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魔族大軍在薩依若曼草原上肆虐的時候,草原上一些牧民們沿着麥拉山的出口逃了出來。
他們雖然逃出魔口,很多高原的牧民都丟了賴以生存的牲口,放養在高原上的馬羣和羊羣幾乎都留在高原上,最後成了魔族大軍的口糧。
而牧民們卻是隨着麥克唐奈領主軍一路逃到了木庫索。
在木庫索城,這些任何手藝都不會,只會放馬的牧民成了城裡的流浪漢。
原本生活就極爲艱難, 又經歷了魔族大軍破城,很多人變成難民進入了魯伊特城,現在乾布位面戰爭勝利之後,他們又混混僵僵地隨着難民隊伍,返回了木庫索。
只是在這座城市裡根本就沒有屬於他們的家。
這些人住進了帳篷裡,每天也會參加城市建設, 但是他們卻是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房子,只能一直住在帳篷裡, 每天干活兒也就是爲了能有一口吃的。
城裡的生活,對於這些草原上的牧民來說,就像是鬣狗被關進了籠子。
天空、草地、馬羣……
騎着馬隨意馳騁的日子,就像是個遙遠的美麗的夢。
……
蒂亞戈喝了一口水囊裡的水,奮力將一塊坍塌的土牆徹底推到,帶着幾名牧民開始清理這片廢墟。
以前他總是羨慕城裡的生活,城裡有各種新鮮水果,有各種美食,也有熱情似火的賣酒女郎,只要有錢就可以享受難以想象的奢侈生活。
對, 前提是有錢。
現在他的口袋比他的臉還要乾淨,所以他發現這裡簡直就像是一座無法逃脫的監獄。
這座城市並沒有限制任何人的自由, 可是沒有錢,就算離開這兒又能怎樣, 難道要一路乞討返回薩依若曼嗎?
聽說現在的草原上,除了荒草根本沒有活物,連豚鼠都找不到一隻,跑回草原去靠着吃野蘿蔔, 野韭菜和甜根能活下去嗎?
他眯着眼睛看向橘色的天空, 渾身有些乏力,這種日子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熬到頭啊!
昨天就聽說第三區有人搶了一家商鋪。
有人當場被打死了,
也有人跑了,
還有人被警衛營騎士抓起來了,
聽說就是一羣薩依若曼高原上的牧民乾的。
現在在城裡無論走到哪兒,大家見到他們這些高原牧民都會刻意的保持一段距離,警衛營騎士在北山口設一道關卡,估計用不了多久那些逃掉的牧民就會被抓回來。
聽說警衛總長哈馬斯大人親自帶人堵着北山口,就住在帳篷裡,據說抓不到這些犯法的牧民就不回木庫索了。
蒂亞戈有些搞不懂,這種事難道不該派手下去幹的麼?難道被打劫的商鋪是警衛總長家開的?
聽說最近木庫索城正在嚴查治安事件,最近被送上斷頭臺的犯人,據說鮮血已經將整個石臺泡起來了。
經常騎馬的人腿會有些彎,蒂亞戈帶着兒子搬一塊巨石,從廢墟堆上艱難的走下來,這處區域要清理出來重新蓋房子,倒塌的牆壁因爲前房主修建的非常堅固,很難砸成小塊兒, 所以搬起來非常費勁兒。
距離午餐還有一會兒,蒂亞戈準備搬開這塊巨石就再休息一小會兒,他是附近這些高原牧民的小頭目,沒有敢指責他偷懶。
昨天夜裡下了一點雨,潮溼的天氣讓他的膝蓋有些疼。
這時候,遠處傳來悅耳地馬蹄聲。
蒂亞戈將石塊兒丟進石碓上,朝着街口那邊望去,一隊騎兵居然沿着長街向這邊慢跑而來,沿途的居民紛紛將道路讓開,退到街邊行禮。
能夠讓全城居民都停下手裡的活兒,跑到街邊行禮的人整個木庫索目前只有一位——蘇爾達克執政官。
