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裡。
一羣人圍着大屏幕坐下，看那犯罪演習，看那羣追逐的無人機。
白墨抱着徒弟糖糖豆，坐在最前面，皺皺眉頭。
“到底咋回事？”
糖糖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蹲在師父懷裡，探着腦袋，瞪大眼睛，看向屏幕，滿臉疑惑！
後面的實驗室工作人員、學生們、博士生們，更是不知道。
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博士生們都是人精，都知道這種尷尬時刻，最重要的，就是降低自身存在感！
方教授更鬱悶！
他掏出手機，看見上京的同行發來消息。
【哎呀，老方夠意思啊，把第一名拱手給讓給我們了？哈哈哈】
方教授氣得鼻孔噴氣。
又看到其他消息。
【哈哈哈老方，怎麼拉胯了呀？】
【我相信白墨專家的方案，肯定沒有問題】
【是不是你把人家的方案，給執行歪了？】
方教授滿臉漲紅！
他最怕的，也是這個！
而且，給他發消息的這幾個，和他比較熟，關係比較好，發消息只是揶揄調侃。
此時看直播的幾十個團隊，再加亂七八糟機構，林林總總恐怕有上千人。
這上千人裡，有多少人正在看笑話呢？
方教授想想就鬱悶！
……
實驗現場。
陽光明媚，但冷風習習。
鄭宇一手揣在大衣裡面，一手看手機上的數據，皺緊眉頭。
“白墨專家這方案，好像數據異常了？
“咋回事啊？”
他始終記得，在那評議大會上，白墨專家自始至終支持他！
現在白墨專家好像在他這兒，遇到麻煩了？
“去看看先。”
他轉身去到一臺廂貨車，爬進車廂裡。
這車廂裡燈火通明，佈置了幾十個顯示器，正是本次演習的總控制檯！
他進來之後，拍拍副手黃銘的肩膀。
“白墨專家的方案，那幾臺無人機，怎麼回事？”
黃銘也滿臉納悶兒，指指屏幕。
“這……您自己看吧。”
鄭宇探着腦袋，看了一眼，頓時滿臉古怪。
“他這方案真出問題了啊？
“這……不行。
“白墨專家名氣太大，不能讓人家丟面子。”
他當即掏出手機，給白墨發起消息。
【白墨專家，馬上就要轉播各組無人機的第一視角了】
【您這邊好像出了點狀況】
【當然，不是您的方案有問題！是我們的無人機，硬件出了問題！】
【我把您這個直播源給掐了，再出個公告，說明下這件事？】
他願意把鍋攬到自己身上！
卻見白墨那邊秒回覆。
【謝謝您的好意】
【但是不用】
【我剛去服務器後臺看過輸出日誌了】
【方案和無人機，應該都沒出問題】
沒問題？
鄭宇愣了片刻。
這要換別人說這種話，那毫無疑問，就是死鴨子嘴硬！
但白墨專家說這種話……難道真沒問題？
黃銘扭頭問他。
“頭兒，那……正常轉播麼？”
鄭宇下意識點頭。
“轉播吧，我……我相信白墨專家。”
黃銘當即開始操作。
……
上京大學，實驗室的空氣裡，洋溢着香檳的甜味，和勝利的歡呼！
“哦！”
“哈哈哈！”
“贏啦贏啦，第一名！”
“大傢伙帥帥帥！”
帶隊的老教授也很高興，便看到大屏幕上，畫面變了，變成幾十個小畫面。
“是所有組無人機的第一視角，都推過來了啊？
“這軟件，能自己選畫面放大的。
“我們放大看看，看看……”
立刻有學生高呼。
“看西州的！
“看白墨的！”
“哈哈哈，其他組都一樣，看白墨的！”
……
春山仙委會。
實驗室裡，一羣人看到自家無人機拍攝的第一視角。
畫面裡，兩個仙術委員假扮的歹徒，已經打起來，拳腳之間，虎虎生風，戰鬥餘波推倒牆壁，砸碎石頭！
“挺好的！
“這個出拳的動作，砸碎的石頭，超出凡人極限的關節角度……都識別出來了。
“我們這個方案，挺好！
“再看看其他組的，學習一下。
“我們看……”
立刻有人喊。
“看白墨的！”
衆人都笑起來。
