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立飛在辦公室裡，早就聽到了樓下的歡呼聲，今天大託派出所的人，恐怕會覺得幸福無比吧。能得到杜運國的親口承諾，讓他們知道，所裡真的要有福利房了。雖然現在不允許再搞福利分房，但單位如果有錢的話，他們只需要意思一下，就能買到一套集資房。
於立飛就算是坐在辦公室裡，也能感受到同志們發自內心的高興。很多時候，人們的幸福很簡單，能睡一個好覺，甚至能吃一頓好飯，就是幸福。而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則能讓大部分中國人幸福一輩子。因爲房子就是家，能給他們溫暖，能給他們安寧。
對大託派出所的幹警來說，辦公條件再苦，工作再累也心甘情願。但很多幹警到了結婚的年齡，卻因爲沒有房子，而不得不租房結婚，甚至拖延結婚。於立飛覺得，自己能解決大託派出所幹警的住房問題，也算是沒白來這裡擔任指導員。
杜運國上樓後，並沒有馬上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到於立飛那邊，想跟他商量集資建房的事。雖然他是所長，是一把手。可是無論是車子還是房子的事，都是於立飛辦下來的。現在禮和集團承諾，只要大託派出所的土地審批手續一下來，馬上安排建築隊進場。而這一切，都是於立飛在聯繫。這件事情，離開了誰都可以，甚至包括自己，但唯獨不能離開於立飛。
“立飛，怎麼所有人都知道了？”杜運國還以爲是於立飛泄露消息的，心裡還有些不滿。他之前跟於立飛商量過，房子的事情瞞得越晚越好。
“昨天晚上我們接到羣衆舉報，有人在大託賓館賣淫嫖娼。任金貴出警之後，把國土所的郭德州抓了回來。他一進派出所，就大聲嚷嚷，我總不能把他的嘴封起來吧。”於立飛微笑着說。
“是不是你特意安排的？”杜運國雖然耿直。可是並不代表愚笨。這些事情，有什麼能瞞得住他的法眼？只是不屑幹這樣的事罷了。於立飛的做法，雖然有些不厚道，可卻最爲有效。
“如果郭德州行得正坐得端，別人能奈他何？”於立飛笑了笑。他用的是陽謀，只要郭德州品行端正，他的計策自然也就流產了。可偏偏郭德州給了他機會，不但審批沒有麻煩，而且還罰了五千的治安款。
“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二，下不爲例。”杜運國說道。
“杜所。你的思維應該改改了，我們所罰的治安款，是不是上繳財政之後，再返還？”於立飛問，大託派出所的古玩傢俱，雖然值幾百萬。可是也只有這麼一次，以後還得靠所裡自行解決。
而派出所的資金，除了由上級撥款之後，最大的收益。就是罰沒款。但罰沒款，必須先上繳財政，然後再按一定比例返回來。以前沒有關注這件事，大託派出所經費極度緊張。跟罰沒款金額過少也有關係。
“是的，按照百分之五十返還。”杜運國點了點頭。
“咱們所裡的情況特殊，能不能多返還點啊。”於立飛問。
“這你得跟區裡的領導商量，要是能百分之百返還。我自然樂意。”杜運國說道。
“咱們有罰沒款，所裡的經費，不至於短缺到這種地步吧？”於立飛問。
“我們打擊罪犯。應當以懲戒教育爲主，可不能鑽錢眼裡了。”杜運國說道，罰款是手段，可不是目的。
“經濟基礎決定我們的執法手段，我覺得，該罰的錢，還是要罰。現在的人越來越看重錢，只有把他們罰痛了，他們纔不敢輕易犯法。”於立飛說道，他心裡可是已經打起罰沒款的主意。
“咱們所基建報批的事怎麼樣了？”杜運國沒有再糾纏這件事，於立飛能算計郭德州，未必不會真的打罰沒款的主意。昨天晚上郭德州就交了五千罰款，按照返還比例，派出所也有兩千五的收入。
“我已經安排朱海江去國土所了。”於立飛說道，就算他安排一名聯防隊員去國土所，郭德州也不敢再爲難。他安排朱海江去國土所，既是對這件事的重視，同時也是對昨天晚上訓斥朱海江的回覆。
“那行，回來之後，我們三人碰一下頭，具體研究一下。”杜運國說道。
朱海江很快就回來了，事情超乎尋常的順利。他現在也終於知道了，昨天晚上爲什麼會特別“照顧”郭德州。他唯一懊惱的是，自己又幹了一件蠢事。於立飛是爲全所幹警謀福利，而自己呢，竟然還橫生枝節。知道的人，會明白自己是不想讓派出所和國土所起衝突，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自己跟郭德州有什麼關係。
“手續都辦好了吧？”杜運國見朱海江進來，問。
