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團結號出現在阿拉貝城豐饒港附近海域,後面拖拽着海試的收穫之一——黑天鵝號。和魔法師的交流非常順暢,名叫‘賽倫’的高階魔法師,很清楚目前的處境,並沒有拿着魔法師的架子。
關於斯蒂亞大逃亡事件,全過程和秦頌表達的基本一致,但是多了許多細節。比如有人隱瞞了被海怪襲擊的真相,導致血疫在夜間的宿營地爆發。由於天色晦暗,場面極度的混亂,賽倫和他的弟子拉里,帶領着一部分魔法師,跟隨者斯蒂亞城的三個貴族世家,登上黑天鵝號,開始逃亡之旅。
事發當晚,白沙港中至少有二十多艘船在混亂中駛離港口。聚集在港口外的海怪,肆無忌憚的發起夜襲。
最終,這些船隻不得不選擇分散逃命。
黑天鵝號運氣不太好,出海沒多久,就被一股追過來的海怪襲擊。歷經半夜的抵抗,失去了半數以上的人員。
剩下的人好不容易活到太陽升起,但不幸的是,其中一部分人在夜晚的抵抗中,不同程度的受傷,這就意味着他們感染血疫。
人性在生存面前,無比脆弱。犧牲自己,成全別人,這種高尚情操,並不是人人都具備的。自相殘殺的慘劇,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信息。
大遷移的目的,就是白天乘船,突破海怪封鎖,抵達阿拉貝城,雙方力量合併在一起,固守城池。這個方案,也得到了阿拉貝城法師團的一致同意,並做好了接應準備。
由此,可以初步推定,假如其餘的船隻沒有遭遇意外,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阿拉貝城。
頭頂碧空,俯瞰大海,層疊白浪翻滾起伏。哈拉爾德的心胸變的無比的寬闊,氣度也愈發的沉穩。
斯蒂亞城,是他的故鄉。
能夠拯救故鄉的只有統帥。
他堅信不疑。
“船長先生。”換了一身乾淨袍服的賽倫,緩步來到他的身邊,目光中帶着唏噓感慨:“黑石領的造物,令人着迷。我現在開始相信,你們真的可以拯救公國。儘管,你現在的立場,和我們不同。”
“立場?”哈拉爾德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對抗邪惡的立場,我們是相同的。只是採用的辦法不同。魔法師先生,我曾經和尊重你們,尊重你們的涵養、智慧和令人驚訝的魔法能力。然而,這一切,在黑石領的智慧面前,都暗淡無光。”
魔法師大部分都是宅屬性,對於知識的渴望超過常人。哈拉爾德並沒有透露太多重要信息,只是隱晦的告訴他,這艘鐵甲船就是魔法和智慧互相交融運用的巔峰之作。
這勾起了賽倫很大的興趣。
自由思維法師協會的魔法師,對於一切知識都持包容態度。當然,這也是他們被神‘拋棄’後,不得不選擇的道路。
所以,對於神秘的黑石領,賽倫充滿嚮往,言語中也毫不掩飾。
“我愈發的感興趣了,假如他們真的擁有精妙絕倫的知識,新穎奇特的理論。我願意從一個學徒開始做起,前提是他們願意傳授。”
“魔法師先生。”黑石領受到稱讚,哈拉爾德臉上有光,眨巴着眼睛道:“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但他們願不願意傳授,我就沒辦法保證了。對了,聽說您是一位感知系魔法師?”
“是的。”賽倫點點頭,擡起右手,三根手指上各帶着一枚顏色各異的寶石戒指:“感知系魔法師,最沒用的魔法師。哈哈……”
所謂的沒用,指的是感知系幾乎沒有傷害能力。
高階魔法師的胸懷、談吐和風度,都很不錯。哈拉爾德也樂於和他交談:“可以詳細說說你的能力嗎?”
