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新的夥伴,首先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現在的黑石堡不同往日,愛麗絲下定決心和錫蘭公爵爲敵,總會有撕破臉皮的那天。依靠黑石堡的兵力,等同於以卵擊石,毫無勝算。最大的依仗,就是神明的超凡力量,夥伴越多意味着越強大。
所以,得到新夥伴的消息,愛麗絲髮自內心的高興。但關鍵在於,露娜的身份有些尷尬,不管她的人品如何,至少她的父親侵犯了領主的權威,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愛麗絲並沒有乾綱獨斷,而是看向琳達和艾琳娜,微笑道:“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然需要我們三個人一起商量。”
琳達沉默不語,似乎有些猶豫。她和愛麗絲友誼深厚,清楚的記得愛麗絲得知強盜營地的那天,所蒙受的恥辱。
可是神明的諭示,不容置疑。
“琳達,說說你的意見吧。”愛麗絲握住琳達的手:“我對神明的預言沒有質疑,但我們需要討論究竟應該怎麼應對,才能獲得親密的夥伴。”
“愛麗絲。”琳達猶猶豫豫的說道:“我並不是懷疑神明的預言,而是擔心你……”
“我沒關係的。”愛麗絲寵着她眨巴眨巴眼睛:“她只是個小女孩而已,算不上什麼強盜吧?而且,我聽說,那個威瑪是王都的流亡貴族,這麼說,那小丫頭還是個貴族子女。對吧,卡瑞克?”
“的確如此。”卡瑞克點點頭。
“他們侵佔黑石領,的確令我感到恥辱。不過,這並不可能是一個小女孩的責任,不是嗎?”愛麗絲思維清晰,衝着琳達點點頭:“所以,琳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接着她握住艾琳娜的手,神情認真:“艾琳娜,你也可以大膽的發表意見。我們是夥伴啊。”
“我……”艾琳娜抿着嘴脣,捏着衣角,面對敵人她可以勇氣澎湃,但在交流上,就有些不善言辭了。
“別緊張。”愛麗絲像個大姐姐一樣,鼓勵的拍拍她的肩膀:“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和琳達都仔細聽着呢。”
“嗯。”艾琳娜輕輕的嗯了一聲,組織了半天語言:“我覺得挺好的呢。愛麗絲,神明教導我說,要明辨善惡。我每天都在仔細的想,後來有點兒明白了,就是——嗯,就是比如說吧,貴族裡有壞人也有好人,農奴裡有壞人也有好人。所以,我覺得強盜裡,可能也不都是壞人。”
“然後呢?”愛麗絲饒有興趣的追問。
“然後,然後……沒有啦。”艾琳娜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想到這麼多。”
“很好的建議!”愛麗絲毫不吝嗇稱讚:“我覺得你說的,真的很好。怪不得神明要你做正義的裁決者呢。強盜不一定都是壞人,琳達,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很有道理。”
“真的嗎?”艾琳娜期期艾艾的擡起頭,她的話非常簡單樸實,卻沒想到能得到夥伴的稱讚,讓她心裡有些小甜蜜。
“當然是真的。”愛麗絲篤定的點頭,目光和琳達、艾琳娜交匯在一起:“那麼,我們的決定出來啦!那就是遵循神明的預言,接納她。”
“嗯!”琳達和艾琳娜齊齊點頭。
“卡瑞克,你替我寫一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愛麗絲稍微思索了一下,還是覺得親手動筆回信顯得更有誠意。
望着相處融洽的三個女孩,卡瑞克發自真心爲愛麗絲而高興,而驕傲。但對於錫蘭公爵的擔憂,卻始終放不下。
“愛麗絲,縱火者交待了一些事情。”卡瑞克的表情略顯凝重:“那三個釘在木桶裡的人,都是深水城臭名昭著的罪犯,其中一個綽號灰鼠的傢伙坦白,他們是受到神秘僱主的僱傭,來放火燒掉我們的冬糧。其餘兩人也附和他的說法,至於爲什麼,我分開問過,他們都不知道。”
“神秘僱主是誰?”愛麗絲眯起眼睛,露出幾分寒意。
“他們並不太確定,只說可能是公爵府的管家,因爲給他們傳達消息的那個傢伙,在山洞裡死掉了。”
“公爵府的管家?”愛麗絲嘴角噙着冷笑:“山洞裡的那個活口呢?”