兩個小時前，他們就商量好，今天重點看白墨的方案，重點學習白墨！
可現在看來，白墨不知道爲啥翻車了，那就更要看白墨的！
“哈哈哈！”
“快看快看！”
“他翻車的時候可不多啊。”
……
河洛仙委會。
一羣人已經把信號源，切到白墨方案無人機的第一視角，一個個幸災樂禍。
“嘿嘿嘿。”
“他也有今天啊？”
“不過如此嘛！”
大屏幕上，白墨方案無人機第一視角。
便見三臺無人機，在高空飛行，遠遠咬上一臺越野車，悄悄追隨這越野車。
“他這方案，有點意思啊。”
“放着淌血的仙術師不管，跑去追一臺車？”
“可能看越野車不順眼？”
“哈哈哈哈哈！”
“就好比是，一隻軍犬，在馬路上執行任務，結果突然撒歡兒跟着外賣騎手的小電驢跑了？”
“哈哈哈哈，這個比喻絕了！”
……
中控臺。
鄭宇也滿臉古怪。
“白墨專家這方案，到底咋回事？
“放着現成的仙術犯罪不管，去追一輛車？
“這車什麼門道？”
黃銘皺皺眉頭，一番操作，找出之前時間的監控視頻。
“額，是這個車吧？”
原來，本次演習區域，和居民區搭界。
那臺越野車，經過這居民區時，停車接了一個粗壯男人上車，便快速駛離。
“所以……白墨專家的方案是，遠遠看到那臺車，就被勾走了？”
“這算咋回事？！”
……
藥廠，實驗室裡。
白墨抱着筆記本電腦，劈里啪啦一頓敲，看到後臺的日誌。
“額……還真沒問題。”
方教授探過來腦袋，看了一會兒。
“嗯？
“這……這是演習的內容麼？”
後面一堆學生也想看！
但那火紅色小胖狐狸，蹲在白墨專家肩膀上，把電腦屏幕擋上了，他們看不到，此時一個個乾着急。
便見白墨也頗感驚奇。
“我們的方案……它的判定是，那臺越野車，那個上車的壯漢，比仙委會表演的那兩個歹徒更危險，優先級更高。
“而且，無人機判斷到，已經有其他無人機，去追那倆歹徒。
“所以，它們跑去追車了。”
實驗室的氛圍緩和起來。萬博城等人咧嘴笑出聲。
“哈哈，原來如此。
“不是出問題了，而是太智能了！
“這決策真強啊！”
仙草實驗班的其他同學，也都眉開眼笑，恍然大悟。
糖糖豆還是沒懂發生了什麼，但它能讀懂氛圍，當即挺胸擡頭，突起肚皮，擺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師父果然天下第一！
永遠都是！
“嗷！”
倒是幾個博士生，仍然表情嚴肅……還不能笑，還不到笑的時候。
那臺越野車真的危險？
萬一它不危險呢，那白墨專家也還是出醜！
他們已經想好了，如果最終那越野車不危險，就保持沉默。
如果最終那越野車確實危險，就第一個發出最響亮的驚呼！
白墨鬆了口氣。
“好啦，先讓咱這幾臺無人機去追車吧。
“我們也看看其他組的方案。”
白墨操作軟件，切換到暫時排名第一的，上京大學的方案。
便見大屏幕裡，是兩個仙術委員，仍在拳腳相加！
“看看這個。
“看他們識別了哪些特徵，看他們怎麼控制機位的。”
……
北郊基地。
古林委員坐在辦公室裡，收到白墨發來的消息，皺着眉頭看了許久，又打開電腦，去看演習的轉播畫面。
“白墨專家的意思是……那輛越野車裡，真的有涉仙罪犯？
“真的有野生仙術師？
“這是，真罪犯誤入演習現場，被無人機捕捉到了？”
他切換到白墨方案無人機拍攝的畫面，盯着那越野車看了一會兒，立刻查詢車牌號。
【西A6658】
【四環q5家用越野車】
【車主姓名……】
他查了車，又去查人，查了一會兒發現不對勁。
“這車主，剛把車給賣了？
“那這車，現在應該停在二手車店裡吧？”
他找到二手車商店的電話，立刻撥了過去。
“喂？
“俊逸二手車行麼？這裡是仙委會！
“你們前天是不是剛收了一臺四環q5越野車……”
……
實驗室裡。
白墨切換了一個個視角，看過了一家家的方案。
“還行吧，都中規中矩。
“有的複雜度低點，但是反應速度快。
“有的反應速度慢，但能參考到更多元素。
“都有所取捨，都還行。”