“第一枚,稱爲惡意寶戒。寶石中印刻着惡意感知魔法。”賽倫亮起食指上的暗紅色寶石戒指:“通過它,我可以感知一定範圍內的惡意。通俗來講,就是敵意。”
“這怎麼能說沒用呢?”哈拉爾德點點頭:“洞察先機,對於戰爭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可以這麼說。但……逃離港口的那個夜晚,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無盡的黑暗中,四面八方的惡意彷如狂潮,一波又一波的沖刷着我的神經。那種感覺,就像墜入了恐怖的魔窟中,無數苦痛的靈魂,發出刺耳恐怖的尖嘯。”
賽倫的眉頭匯成一道川字,眼中閃過痛苦的神色。
“那種感覺,讓人恨不得立即死去。我切身的體會到,當惡意滔天時,感知到又能如何?只會加劇恐懼的滋生。”
“聽得出來,那是很糟糕的體驗。”哈拉爾德對此表示同情。
“呼~~”賽倫發泄了一下胸腔淤積的濁氣,用手摸索着中指上的淡藍色寶戒:“這枚是情緒感知寶戒。描述起來可能有些抽象,簡單來說,它可以感知人或者動物的情緒,包括正面情緒和負面情緒,以情緒狀態,可以判斷一些事情。當然,主要憑藉的是經驗,並不是百分百準確。”
哈拉爾德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這聽起來很有趣,你可以試着感知一下我現在的情緒嗎?”
賽倫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這位三十多歲的高階魔法師,眉眼五官柔和,始終帶着淺淺的笑容,給人一種奇妙的親和感。
這是長久以來,對於情緒的感知,自然產生的獨特氣質。
“飽滿,自信,驕傲,以及一種獨特的情緒,崇敬?或者是欽佩?你的情緒很穩定,但卻很渾厚,就如同平靜的水面下,蘊含着無盡的能量。這種情緒甚至對我造成了感染,多少年來,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如初強烈卻又內斂的情緒。”
情緒感知,帶有一定的共情作用,讓賽倫的的情緒也感到莫名的自信。
哈拉爾德笑了笑,不置可否:“很奇妙的能力。”
“不僅僅是個人情緒,我還可以感覺到情緒的匯聚。就如同這艘船上,到處都瀰漫着強大的自信,發自心底的驕傲。一種彷彿無所畏懼的強烈信念,是我從未感受到過的。”
團結好的船員,個個都是哈拉爾德精挑細選,精英中的精英,對於統帥,對於羣星,有着強大的認同感和崇拜感。
“第三項能力呢?”
“第三項……”賽倫聳了聳肩膀,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元素感知。我可以察覺到周圍存在的魔力元素匯聚之處,以及魔力元素的種類,這對於冥想很有益處。”
“魔力感知?”
哈拉爾德的瞳孔一縮,直覺告訴他,賽倫一定在團結號上感覺到了兩股強大的魔力凝聚,也就是說,他應該察覺到了艾琳娜小姐和琳達小姐的存在。
“是的。坦率來講,元素感知的作用很多,確定魔法師的法術類型是最初級的。一些大型魔法釋放前,需要進行魔力的汲取和匯聚,我可以提前感知,並作出預警或者某種協助。”
說完這句話,賽倫靜靜的看着哈拉爾德,感知到了一種奇妙的情緒——警惕?
哈拉爾德沒有說話,他相信這位魔法師能夠通過揣摩情緒,瞭解他的問題。
果然,賽倫點點頭:“坦白來講,我在登上這艘船的那一刻,就感應到兩個極其強大的魔力點。不,或許用魔力來形容不太妥當,那是一種奇妙的元素能量,濃郁精純,充滿奧秘。”
那是來自羣星的力量,你當然沒有接觸過。
哈拉爾德知道瞞不住他,沒有否認:“魔法師閣下,你的感知魔法,令我大開眼界。”
這相當於承認了。
賽倫笑了笑,表情坦然的望着茫茫大海:“斯蒂亞城的毀滅,已成定局。事實證明,我們引以爲傲的魔法知識,並不是邪惡的對手。說句真心話,遇到你們我很欣慰,這說明,邪惡並非沒有對手。”
哈拉爾德誠懇的伸出手去:“我們的統帥,有一句話——知識不會拒絕熱愛它的人。魔法師閣下,你應該能夠感受到我的誠意。”
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賽倫雙眼澄澈:“於我來說,知識是最美妙的佳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