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反應過來,擺擺手衝房間裡的人道:“你們先下去吧。”
很快房間裡就剩下我和楚佳音,我拉着她的手:“佳音,現在不是在慕容家了,也不是在別墅裡,是在我家裡,我們開誠佈公談一談吧。”
楚佳音還是望着我,彷彿聽不懂我的話一樣:“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拉着她就着地上坐了下來,反正牀邊的地面是鋪了地毯的:“佳音,我知道你的痛苦,也不怪你騙我,如果我真的介意,今天就不會帶你回來了。”
楚佳音臉上的表情漸漸變了,半晌過後,她總算開了口:“你怎麼會知道?”
“其實我不知道,在剛剛我踏進這扇門之前我都一直以爲你是真的瘋了。可是,你將花瓶遞給我的時候,我卻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我轉而看着她,“你的眼神出賣了你。”
聞言,楚佳音看着我。
我繼續說:“你的眼神太平靜了,甚至連一點恐慌的都沒有,就算你再信任我,可是潛意識裡應該是恐懼的,我既不是你得家人,也不是你的朋友,你不能夠這麼無條件地放下對我的警惕。你輕易就將花瓶還給我,也正因爲這個我纔看清楚了你的眼神透露的信息。”
楚佳音笑了:“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你,甚至說這一切都是我設計的,你相信嗎?”
這下是我愣住了。
“吳未央。”楚佳音說出了一個名字。
我疑惑:“這和未央有什麼關係,你認識她?”
楚佳音點點頭:“我曾經和她未央是一個舞蹈培訓班的,之後也一直有聯繫。孩子沒了的那一次,除了慕容到醫院裡看過我一眼,之後一直都是未央在照顧我。那個時候,丈夫出軌,孩子也沒了,我覺得我整個人生都崩潰了,我甚至趁人不注意自殺了,可是卻還是被救了回來。”
“是未央?”我猜測。
“嗯。”楚佳音笑了笑,“她讓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是怎麼開始呢,我什麼都沒有,甚至慕容也不會答應離婚的,我只能每天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着。到最後,她不忍心看到我生無可戀的模樣,跟我說了你,說你或許可以幫我。”
我忍不住擰眉,如果沒記錯,我是特意囑咐過未央不要將我的事情說出去。
大概是猜到了我現在在想什麼,楚佳音看着我:“你放心吧,她沒有說什麼,不過倒是溫優然提了一句,說你和‘鍾家’關係很密切。”
“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幫你?”我忍不住問。
楚佳音搖搖頭:“我不確定,可是我想試試。所以從那個時候,我就請人幫忙調查你,可是你得信息真的太少了,少到我甚至無從判斷。越是這樣,我越覺得你不同尋常。後來你進了華誼娛樂,甚至還跟了tk,我就請朋友幫忙,說起來,我們的見面,全都是我算計的。”
我越想越心驚,這裡頭存在着這麼多未知的因素,可偏偏楚佳音卻能準備地判斷出來,步步爲營,走到這一步,這心思該有多緊密?
“你現在是不是挺討厭我的?”楚佳音嘴角揚起,明明話是對我說的,可是眼睛卻沒有看着我,反而是望向窗外,沒有焦距,“我在想,如果你沒有發現,我就會利用你幫我離婚,離開慕容;如果你發現了,那麼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你甚至會厭惡我。可是我沒想到,你會發現得這麼快。”
我沒有說話。
“七月,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嗎?”楚佳音忽而出聲。
我頓了頓:“你說。”
“陪我一晚上好不好?”楚佳音說着,重新望向我,“雖然我利用了你,但是我喜歡你卻是真的。你的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氣質,讓人感覺到很舒服,和你在一起,我感覺到很心安。過了今晚,我會離開的,我以後都不會打擾你。”
從楚佳音身上,我彷彿看到了“心如死水”四個字,明明才二十來歲,卻像是經歷了一生,眼裡只剩滄桑。這樣的楚佳音,大概對愛情已經徹底死心了吧,在最美好的年紀遇到了最心愛的人,可偏偏,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得到的卻是最致命的一擊。
“不願意嗎?”楚佳音嘴角浮現一抹苦笑,“也是,我這麼算計你,你沒有現在把我趕出去,已經很好了。”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不起。”楚佳音抱住了自己的雙膝,將頭埋在臂彎之中,“那讓我再呆一晚上好不好?”
不一會兒,我聽到了房間裡傳來淺淺的抽泣聲。
楚佳音哭了。
我擡起手想要拍打她的肩膀安慰她,可是手停在半空中,卻最終沒有落下。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了起來,然後輕輕走了出去,帶上門。
慢慢走下樓,王媽的聲音將我飄走的思緒拉了回來:“少夫人?”
我擡頭一看,喊了一聲:“王媽。”
“少夫人,你要不要現在吃點東西,還是等下?”王媽問我。
“現在幾點了?”我問。
“八點半。”
“八點半了啊。”原來都這麼晚了,我怔了怔,想到了什麼,“樓上的客人吃了嗎?”
王媽搖搖頭。
“你給她準備些吃的讓人送上去吧,另外給我下碗餛飩吧,我不想吃飯。”
“好,少夫人那你先坐會兒。”王媽笑着回我,然後轉身走進廚房。
我則走到餐桌上坐了下來,一直到吃完餛飩,我腦子裡始終想着楚佳音的事情,一個人朝着花園走去,然後獨自一個人坐在鞦韆上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隻手碰上我的臉,我才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