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文說“出軌”兩個字的時候,表情裡透着恨之入骨的情緒,我看着他,心口微微一動,下一秒,就意識到了他的意思——原來,他這是在關心我。
我驚愕的看着他,目光對視,我忽然覺得心慌意亂,這纔將眼神看向別處,又聽到宋子文說:“看來我跟你說的話你根本就沒聽進去,現在呢,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想着做縮頭烏龜?”
“我纔不會做縮頭烏龜,”我白了宋子文一眼,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畢竟我和趙大川本就沒有夫妻之實,只能開口說:“你誤會了,趙大川和宋琳只是合作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能是我的語氣比較堅決,瞬間就惹惱了宋子文,他瞪着我,說:“你對他還真是信任,難道非要證據擺在你面前,你才能相信我說的話?”
宋子文固執起來那可是無人能敵的,於是我放緩了語氣,說:“這事兒你跟你也沒多大關係,我自己心裡有數,就不勞煩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讓宋子文不要多管閒事,原本我和趙大川這就是演戲在,他要是深究下來,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那我這謊言,豈不是就要被他給拆穿了?所以在此之前,我還是儘量讓宋子文不要攙和纔是。
果然,宋子文聽了我這話,一張臉馬上就拉下來了,他指着我,手指在空氣中輕輕地點了點,欲言又止,瞪了我一眼之後,直接轉過身去,片刻之後,就消失在走廊盡頭,我看着空蕩蕩的走廊,心口微微顫了一下——真是討厭啊,這個時候,爲什麼還要來管我的閒事,宋子文,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這麼想來,席磊發來的那張照片,多半是宋子文的意思。
不歡而散之後,我又回到了病房,原本我以爲宋子文已經離開了,誰知到沒過多久,病房的門忽然開了,我驚訝的擡起頭來,卻看到宋子文拎着大包小包走了進來,目光對視,我看到他輕輕地將購物袋放在了地上,然後開口說:“這裡面有乾淨的衣服和鞋子,你去換一下。”
我楞了一下,目光落在購物袋上,這才明白宋子文的意思,小聲的說:“你……去買這些啊?”
“暢暢還生着病,你總不能把自己也折磨出病來吧,”宋子文沒好氣的說了我一句,說:“我問過醫生了,輸液結束至少到凌晨兩點,你總不能溼着衣服在這等着吧。”
我驚愕的看着宋子文,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他見我一動不動,又說:“還愣着做什麼,這兒不就有洗手間,換去吧。”
宋子文用的是稀疏平常的語氣,看的出來,他已經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爭執了,於是下一刻,我便拎着購物袋進了洗手間,低下頭,這才發現腳上的鞋子早就溼透了,再看看購物袋,裡面裝着一件長裙,還有一雙運動鞋。
抱孩子穿高跟鞋是不方便的。
看着這些東西,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涌了上來,這個宋子文,這個大混蛋,爲什麼要這麼細心呢?
換好衣服之後,我特意將發票塞到了口袋裡,整理了情緒,這纔出了洗手間,聽到動靜的宋子文立即投來了目光,我也看着他,尷尬的扯了扯嘴角,說:“還挺合身的。”
宋子文直接給了我一個大白眼,說:“合身不合身也就那樣,你就將就着穿吧。”
我擡頭看了眼時間,說:“醫院這邊都安排好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宋子文撓了撓頭髮,說:“我剛纔給暢暢量了體溫,已經沒有送來那會燒的那麼厲害了,估計着,這幾瓶水結束之後,這孩子就能退燒了,深夜打車不方便,我還是送你們回去吧。”
“沒關係的,我……”
“外面還下着雨呢,”宋子文微微擡高了聲音,見我嚇了一跳,這才降低了聲音,說:“你就算爲了避嫌,也要替孩子着想,你看這小傢伙,萬一待會回去的時候又吹了風,豈不是還得遭罪?”
說的很有道理。
“那……你要不要給學姐去個電話說一聲?”
宋子文聽到這話,立即驚訝的看了我一眼,說:“我宋子文做什麼事,不用向任何人交代,再說了,我跟她又不是住在一起,這個點了,誰沒休息?”
“哦。”
應了一聲之後,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目光落在一旁的飲水機上,問宋子文:“你要喝水嗎?”
宋子文聽了這話,立即露出了惱怒的神色,他瞪着我,說:“溫木楠,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下吧,這裡沒有別人,你也用不着跟我客套,我之所以留下來,只是看在暢暢的面子上,明白?”