楊盞在後面問。
“那我們的方案呢？”
方教授自信回頭。
“呵，小孩子才做選擇。
“我們當然是，全都要！”
雛棉坐在椅子上，看完了這一套套方案，一個個不同視角，沉默不語。
萬博城坐在旁邊，遲疑片刻，還是伸手，摟了她的肩膀。
“怎麼了？”
雛棉搖搖頭。
“也沒怎麼。
“就是突然感慨。
“如果櫻花也有這樣好的無人機，也有這樣好的計算機視覺方案，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無緣無故失蹤了。”
她眼眶微微溼潤，擡手擦了一把。
實驗室裡，衆人都沉默。
她這話確實讓人不好接。
白墨回頭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
如今九州之外的所有地方，都越發糜爛了！
越來越多戰亂，越來越多血腥，越來越多收割。
古仙們已經很少在九州收割血肉材料，更多跑去九州之外，甚至和九州之外的其他古仙做交易。
“啊，演習結束了？”
楊盞指着大屏幕，突然道。
衆人紛紛擡頭，看到演習果然已經結束。
兩個仙術委員換回制服，擦着額頭的汗水。
上百臺無人機則飛落到空地上。
只有白墨方案的無人機，還在鍥而不捨追車，追着那越野車，跑入鄉間小路，跑入越來越荒涼之處，甚至已經動用了衛星信號傳遞數據！
“這越野車，到底想去幹嘛啊？”
……
上京大學的實驗室裡。
砰！砰！砰……
是一羣學生的香檳酒杯，碰在一起。
“哈哈哈，贏了贏了！”
“第一名！”
“看來我們的方案，馬上就能實裝了，哈哈哈！”
“白墨方案的無人機，還在追車呢！”
……
河洛仙委會，實驗室裡，一羣人嘿嘿笑。
“我們這個方案，雖說比上京的方案慢一點。
“但考量更多，置信度更高。
“爭取一下，也許能實裝。
“但是白墨這個，還在追車呢！”
“軍犬追着外賣小哥的電驢，追了百十里地，還在不停追，只管循着味道追，已經忘記營地在哪裡了！”
“哈哈哈哈哈！”
……
北郊基地，辦公室裡。
古林委員瞪大眼睛。
“真的丟了？
“快去看監控，什麼時候丟的？
“你們幹什麼吃的？那麼一臺車，說丟就能丟？
“行啦行啦，別廢話，快去看監控！
“監控壞了？”
他滿臉無語，“啪”的一聲扣了電話，立刻又撥給調度臺。
“喂，調度臺麼？
“城西郊外，有閒置力量麼？臨近的也可以？
“什麼配置？
“我給伱個座標……”
那越野車肯定有問題！
但目前還不知道，那車的危險級別究竟有多高！
……
演習結束。
所有信號源都被中斷。
只剩白墨方案的無人機，還在遠遠咬住那越野車，飛入偏僻鄉間路。
演習中控臺前，鄭宇皺着眉頭。
“信號別掐！
“相信白墨專家！
“這無人機，一定能追出東西！”
黃銘也盯着屏幕。
“唉？
“停了！
“那越野車停了！
“這是什麼地方？”
……
上京大學，實驗室裡。
一羣學生舉着酒杯，看着屏幕，都愣在當場。
“這……這越野車，跑到那荒村幹嘛？”
“是個荒村吧？”
“一棟棟房子，屋頂都塌了，肯定沒法住人。”
他們已經意識到，這不對勁！
“該不會是演習的隱藏題？”
……
河洛仙委會，一羣人坐在大屏幕前，看到屏幕上，越野車停在荒村的枯井旁邊，一看就不正常！
衆人都瞪大眼睛！
“這……演習的隱藏題麼？
“還是，真有什麼歹徒，碰巧路過演習現場，被白墨的無人機逮住了？”
“會不會吹得太玄乎了？”
“他有這麼強？”
……
春山仙委會，實驗室裡。
一衆工程師也都盯死了屏幕。
“白墨專家，這……”
“我怎麼突然感覺，他和我們玩的東西，不在一個級別上？”
“好像真抓到歹徒了吧？”
這無人機拍攝到的東西，肯定不正常！
因爲，畫面中，越野車上下來三個彪形大漢，先後縱身跳進了枯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