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已經碎了,紅色的液體順着趙大川的臉頰的流了下來,分不清是酒水還是血水,受到重擊的他忽然在我面前倒下,我看着是面色蒼白的趙大川,心口忽然涌出了萬分的惶恐,擡頭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張燁,說:“叫救護車!”
張燁猶豫的看了我一眼,說:“是他動手在先,跟我沒關係……”
我定了定神,說:“姓張的,如果趙大川出了什麼事,你就等着下半生在牢房裡度過……度過吧,我告訴你,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送進去,我要告你強女幹,讓人這輩子永無翻身之地!”
“你……”
“怕了?馬上給我叫救護車,否則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張燁氣急敗壞的看着我,這才掏出手機,聽着他打電話的聲音,我這才低頭看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趙大川,扯了扯他的手,說:“川哥,你怎麼樣啊,快告訴我!”
趙大川微微的睜開眼,扯了扯嘴角,說:“木楠,你別怕……我,我沒事。”
“已經叫了救護車了,川哥,你一定要挺住啊。”
趙大川臉色蒼白,彼時的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一絲血色,我看着他這副模樣,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涌了出來,趙大川握着我的手,輕輕地開口,說:“別哭,你沒事……沒事就好。”
趙大川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睛,我看着他這副模樣,整個人都陷入了惶恐之中,這輩子我欠他的已經夠多了,現在,他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我和趙大川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二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醫生給我做了檢查,說我是攝入酒精量過度,並沒有其他症狀,相比之下,趙大川就嚴重多了,因爲那一酒瓶子催了下來,他的頭皮表面沾滿了玻璃渣子,醫生建議馬上進行手術,讓家屬過來簽字,我想都沒想就簽了字,坐在手術室外面等候着。
吃了解酒的藥,我整個人的狀態都清醒了許多,罪魁禍首張燁早已經不見了蹤影,臨走前他跟我說,他和趙大川在圈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不想給趙大川惹麻煩,我最好不要麻煩警察,我當然知道他這是爲自己找個託詞,可同樣也擔心趙大川受到影響,越想越氣,恨不得躺在手術室裡的那個人是我。
手術一共進行了一個多鐘頭,這一個鐘頭的時間對我而言是相當漫長的,我忽然想到了我和趙大川的相識,在想到他這幾年對我和暢暢的照顧,頓時淚流滿面。
我欠他的,恐怕連我這條人命都還不清吧。
好在手術比較成功,只是趙大川的頭髮都給醫生給剃光了,看着剃光頭髮的趙大川,我心口的愧疚更深了,等了足足半個多小時,趙大川纔有了知覺,而我沒想到的是,他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木楠,你怎麼樣啊?”
我吸了吸鼻子,說:“我沒事,倒是你,遍體鱗傷的。”
趙大川看着我紅了眼圈,動了動身子,說:“我又沒事,你怎麼哭了?”
“你剛做了手術,不要亂動了,”我看着趙大川,心疼的說:“頭上都縫針了,還說沒事。”
趙大川勾了勾嘴角,說:“縫針而已,頭髮長出來了之後,沒人能瞧見,不打緊。”
我應了一聲,說:“都是因爲我。”
“木楠,你可能忘了,你的頭上,也因我留了一道疤,我這點傷,又算的了什麼呢,對了,你告訴我,你怎麼忽然跟張燁那種人扯上關係了?”趙大川聲音雖然十分虛弱,可是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帶着一絲責備,說:“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還有……你去參加他派對的事情,怎麼都沒跟我提過,我聽說,那天晚上,苗亞珍和宋子文都在,你一個人……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來?”
我瞅了一眼趙大川,說:“是工作的事,原本我以爲,張燁這個人就算有些輕浮,可至少不敢堂而皇之的設計我,畢竟他在圈內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會兒又是剛回來,在A市都沒站穩腳跟,應該不會輕舉妄動的,可沒想到……”
“你呀,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趙大川責備的看了我一眼,說:“知道這個張燁爲什麼敢這麼張狂嗎?他的叔父在帝都有個一官半職,就算真的出了問題,也會輕而易舉的擺平,還好我及時趕到了,他纔沒敢繼續,要是換成一般人,今晚肯定逃不掉了。”
“這麼嚴重?”
“所以說啊,哎,你說你怎麼這麼不讓人放心呢。”趙大川嘆了口氣,說:“不過現在沒事了,有我在,他不敢動你。”
“川哥,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
趙大川看着我歉疚的眼神,說:“這倒是沒有,只是木楠,我不想你再涉險,你明白嗎?”
我看着趙大川真摯的眼神,心口忽然顫了一下,說:“對了,你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那?”
