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電梯門只剩下一點點就關上了,小鬼對我們裂開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齒。
然後它腿一蹬,彷彿是練了蛤蟆功一樣蹦過來,我擦,這是小孩嗎?簡直就是一個大號的蚱蜢。這時候要是衝進來,我們就全完了,我對那幾只小蜜蜂沒有絲毫信心,個頭都沒人家大。
就聽見“咚”地響了一聲,我差點沒歡呼起來。
小鬼這一跳看來是跑偏了,它完全沒有計算提前量,電梯門是動的,等它跳到的時候就只能撞門上,如果是我,那肯定是朝着中線跳啊,它卻朝着某個人衝,那是誰呢?
電梯門關閉,我徹底鬆了口氣,拍拍旁邊程程的手:“你可以鬆開了,給我留點好肉。”
和尚一臉的不解:“你們爲什麼這麼害怕?”
程程臉色蒼白地說:“那麼小的孩子,被養成了這個樣子,難道不可怕?”
和尚嘟噥道:“就是難看了一點,也沒什麼可怕啊,至少我沒看出來。”
“婦人之見,別理她。”我對和尚說,“說起這東西啊,你聽說過殭屍嗎?”
“聽說過沒見過。”和尚搖頭,“好多年沒出這東西了吧,現在的人不亂埋,也沒地方埋了。”
我點頭道:“差不多這個意思,它的主要功能呢,就是攻擊人,還能讓人染病。”
“怎麼攻擊的?”和尚不信。“這麼小的孩子,吃奶力氣都用上也不是成年人對手吧?”
我怎麼跟他解釋呢?就說:“看見那牙齒了沒有,咬上一口就能吸乾你的血,死不撒口,怎麼打都沒用,它不疼,直到你血吸乾爲止,不過值得欣慰的是,你被咬了也不疼。”
“你怎麼知道的?”
“廢話,我從小就被咬過。”
和尚一臉沉思地看着我,這下程程終於是放開了手。
我按着電梯,又上了十七層,想在這裡休息一下,今晚真是太累了,別再去惹人家,天亮再請人來弄他吧。既然這是撈過界,那肯定得有無數仁人志士打抱不平的,輪不到我這種半吊子出來丟人。
還不忘提醒程程:“記住我那套房子,這幾天就要入住。”
程程說道:“沒問題,現在入住都可以,而且一切費用什麼水電物業的我都包了。”
我剛想大讚她兩句,她又說道:“前提是你得給我解決問題,現在跑了又算怎麼回事呢?”
“你這個人不講道理。”我據理力爭,“之前我們說的是什麼事?那是鬧鬼的事,我沒有解決嗎?只要把那些屍油都燒了,我保證那個服務員大媽不再回來,所以我不是給解決了嗎?”
“但根源沒有解決啊,這個不知道怎麼回事的傢伙住到我酒店來了,你得幫忙把他趕走。”程程義正詞嚴地說。
擦,果然是老總,會精打細算啊,資本家,就知道剝削別人,一點良心都木有!
我問和尚:“你怎麼說?”
和尚單掌豎起:“阿彌陀佛,女施主,這位少年說得對,一碼歸一碼,出個輪子的錢,你總不能買下整輛車吧?還有,你要是在車展上買車,總不會以爲車模也可以帶回家吧?”
“呸,你們是一丘之貉!”程程怒道,“不跟你們說了,反正不給我解決問題就沒錢!”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還要跟她理論幾句,擦,這回小人也來了!
我就看到走廊盡頭那個小小的身影,雙眼在黑暗中泛出紅光,又咧開嘴,森森白牙在昏暗的燈光裡尤其刺眼,降頭師每天給它刷牙?
轉身就跑,我沒多費一句話。
那兩位也學乖了,壓根沒有回頭看,只稍微愣了愣就跟着我跑了起來。
“怎麼回事啊,老跟着我們,還沒完沒了了?”
和尚腳力不錯,一邊大喊一邊跑着,擦,居然超過了我!這小子肯定不是吃素的。
我說:“我哪兒知道,聞着味兒找來的吧?”
程程叫道:“是誰沒洗澡?”
我們都看向和尚,無奈他已經跑第一個了,這回我們根本沒等到電梯,只有順着樓梯跑,和尚在前面跑,我們就本能地跟着,程程跑得慢,在後面大叫:“你們別扔下我一個呀!”
我一想也對,到手的房子不能沒了,於是轉身拉她。
擦,那小子追到樓梯口了,小手裡還拿着跟掃帚,放嘴邊咔嚓一下咬斷!