“是的，我一到那裡，馬上就蓋了章。郭德州讓我轉達他的歉意，說以後只要是大託派出所的事，責無旁貸。”朱海江說道。郭德州拉着講了幾籮筐的好話，他不好意思不轉達。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杜運國說道，派出所能有什麼事讓國土所幫忙的？倒是國土所，有很多事情，經常需要派出所配合。
“杜所、於指，你們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朱海江說道，他現在不敢指責他們，只好以這樣的方式發泄自己的不滿。
“不是我們有意瞞你，而是我跟杜所商量過，這件事越晚傳出去越好，希望你能理解。”於立飛說道。
“是啊，如果等宿舍、辦公樓全部建好之後再讓人知道更好。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今天請你們來，就是一起研究一下，怎麼樣集資，怎麼樣分房？”杜運國說道。
朱海江想說話，但他看了於立飛一眼，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就算沒有發生昨天晚上的事，他在這件事上，也沒有發言權。錢是於立飛搞來了，建築公司又是於立飛聯繫的。甚至國土所的郭德州，也是於立飛擺平的。他這個副所長，可以說什麼都沒幹，他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海江，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杜運國注意到了朱海江的神態。
“我還是聽於指導員先說說吧。”朱海江訕笑着說。
“我的意見很簡單，這次建宿舍，錢由禮和集團出，但我們又不能違規福利分錢。我的意見是，所裡的同志，每人出一部分錢，我們在建房子的時候，可以把水電統一安裝好。如果錢夠的話，甚至可以把瓷磚、門、窗、牆壁、廚房、衛生間全部裝修好，免得同志們再爲裝修的事勞心勞力。”於立飛說道。
“於指導的這個提議好，我們的幹警每天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如果讓他們再爲裝修的事分心，恐怕會影響到正常工作。”朱海江馬上說道。於立飛完全是替全體幹警着想，就算他想反駁也無說起。況且他也覺得於立飛的提議，確實很好。如果房子建好後，就已經裝修到位，只要買點傢俱就能住進去，那該是多好的事啊。
“立飛，這樣的話，每個人至少要好幾萬，有些幹警的情況比較緊，他們能拿得出來嗎？”杜運國問。於立飛的願望很好，他也很喜歡能直接拎包就能住進新房。可是這樣的話，房子的成本就高了。
“杜所，如果所裡的資金充裕，同志們需要集資的錢就越少。要是你能找到某些東西，興許根本就不用花什麼錢。”於立飛微笑着說。
“我盡力而爲吧。”杜運國馬上想到於立飛所指，上次的盜竊案，讓他把那些牀上的門柱和頂蓬拋之腦後。
“杜所、於指，咱們所裡的資金到底是從哪來的啊？”朱海江好奇的問。
“當然是從禮和集團來了。”於立飛笑道，跟禮和集團的交易，他早就跟杜運國說好。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不能對任何人透露。
“是啊，禮和集團的嚴總，跟立飛私交很好。要不是於指導來了我們派出所，也請不到嚴總這尊財神爺啊。”杜運國笑着說，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毫無保留的告訴朱海江，唯獨這件事，他必須跟於立飛打配合。
因爲涉及到裝修的問題，這必須由於立飛跟禮和集團溝通，覈算具體的成本。但最關鍵的，還是那張架子牀的配件。如果能夠找齊，可就是兩百萬。真要是多了兩百萬，不要說宿舍樓的裝修，就算是辦公樓的裝修，恐怕也可以不用再花什麼錢。
朱海江雖然知道他們沒有說實話，但杜運國跟於立飛統一了口徑，他也不好再說什麼。於立飛沒來之前，杜運國有什麼事都會跟他商量，可現在，自己似乎被排出所裡的權力中心之外了。但他不會懊惱，因爲於立飛的能力已經讓他信服。他在大託派出所也工作了好幾年，可是並沒有讓所裡有什麼起色。
最後他們商議，派出所的所有人員，包括老趙頭在內，每人集資一萬五千元。這個價格看似較高，但相對兩室兩廳的房子，並且還是幾乎精裝修的新房，已經算是非常便宜了。如果算淨面積的話，有近九十個平米。比於立飛買的那個小兩室一廳，要大百分之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