我尷尬的看着宋子文,這才安安分分的坐下,餘光在宋子文的臉上掃過,見他沒有理會我的樣子,這才閉上了嘴。
凌晨兩點半,輸液終於結束了,醫生給暢暢量了體溫,正如宋子文說的那樣,這孩子果然退燒了,不過醫生也說了,即便這樣,回到家後也不能掉以輕心,於是十五分鐘後,我們便安排出院。
雨還在下,不過已經小了很多,席磊已經回去了,宋子文自己當了司機,把我們母子送到了樓下,因爲還有剛纔的換掉的衣服,我一個人根本拿不下,於是宋子文就跟我上了樓,開門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然而回過身去時,宋子文已經站在了玄關處。
三室兩廳,我和趙大川的臥室是一東一西,這樣的格局,我很擔心宋子文會看出一二,可是這一秒我更估計懷中的孩子,於是就抱着暢暢回了臥室,小傢伙根本不知道這一天晚上我帶他出去了幾次,躺在牀上的時候,還睡得香甜,看着他可愛的小臉蛋,我才微微的舒了口氣,就在這時候,耳旁忽然有了動靜,我這才意識到,房間裡還有個宋子文。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立即出了臥室,擡頭看去,便看到宋子文站在飲水機旁,目光對視,他尷尬的開口,說:“這玩意不大好用。”
我應了一聲,立即走了過去,拿着一次性的杯子給他接了杯水,立即遞了過去。
宋子文伸手接過水杯,不料手掌卻覆蓋在我的手背上,我慌忙的縮回手,說:“今天……謝謝你。”
宋子文默默地喝着水,也沒回應我的話,可是那雙漆黑的眸子卻一直緊盯着我,我被他看到心裡發慌,急忙挪動步子,誰知道經過他身旁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摟到了懷中。
我驚恐的看着他,急忙掙扎,誰知宋子文卻摟的我更緊了,我聽到他說:“我就是累了,就當是謝我了,別動。”
宋子文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裡的確透着一絲疲倦,這種疲倦,竟然讓我不由自主的心疼起他來,這種情緒指揮着我的是動作,於是下一刻,我真的是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了。
結實的手臂將我環在心口,在着昏暗的燈光下,我們兩人就這樣默默地擁抱着,好像這個擁抱,已經勝過了千言萬語。
半晌,宋子文這才鬆開了我,他面無表情的走到客廳,往沙發上一躺,說:“你去休息吧,我躺會。”
我驚訝的看着宋子文,說:“你……你不回去嗎?”
宋子文躺在沙發上,瞪了我一眼,說:“我是想回去來着,萬一半夜暢暢又燒起來了,你找誰去?”
“不是……”
“怎麼,你還擔心趙大川誤會?實話告訴你吧,他今晚不會回來,”宋子文說這話,用抱枕蓋在臉上,說:“你就不必杞人憂天了。”
“但是……”
“去去去,睡吧,”宋子文煩躁的跟我擺了擺手,說:“困了。”
等等,這裡到底是我家,還是他家啊,他這樣化被動爲主動,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家呢。
“去吧,萬一暢暢不舒服,就叫醒我。”
提到暢暢,我確實又心軟了,快步走到臥室,想着醫生的話,我的確擔心小傢伙還會燒起來,再想想躺在沙發上的宋子文,於是拿了條毯子出去,仍在了他的身上:“明早保姆會過來,在她來之前,你最好離開。”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就關上了臥室門,靠在門上,我深深地吸了口氣,不過是共處一室而已,溫木楠,你激動什麼?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等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宋子文居然還沒走,而且還跟保姆在討論早餐的內容,這這這,讓我情何以堪。
睡了一覺的暢暢又恢復了體力,他看到宋子文,頓時一臉驚喜,說:“叔叔叔叔,你怎麼會在我家?”
宋子文抱起了暢暢,說:“你個小傢伙可沒良心啊,昨天晚上是叔叔送你去的醫院,你都不記得了?”
暢暢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宋子文露出了一個失望的表情,說:“叔叔爲了給你當司機,可是睡了一晚上的沙發,不信,你問媽媽。”
話音剛落,宋子文和暢暢同時看向了我,我只能尷尬的開口,說:“暢暢,謝謝叔叔。”
暢暢歡喜的摟着宋子文的脖子,直接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說:“叔叔,謝謝你。”
宋子文也親了暢暢一口,說:“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叔叔,什麼叫不足掛齒?”
“就是……”沒有當過爸爸的宋子文聽到這個問題之後頓時懵了,他看着暢暢那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說:“不足掛齒……就是不用拿出來誇獎……”
我聽到這個解釋,不由自主的就笑了出來,宋子文見我笑他,立即遞來一個不滿的眼神,整個房間裡,都洋溢着快樂的因子,然而就在這時候,大門忽然毫無徵兆的打開了,我們同時看了過去,沒想到的是——趙大川居然拎着行李箱站在門口。
他,他怎麼忽然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