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目睽睽之下,顧靈遲疑開口,“要不,還是找威遠候夫婦過來辨認一下?興許他們的兒子還活着呢?”
方央眼中希望顯現,大喊着顧靈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氣質邪魅盔甲男冷聲打斷,“若他不是,難道還想讓威遠候夫婦再經歷一次喪子之痛?像方世子那種活到十七的廢柴,死了比活着有用。”
方央怒極,顧靈驚悚,如此不給面子的話語說出來簡直跟當衆揮鞭沒兩樣。
氣質暖男薛朗也是一臉的不贊同,“小靈兒,閒事莫管,你爹孃還在家中等你回去呢。”
“可是……”
顧靈絞盡腦汁,沒了辦法,苦於劇情不熟,就連她這個主角都無法施救。
就在這時,可愛女人江彩兒於心不忍,“煦哥哥,我覺得事情得弄清楚點的好。若是方世子還活着呢?”
氣質邪魅盔甲男立刻掉轉觀點溫柔,“彩兒你真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
氣質暖男薛朗附和,“彩兒溫柔善良,威遠侯府都對你做過那樣的事情後居然還願意幫他們!純良品性難能可貴。”
氣質邪魅盔甲男,“來人,請威遠候過來!”
方央:?!
顧靈:!?
她沒聽錯吧,她跟江彩兒說的明明是同一個意思吧,怎麼聽在兩個男人耳中全成了不同意見。
古偶劇都是這麼誇張的嘛?她都要檸檬精附體了啊喂。好想做個酸爽被人寵的女主角,而不是一個人苦兮兮開拓荒島。
顧靈挪着小碎步靠近方央,抖着肩問他,“喂,你以前到底對這個女人做過什麼!”
方央同樣覺得兩個男人跟抽風了一樣不對勁,“我沒做過什麼啊,噢,我記起來了,就是那天在質疑過顧家茶葉行後,我跟着幾個狐朋狗友去喝酒,然後有個豬隊友喝多了調戲她,還慫恿我收了她當小妾,我當時認真看了一眼,然後說了一個字,我敢對天發誓,當時我就說了那麼一個字‘醜’而已,沒想到到它們嘴裡,就變成我威遠侯府對她做過那樣的事情!究竟哪樣的事情啊,說不清楚很要命。”
顧靈:……
劇情發展的連她這個主角都束手無策了,她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定是本言情苦虐三角戀的本子。
“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待會兒威遠候過來,你覺得他能從你這張五花八門的豬頭臉中認出你是他兒子嗎?”
方央一臉不高興,甩着腦袋道,“自然認的出,這世上哪有不認兒子的老子,就、就算他還心疼花瓶不肯認我,我還有娘呢。說起來你到底是何身份,爲什麼薛掌櫃對你親厚?”
顧靈哪裡知道噢,細想一圈得出個結論,“也許我就是那個曾被你砸過場子的顧家茶行的女兒顧靈。”
方央:……
呵呵。
“不對啊,聽說顧家女兒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你又是怎麼流落的荒島?”
這個問題顧靈也想知道,她聳肩做了個無奈表情,比起來,現在應該擔心的是方世子纔對吧,不過看方世子這般從容,想必結果定是好的,想了圈還是想借威遠候東風開展炫酷古代之旅的顧靈,還想跟方央抱團,就被終於想起她來的薛朗拉到角落,薛朗讓她趕緊回顧家,顧靈執意要看結果。
“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怎麼說方央都跟我同時獲救。”
薛朗拗不過顧靈,只能讓人回府通知顧家夫婦。但在顧靈看來,薛朗是想再遠遠的看江彩兒一會。
不消片刻時間,威遠候駕馬而來,他扯着大嗓門吼,“哪個鱉孫子冒充我兒子方央的!”
方央委屈大喊,跪爬過去,“爹!孩兒在這裡的!”
看到這裡,顧靈以爲看到的即將是一場溫馨的父子團聚大戲,哪裡想,劇情再次轉變,威遠候馬鞭一揮,怒斥方央,“滾蛋,你根本不是我兒子,我兒子已經死了。”
WTF?
“爹,我真的是方央啊,我沒有死!我真的是方央啊。”
“滾,哪裡來的臭不要臉的,居然敢認我的兒子。”
“爹,我知道你右邊屁股底下有一顆痣,我還知道你總揹着我娘私藏銀票,我還知道你銀票的位置,我真的是方央,你唯一的兒子啊。”
“滾!我兒子已經死了。將這冒牌之人拉進地牢,我再也不要看到他!”