跑是跑不過的,可以給它製造一點障礙,旁邊正好對着幾個大箱子,我就把大箱子往下推,箱子滾下樓梯,我也沒顧得上看,緊緊拉着程程跑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程程幾乎是被我拖上來的,我們跑到了樓頂的天台。
我長舒一口氣,終於算是甩掉了……等等,誰說跑上頂樓就可以甩掉的,更危險了好不好?
“和尚,你怎麼帶的路?”我憤怒地指着和尚。
和尚也很無奈:“我不知道你們要跟過來啊?”
也是,我們跟着他幹嘛,分開跑不是更穩妥?起碼能保住一個。
程程已經趴下了,直接嬌喘着說:“那現在怎麼辦?”
“拼了!”
和尚一抹光頭上的汗,手伸進袈裟裡,掏出一根兩尺來長的棍子,一頭是紡錘形的東西,這又是什麼……咦,他剛纔就是穿着這身,跑得居然比我們快,沒看出來啊。
見我們都愣愣看着,他介紹道:“這是降魔杵,師父給我的。”
“這麼短?”
我納悶看着,記得唐僧也有個,那個好長。
和尚不屑道:“長有什麼用,不耐用啊。”
小鬼出現了,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出現在天台的門口,站定在那裡,沒有過來。
它是知道那門口是唯一出路嗎?
我正疑惑呢,小鬼背後出現一個人影,身材不高大,服飾挺稀奇。
那是個男人,一步邁上天台,朝我們走來,小鬼就跟在他後面。
走到大約離我們五步的時候站住了,目光掃過我們三人,最後在我身上定格。
他對我說了一句話,我沒聽懂,但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語言,壯語和泰語是一個語系的,我外婆正好會說,但我不會,只能聽出個大概。
雖然沒聽懂,但我知道怎麼回事了,他認出我身上有蠱王,就開始認同行了。
我對他說:“我聽不懂,家裡長輩會說,我不會。”
他果然換上了蹩腳的華語:“你長輩是哪裡的,怎麼會貿然闖我的地盤?”
程程不服:“這是我的地盤好不好?”
這話沒有什麼用,人家說的和她不是一回事,我對那個降頭師說:“這是你不講規矩了,竟然在這裡殺人。”
降頭師搖搖頭:“不是我殺的,我也沒想殺她,但和我也有關係,她是嚇死的。”
他跟我解釋?嗯,心虛了吧?
心臟病猝死,他說嚇死也差不離,他總是致死因素之一,但我現在不能揪着這個不放,還不是對他動手的時候,難得他還客氣,一會兒翻臉的話就叫天天不應了。
我就說:“那你也不應該對她屍體動手腳,還熬屍油,這事你們那邊可以做,我們這裡不能做,你們那裡死個人還搞七搞八的,我們的規矩是必須入土爲安,你還是壞規矩。”
他不說話了,溜圓的小眼睛看着我,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老大,你不會這樣就翻臉吧,說好是同行的,我們這裡還流行批評與自我批評。
他好一會兒才說:“我是在找人,鬧點事情讓她出來,你認識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蠱婆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想起了那個在古墓裡掛掉的蠱婆,這是老相好找上門了?
堅決不能說,我爲難道:“我纔不到二十歲,什麼都不懂,認識的人也不多,沒注意。”
他就一直盯着我的眼睛說:“找不到她也沒關係,我和她只是認識而已,但她曾經跟我說過,發現了一個兇墓,裡面很可能有大蠱,甚至是沒練成的女魃,你是不是知道有古墓?”
我心裡驚濤駭浪,就知道那美女會惹禍,現在果然來了!
一開始我就不該到這學校來,不來也碰不上人放蠱,也碰不到蠱婆,也不知道什麼古墓……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沒搞清楚情況的時候,我最好是裝着沒事。
“什麼古墓啊,新墓我都沒見過幾個。”我心裡沒底地說。
他目光沒有從我眼睛上挪開:“那你慌什麼?”
現實版的威虎山啊,一會他估計會問我:“臉怎麼紅了?怎麼又黃了……”
“我見識少啊,你養的小鬼太嚇人了。”
還好可以拿這個當藉口糊弄過去,“這東西你最好用袋子裝起來,不然第二天服務員進去打掃房間的時候,又嚇死一個。”
看得出來,他對嚇死人的事並不怎麼在意,而是在意關於古墓的話。
對於蠱師降頭師這些變態,要的就是兇墓,不兇他們還不屑進去呢。
“這麼說你們確實不知道古墓的事?”
“十分地確定,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降頭師詭異地笑了,笑得很娘娘腔:“你不知道,那他們知不知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繞口令啊,等我想明白,臉都白了,是我露怯了。
他忽然收住笑:“既然不肯說,那我只有動手了。”
和尚嘆息一聲:“費了那麼多話,還不是要動手,那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