“那個傢伙非常的硬氣,至今都沒有招供,一個字也不肯吐露。”卡瑞克搖搖頭,那個鐵塔般的壯漢,下了重刑也不肯招供,甚至幾度試圖自殺:“我懷疑他受到了某種威脅,寧肯死也不肯招供。”
“那就繼續審問他!”
“我明白。”
……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哦,天哪,我整個人都變形了。”
陰冷潮溼,蟲鼠猖獗的城堡地牢,經年不見天日,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溼漉漉的牢房中,固定着三個捆的嚴嚴實實的木桶,裡面不斷傳來痛苦的哀嚎。
整整一天,像個罐頭裡的肉無啊動彈,骨骼無時無刻都承受着難以言喻的痠痛,以至於大小便失禁,惡臭在桶裡發酵。
那酸爽的感覺,讓灰鼠生不如死。
而在他們對面的牢房中,壯漢赫塔被綁在木樁上,身上佈滿縱橫交錯,血淋淋的鞭痕,雙手也變的血肉模糊。
耳邊聽着桶中的慘叫,想起慘死的夥伴和那詭異的兇手,赫塔一陣陣心煩意亂,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白癡,蠢貨。閉上嘴!”
“赫塔,你這個王八蛋!”一腔邪火無處發泄的灰鼠,反口唾罵:“你們不是很厲害嗎?啊?遊走在沙漠中的毒蛇?那個吹牛逼的傢伙呢?死的慘嗎?真是?的令人發笑啊,死得好,死的越慘越好。”
“你這個下水道的老鼠,根本什麼都不懂!”赫塔咆哮怒吼:“你知道我們遭遇了什麼嗎?一拳就可以打穿你胸膛的強者,會讓人全身起火的妖術!換做是你,早就嚇的屁滾尿流了。你們這些廢物,活該被裝進桶裡。”
“你唬誰呢?狗屎一樣的東西。”灰鼠三人早就招供了,但卻無法解脫,一直都把責任歸咎於赫塔身上,充滿了仇恨:“還是痛痛快快的說了吧!就算是死,我也不想這樣窩囊的死在桶裡。”
“你以爲誰都是像你們一樣的懦夫嗎?”赫塔放聲大笑,嘴裡淌着鮮血:“我們沙蛇,從不出賣同伴和僱主。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死在我前面的。哈哈哈……哈哈哈……憋死在桶裡,真是?的太美妙了。”
“握草你老母!”灰鼠瘋狂的捶打着木桶,發泄着無能狂怒。
噠噠噠……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灰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聲嘶力竭:“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受不了啦!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我有重要的事情交代!我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城堡守衛舉着火把,最前面的卡瑞克強忍着惡臭,罵道:“鬼叫什麼?要不要再給你們木桶翻個個兒?”
“不,別這樣。求求你啦,大人,老爺!”灰鼠絕望的哭嚎着:“你們想知道什麼都可以。”
卡瑞克冷哼一聲:“哦?是嗎?那就先給我閉嘴。”
“是,是,大老爺!”
“說吧,究竟是誰指使你們的?我不想聽到不確定的答案!”
“是盧博斯!盧博斯,錫蘭公爵府的管家!”求生欲讓灰鼠徹底崩潰:“我確定是他,確定是他。”
“那麼,原因呢?爲什麼?”
“我……我……”灰鼠心裡一急,慌不擇言:“我在酒館裡聽過很多事情,關於錫蘭公爵,求求你,求求你,我死了,你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