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進門的時候看到趙大川帶着暢暢看電視,見我回來,立即問了句:“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是不是工作上又出現什麼難題了?”
“沒……”我剛準備解釋,腦海裡便閃過了宋子文的那句話,說:“就是一些小問題,不過已經解決了。”
“吃飯了嗎?”
“吃過了,我先去洗澡。”生怕趙大川看出任何端倪,我應了一句之後,便鑽進了臥室,深吸一口氣,心口忽然冒出一絲愧疚來,就因爲他宋子文的一句話,我難道要懷疑這個一直把我和暢暢當做最親的親人的男人嗎?溫木楠,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洗澡結束之後,我便帶着暢暢睡覺了,臨睡前,我覺得小傢伙好像有些鬱悶,就問他,說:“暢暢,你怎麼了?是不是不高興啊?”
暢暢搖了搖頭,說:“媽媽,今天爸爸問我,想不想跟他一起回香港。”
我驚訝的看着暢暢,又聽到他說:“爸爸還問我喜歡宋爸爸多一點,還是喜歡他多一點。”
趙大川怎麼會居然問暢暢這些問題呢?
“那,暢暢是怎麼回答的呢?”
“我……”小傢伙猶豫的看了我一眼,說:“媽媽,你喜歡哪裡,暢暢就跟着你去哪裡。”
我聽着這話,忍不住在暢暢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說:“暢暢真乖。”
“媽媽,宋爸爸,他爲什麼忽然不喜歡暢暢了?”
我看着暢暢失望的表情,我才明白宋子文在小傢伙心底的位置,生怕他難過,我開口說:“宋爸爸他……很忙。”
“真的嗎?”
“當然了。”
“媽媽,其實我挺喜歡這裡的,”暢暢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臉,說:“可是我這麼跟爸爸說,爸爸好像有點不高興。”
“是嗎?”
“媽媽,你是喜歡這裡多一點,還是喜歡香港多一點?”
我看着暢暢那黑漆漆的大眼睛,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這人呢,會因爲喜歡一個人而喜歡一座城市,跟這座城市的基本條件是沒有關係的,只要那個人對了,在哪裡,都是天堂。
只是現在的我,已經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座城市,或者,這麼一個人了。
翌日一早,我又按時去公司了,即便我沒有再趙大川的面前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可是昨天的事情依然在我的腦海裡徘徊着,恰巧在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上,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好奇的按了接聽,下一刻,就聽到一個愉悅的語調從聽筒裡傳了出來:“溫小姐,好久不見了,還記得我嗎?”
我愣了片刻,總覺得這種輕浮的語調好像在哪裡聽過,轉念一想,這不正是前兩天剛結識的那位珠寶設計師張燁嗎?
“啊,好心痛,看來溫小姐是不記得我了,虧我這兩天都在念叨着溫小姐的名字呢,”張燁故作誇張的語調傳到了我的耳中,“沒想到這麼快,溫小姐就把我忘記了。”
“張先生,張大設計師,你能少挖苦我兩句嗎?像你這樣的人中龍鳳,但凡見過的異性,估計都會記得住吧,”我急忙打圓場,說:“只是我沒想到,張先生居然親自給我打了電話,受寵若驚啊。”
“不給你打電話不行啊,”張燁接了話,聲音裡帶着一絲笑意,說:“溫小姐在酒會上不是跟我說想參觀參觀我的工作室嗎?這不,兩天都過去了,你也沒個動靜,我想,溫小姐是不是隻是跟張某開個玩笑啊?”
看我,這兩天只顧着自己的私事,居然差點兒把正事給忘記了,這才急忙解釋,說:“張先生,我那說的都是實話,這不是擔心你太忙了嗎?就沒敢立即前去攪擾,不過聽張先生的意思,似乎有空?”
“溫小姐過來的話,我那是肯定有空了。”
“那太好了,那您看,我下午過去怎麼樣?”
“好,就這麼敲定了。”張燁爽快的開口,說:“不過你得把時間推遲一些,我下午還有個會,應該在三點半左右結束。”
“好的。”
電話掛斷,我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年頭,真是做什麼都不容易,就想去談個合作,這說話談事就跟做三陪似的,總部找到了我這麼個對工作負責的人,那是他們的福氣啊,不過有一點我倒是覺得慶幸啊,原本按照張燁的名氣,若是能拿到他的採訪,那可是我們的榮幸,這事兒本事耽誤不得的,誰知道因爲手上的私事,我居然不小心怠慢了他,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反而不大習慣這種怠慢,這說明,他是想跟我們嘉人合作的,也間接的說明,我拿到了雙方合作的主動權。
機會都到手上了,不去爭取,那就是我的不對了。
跟羅拉交代之後,下午三點,我便準時出發了,到了張燁的工作室之後,我不得不感嘆一下,這玩藝術的人真是與衆不同,就連工作室看上去都是那麼的獨特,無論是牆上的壁畫,還是屋內的擺設,都透着“品味”和“獨特”兩個詞語,偏偏構成這個畫面的元素,都是生活中一些常見的東西,只是更具藝術性而已,看着這間工作室,我的腦海裡不斷閃現的就是採訪的內容和拍攝的角度,看來,這個張燁能在國際上混個名頭,還是有兩把刷子啊。
可能是張燁特意交代過,前臺見到我之後就把我領到了張燁的辦公室,室內無人,我便大方的等着,快四點鐘的時候,辦公室的門開了,我擡起眼來,就看到張燁一臉歉意的走了過來,說:“溫小姐,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
“張先生客氣了,在您的辦公室等待,也是一種享受啊。”
張燁聽到這句恭維,眼神裡瞬間閃過了一絲欣喜,說:“溫小姐很喜歡這裡?”