“原本準備去接你的,羅拉告訴我你約了張燁,我還不趕緊追過去,恰巧看到他的車離開,所以就跟過來了。完了,我今天又亂停亂放了,估計交警又得給阿木打電話了。”
“等等,你來接我,那暢暢……”
“我已經找到了你先前用的那個保姆,她現在在住處陪着暢暢,”趙大川看着我一臉緊張的樣子,說:“不用擔心。”
我這才放下心來,沒想到趙大川居然把事情安排的如此合理,這纔開口說:“川哥,謝謝你。”
趙大川聽了這話,一臉認真的看着我,說:“木楠,你對我,難道只有謝謝嗎?”
“我……”
“木楠,你知道嗎,其實最近我一直有些話想跟你說,”趙大川看着我,說:“每次看到你早出晚歸,那麼拼命的工作,受了委屈還對我只字不提,我的心裡,其實並不好受。記得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可是現在的你,強勢,穩重,爲了工作不惜一切,這樣的你,正在積極向上的生活,可是卻少了當初的一點天真,看到這樣的你,我心疼啊。”
我驚愕的看着趙大川,說:“我是暢暢的媽媽,當然一切都要以他爲重。”
“可你還有我啊,”趙大川說着話,忽然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說:“木楠,其實你完全不必這麼努力,你要做的,就是完完全全的信任我,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和暢暢,我會讓你們過上最好的生活,遠離這裡的是是非非,你知道,這些爾虞我詐根本不屬於你,你應該過着平淡而又輕鬆的日子,而不是每天都提心吊膽,生怕又有人會對自己和暢暢不利,不是嗎?”
我承認趙大川這番話已經說到了我的心坎裡,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繼而又聽到趙大川說:“木楠,他宋子文不信任你,我信任你,他苗亞珍不認可你,我認可你,我身邊的人,更是不會小看你和暢暢,只要是我的,那就是你的,跟我回香港吧,遠離這些算計和陰謀,過屬於我們的簡單的生活,或者去其他你喜歡的城市,只要你點頭,天涯海角,我都隨你。”
我看着趙大川這虔誠的眼神,說不感動,那都是騙人的,可是現在,我不甘心啊。
“川哥,我……”我支支吾吾的開口,說:“我去問問醫生你的情況,你在這等我。”
話音剛落,趙大川便把我一把扯到了懷中,我急忙掙扎,又怕碰到他的傷口,下一秒,他的吻就落在了我的脣上,我聽到他說:“木楠,我等你的答案。”
出了病房,我便鑽進了衛生間,洗了一把冷水臉之後,這才冷靜下來,不得不說,幾年的相處,讓趙大川也對我有了一定的瞭解,對,我最想要的,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進入了這個圈子,我根本就做不到了,特別是現在,我受人欺辱,如果還這麼忍辱偷生,我恐怕也會瞧不起自己。
在醫院住了一夜,第二天中午趙大川就嚷着要出院,我當然是不同意,不過趙大川拿出了記者的事情來勸說我,我只能依着他了。
辦出院手續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我低頭一看,給我電話的,居然是宋子文。
有了昨晚的談話,我對宋子文的怨念更深了,因爲他,我才進入了這個爾虞我詐的圈子,我也問過自己,值得麼?
拿到了出院手續,我才按了接聽,說:“有事嗎?”
我的語調並不友好。
“跟你說件事,給我們做NNA鑑定的那位醫生,失蹤了,醫院方面說他是辭職,可是我讓他們去了這位醫生的住處,他已經辦了退房手續。”
失蹤?這是做賊心虛嗎?看來黑暗裡的那隻手,已經蠢蠢欲動了。
“嗯,我知道了。”
“醫院那邊也有了一個新的消息,有護士說,曾經看到趙大川跟鑑定師單獨交談過,我想……”
“有證據嗎?”我打斷了宋子文的話,說:“單憑一個小護士的話能信嗎?萬一是誣陷呢?拿錢辦事,這種話你也信?”
“你這是什麼態度?”
宋子文被我衝了一句,顯然語調也不大好,我吸了一口氣,說:“我不管你懷疑什麼,總之,在很多次危急關頭,是川哥護在我和暢暢身邊,所以,不要試圖挑撥我們的關係。”
“溫木楠!”宋子文一聲怒吼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你說什麼?我,挑撥你和他?你覺得……”
“木楠,原來你在這兒。”宋子文的話還沒有說完,趙大川的聲音就傳到了我的耳中,我扯了扯嘴角,說:“手續已經辦好了。車子就停在門外,要不你先上去等我。”
“嗯。”
趙大川應了一聲之後便朝醫院大門走,這時候聽筒裡再一次的傳來了宋子文的聲音:“溫木楠,你現在跟他在一起?辦手續?什麼手續?你們要辦什麼手續?”
“那我自己的事兒,跟你無關。”
“溫木楠,你……”
不等宋子文開口,我便按了掛斷,當初在鑑定中心的時候,他不是硬氣嗎?又何必再來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