傅南潯思忖着說,“夜寒,你該不會是可憐洛辰心吧?覺得她跟你一樣都沒有媽,爸爸還是個渣男,還被後媽欺負,你纔看不下去,所以纔想要幫忙她?”
這個理由,傅南潯說出來,連自己也不信,可是他絞盡腦汁,實在是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鄭行至思考的比他更復雜,這些年來,顧夜寒的心裡埋着兩根刺,一個是顧家,一個是六年前的車禍。
顧家的事情顯然是跟洛辰心一個外人沒有關係的,那麼唯一可能有關係的,就是六年前的車禍……
鄭行至的眼眸突然的動了動,他看着顧夜寒尋思的說道,“夜寒,六年前的那場車禍,你曾經說過是一個女孩子救了你,還讓我和南潯幫你找監控錄像,想找出那個女孩子,難道……”
“難道那個女孩子就是洛辰心?”傅南潯接着鄭行至的話說下去,震驚的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連連追問,“真的嗎?真的是洛辰心?”
顧夜寒放下手裡的酒杯,一點也不理會鄭行至和傅南潯的焦急,還慢條斯理的擦乾手心上的水漬,才慢慢開口,“沒錯,救了我的那個人的確是辰心。”
雨夜裡突然出現的長髮少女,他人生中的天使。
“你竟然找到她了!都六年了,我還以爲你一輩子都找不到了,沒想到還是讓你遇見了。怪不得你這麼着急的認她做未婚妻,下手可真夠快的。”傅南潯笑着揶揄道,並同時替顧夜寒開心,解決了心頭上的一件大事。
鄭行至卻顧慮更多,慎重地開口,“夜寒,你真的確定是洛辰心?畢竟是六年前的事情,你當時連她的臉都沒有看清楚,我們也找不到其他證據,你怎麼確認那個人就是洛辰心。”
鄭行至不是在替自己的妹妹找機會,而是真的替顧夜寒在憂慮。
顧夜寒明白鄭行至的顧慮,他們是真正想爲對方好的朋友,可是很多細節上的事情他並不能直接說出來。
那是,屬於他跟洛辰心的秘密。
顧夜寒最後說,“行至,我相信我的直覺,那個少女就是洛辰心,不會錯的。”
有了顧夜寒的這句話,鄭行至也不好再說什麼。
傅南潯立刻給三人各倒了一杯酒,笑着說道,“來,我們喝一杯慶祝夜寒即將走入婚姻的墳墓,以後江城裡所有的美女都歸我和行至了。”
“我還是算了,無福消受,還是請傅公子獨享吧。”鄭行至笑着搖了搖頭,也舉起了酒杯。
砰,三人的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見證近二十年的友情。
此時完畢之後,鄭行至的心裡還壓着另外一件事情。
他放下酒杯後,問顧夜寒,“顧氏集團分公司的意外我也聽說了,情況好像挺嚴重的。你跟斯奈克集團的訂單沒問題嗎?要是工期來不及,我那邊可以空出幾條生產線來。 ”
“那個分公司在X市吧,傅家在X市也有工廠,你要是有需要,我回頭就跟我家老頭說。”傅南潯也難得流露出認真的神情。什麼花-花公子,什麼玩世不恭,那隻不過是他的僞裝,對於商場上的事情,他知道的並不比鄭行至少。
“謝了。還沒嚴重到這種情況,我自己能解決。”顧夜寒擡了擡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你這是要走了?”傅南潯問道。
“嗯。”顧夜寒應了聲,高大的身軀從沙發上起身,決然而沒有一絲遲疑。
傅南潯想跟鄭行至吐槽,可是鄭行至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只能自嘆自戀的說,“唉,你們一個一個都是有家的人,只有我是孤家寡人,只能夜宿花-柳下。”
“你這話要是被你家老頭聽到,肯定罰你三個月禁足。”鄭行至揶揄的堵了回去。
傅南潯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丹鳳眼擡得高高的,“他忙着擔心自己的老來子呢,怎麼還會有空管我。”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傅南潯看似瀟灑的背後,又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心酸。
恰在這個時候,有服務生過來敲門,也將打算離開的顧夜寒堵在了門前。
“老闆,不好了,樓下打起來了。”服務生又驚又急,氣喘吁吁的說道。
“打起來了?”傅南潯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不是擔心,而是高興,立刻走到玻璃牆面前,“今天晚上終於有好戲看了,誒誒誒,這個男的伸手還不錯,還能一個打四個,不過看情況是堅持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