我點點頭,說:“這麼具有藝術風格的辦公場所,恐怕稍微懂點藝術的人,都會讚歎不覺吧,若是能在這裡工作,豈不是一種享受。”
張燁吃驚的看着我,說:“我就說我見到溫小姐第一面的時候就覺得很有眼緣,看來是同道中人啊。你等等,我讓秘書給你煮一杯咖啡,咖啡豆是我特意從牙買加帶回來的,你肯定喜歡。”
我應了一聲,說:“張先生真是客氣了,不過你說對了,我確實喜歡。”
有了這樣的開頭,接下來的談話自然也就順利多了,當然,大多數時間都是這個張燁在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從愛丁堡扯到了十大藝術學院,又扯到了文藝復興,我硬着頭皮一直聽着,心底卻在琢磨着這個男人到底多久沒跟人聊天了,一個多鐘頭後,我覺得張燁的虛榮心已經得到了強烈的滿足,立即趁熱打鐵,說出了採訪的事,張燁一聽這話,立即露出了猶豫的神色,說:“溫小姐,不瞞你說,昨天FASHION的主編剛來過,我們還一起去了我樓下的酒窖,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我不大懂酒啊。”
“沒關係,接觸多了就瞭解了。”張燁說這話,便有去酒窖的意思,合作的事閉口不談,我看着這個男人的背影,琢磨着他的心事,難道,是想壓價?他不像是缺錢的樣子,那搬出FASHION這個籌碼,是爲了什麼呢?
帶着這份疑惑,我便跟着張燁去了他的酒窖,你別說,這酒窖做的還真是有模有樣的,而且,收藏的紅酒品類也很多,估計得花不少錢。
“怎麼樣溫小姐,我這個酒窖還不錯吧。”
我笑笑,說:“沒想到張先生還有這樣的愛好。”
“我這裡很多名酒都是從法國酒莊空運過來的,”張燁指了指右側的一排紅酒,說:“還有這邊,存着一些威士忌,要不要嚐嚐?”
“算了,我酒量淺,萬一再張先生面前喝醉了,豈不是太跌相了,”我急忙迴應,說:“不過呢,這個酒可以放在我們合作之後的慶功宴上喝,張先生覺得呢?”
張燁聽了我的話,看了我一眼,說:“溫小姐真是能幹,開口離不了工作,看來,若是我真的答應了你的要求,以後想見溫小姐一面,可就難了。”
呵呵,又來這一套。
“張先生又跟我開玩笑了,這A市就這麼大,張先生若是想找我,油門一踩不就到了?”
“這樣?”張燁從酒櫃裡取出一瓶紅酒,當着我的面打開了,兩個杯子,一杯倒了一些,遞給我,說:“溫小姐,這杯酒,你必須得喝。”
“哦?”
“就當是慶祝我們合作了啊。”
我聽着這話,說:“張先生是答應了?”
張燁點點頭,說:“答應了。”
我驚喜的看了張燁一眼,端着杯子,說:“乾杯。”
輕抿了一口之後,我便準備放下杯子,卻聽到張燁說:“溫小姐,這可是慶祝我們合作的第一杯酒,你不喝完嗎?”
也是,這點酒還灌不醉我,於是我舉起杯子,喝光了杯中的酒。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和張燁又聊了合作的細節,這個笑面虎找着法子讓我喝酒,不過我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總體下來,就喝了一杯而已,只是我沒想到這紅酒太過醉人,喝着喝着,我便暈頭轉向了。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我便提出告辭,可是剛走兩步,腳下就不穩了,就在這時候,張燁扶住了我,我聽到他說:“溫小姐,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要的。”
迷糊之中,我被張燁扶上了車,直覺告訴我情況不妙,可是身上使不上力氣,直到車子停下,我才意識到情況比我想的嚴重,這裡,並不是我家。
張燁手裡握着一瓶紅酒,將我扯下了車,我聽到她說:“小貓咪,還沒喝夠吧,一會我們繼續。”
“你放開我。”
“裝什麼呢,你不是一開始就來勾引我嗎?現在我上鉤了,咱們,可以來點勁道的了。”張燁說着話,雙脣便落在了我的脖頸中,我厭惡至極,卻又無可奈何,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影忽然竄了上來,一拳便把張燁給踹了出去,我的身體搖搖欲墜,卻被人給摟住了,我勉強的睜開眼,這才發現,站在我面前的,是趙大川。
“你敢打老子!”
一聲咒罵之後,我忽然聽到耳旁“嘭”一聲響起,仔細一瞧,張燁的那瓶紅酒,竟然打在了趙大川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