……
說出了那麼隱秘的私事,顧靈也看清威遠候臉上的震驚與掙扎了,沒想到他鞭子一揮,果斷撇清。
是什麼樣的前朝花瓶值得威遠候斷了唯一的獨苗苗?
顧靈不清楚,直覺這件事情不對勁。
方央嚎啕大哭,“爹!就算我砸爛了你的花瓶你也不能不認我啊,我娘呢?叫我娘出來!”
說曹操曹操到,威遠候夫人的馬車聞聲而至,她掀開車簾仔細辨認豬頭臉,不知看到了什麼,面色陡然轉冷,“混賬,哪來的醜乞丐居然敢冒認我乖乖兒子。”
威遠候好似一時間老了十歲,駕馬來到車簾旁,“夫人莫氣,煦兒,趕緊把這個人給我拖下去。”
氣質邪魅盔甲男楚煦頜首,“是!來人,把人給我拖下去賞一百軍棍。”
鬧劇之後,看客們議論紛紛,在衆多唾罵與調侃中,向來嘴裡的方央沒了聲音,他不作反抗的任由官差將他拖走,嘴裡只輕聲的喃喃着一句話,“爲什麼才幾天時間,我的世界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世界了?”
顧靈無法施救,她的腳就像是被釘死在地上無法動彈,只能看着方央被帶走,她的嘴無法說出話來,就像是有人封了她的嘴巴。方央說出的樁樁件件都是隱私,她也看清了威遠候的表情明顯是震驚和不可置信的,一般人如果看到這種表情肯定會再加以盤查,但威遠候卻沒有,而是直接下了判斷認定方央不是兒子。
爲什麼?
這場認子大會帶給顧靈的感覺非常奇怪,奇怪的就像是穿越進了不入流的言情小說中。耳邊重複着瓊瑤的‘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奇葩宣言。
耳邊鬧劇盤旋,顧靈整理下船到現在發生的樁樁件件,發現所有人早已被設定,比如氣質邪魅盔甲男與可愛女人江彩兒的戀愛酸腐味,比如男二號氣質暖男的拱手相讓求而不得的單身漢臭味,又比如早已接受兒子死掉設定的悲催威遠候。
在這裡,似乎只要被認定,就不會被更改。方央掉進海里死了就是死了,絕沒有死而復生這種事。
如果方央掉進海中成了已死的威遠候世子,那同樣掉入海中的她呢?她又是個什麼身份?
“等等!”她衝破身體帶出來的僵硬,大聲喊道,“等等,你們不能帶他走,他腦子有病的,你們別把他的話當真。”
所有人回看顧靈,就連薛朗都露出縱容的笑,“小靈兒,我知道他跟你都是倭寇底下的倖存者,但他現在犯了冒認威遠候世子的大不敬罪,理應杖斃。”
杖斃?
杖斃!
“不!你們不能帶他走。”
薛朗冷了臉色,差了兩個雜役,“小姐說胡話了,你們把小姐帶下去。”
擔心女兒的顧父顧母匆匆趕來,一身綢緞保養得宜,那兩張熟悉的面孔正是顧靈心裡夢中極度想見到的,顧靈喜極而泣,衝過去抱緊他們,“爸爸媽媽。”
顧父顧母看到女兒的欣喜沖淡了奇怪稱呼,他們相擁在一起,感慨着得來不易的團聚。“靈兒啊,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顧靈這邊幸福美滿,方央那邊悽慘絕倫,藉着記憶中的溫情,顧靈祈求父母去救他。如果是她的父母就一定會救。
顧父雖富甲一方,可面前站着的是兩座高山,一座威遠候,一座煦王爺,無論哪座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愛女好不容易會來,顧父不想失去,可兩個貴人顧父也得罪不起。顧母注意到顧靈不同尋常的表現,拉着女兒的手小聲詢問他們的關係。
“他是我徒弟。”
顧靈理直氣壯,比起寵物來,徒弟更符合一些人的看法。
顧母拍着她的手小聲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日後母親替你想辦法救他出來。”
日後?一百軍棍下去,這小子都要死翹翹了。
“不是的爸媽,他、他是我夫婿,他在海上已經把我看光了,我非君不嫁。”
聽到這句話的顧父下定決心,“好!我這去求威遠候!”
突然一陣白光閃來,顧靈沒了知覺,停留在意識模糊的最後階段,她看到的是一張張詫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