不僅僅是因爲這位蘇爾達克子爵大人率領大軍趕跑了地獄魔族,還因爲他免除了整個乾布位面一年的賦稅,聽說農夫想要到城外的農場裡幹活兒,還會享受額外的補貼。
據說現在又在自掏腰包修繕整個木庫索城,雖然使用的是木庫索財政廳金庫裡的積蓄,但是在平民眼中,那些錢與蘇爾達克執政官口袋裡的錢,根本沒什麼區別。
蒂亞戈看到了騎着青鱗馬的構裝騎士,那套魔紋構裝在整個木庫索城都是獨一無二的,他端坐在馬背上,身材高大,帶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一隊騎兵跟在他的身後,本來蒂亞戈以爲這位執政官大人只是從這條街上經過……
其實居民們每天都能看到他在城裡視察工程進度的身影。
沒想到蘇爾達克執政官居然在他面前停下來,那匹青鱗馬的鼻息噴在他的臉上,那種潮溼的臭氣讓他倍感親切。
蒂亞戈連忙帶着一羣高原牧民向蘇爾達克執政官躬身行禮。
“你叫什麼?”蘇爾達克低頭問向面前這個中年牧民。
“尊敬的執政官大人,蒂亞戈就是我的名字。”蒂亞戈認真地回答道。
“蒂亞戈,你來自薩依若曼高原?”蘇爾達可又問。
“薩依若曼高原的桑普鎮。”蒂亞戈恭敬地回答。
蘇爾達克微微點了點頭,他要找的就是桑普鎮鎮的牧民,因爲他的牧草就是桑普鎮周圍大片的草場。
“那你會放馬嗎?”
“每個薩依若曼都是神鷹的兒子,放馬就像是吃奶一樣,從我們生下來那天起就會了。”蒂亞戈連忙說道,他又不是傻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脣都在微微顫抖。
“給他一匹馬,讓他試試。”蘇爾達克轉頭向身後的隨從說道。
那位隨從牽來的是一匹暴脾氣的青鱗馬,挑選這樣一匹難馴的青鱗馬,也是想看看蒂亞戈真正本領,一名好的牧民必須精通馴馬。
蒂亞戈看到那匹躁動着的青鱗馬,那雙眼睛裡寫滿了警惕與生人勿近,大海碗一樣大的馬蹄不斷地刨着岩石地面。
蒂亞戈放開雙手,他專注地盯着那匹青鱗馬,一步步靠近。
那匹青鱗馬不想與蒂亞戈交流,它想要向後退,蒂亞戈卻趁着這個機會口中念出一串奇怪的語言,那匹青鱗馬居然甩動了一下馬尾,隨後居然就停在原地了。
蒂亞戈走上前去,撫摸着青鱗馬的脖子,將它暴躁的情緒安撫下來,這匹馬身體很高,後背又沒有馬鞍,蒂亞戈雙手親暱地抱住青鱗馬的脖子,猛地翻到馬背上,就在這條巷子裡,騎着沒有馬鞍的青鱗馬隨意地溜了一圈。
輕快如風的步伐,讓他都有點不想從馬上跳下來。
真是一匹好馬。
蘇爾達克對着蒂亞戈點點頭,隨口說道:“我需要組織一羣牧馬人,返回桑普鎮幫我放養一批戰馬,我很看好你,我可以給你們一些安家的路費,也可以借你們一筆錢讓伱在木庫索城裡買上一些牛羊,但是我需要你們爲我養馬,放馬,我需要三年之後看到的是更大一羣品質優良的戰馬。”
蒂亞戈立刻說道:“慷慨的蘇爾達克領主大人,蒂亞戈願意爲您效勞,只要您在薩依若曼高原的桑普鎮劃給我一片牧場……”
“桑普鎮周圍所有的草地,我想你應該清楚其他小鎮草場邊界吧?”蘇爾達克對蒂亞戈問道。
“是的,每片草地都有界碑。”蒂亞戈回答說。
“那好,就這麼定了!兩天之後,我希望你和你的人能夠帶上馬羣從木庫索城出發。”蘇爾達克說完,就將一袋子金幣丟給了蒂亞戈,根本就不擔心他會帶着這一袋子金幣偷偷跑掉。
蒂亞戈捧着沉甸甸的錢袋子,直到蘇爾達克一行人從巷子裡全部走掉,都沒能回過神來。
直到兒子輕輕推了他一下,他纔回過神來,有些發怔地問兒子:“我們可以返回桑普鎮了嗎?”
兒子狠狠地點了點頭,眼睛裡都快要淌出淚水來。
“走,去城裡的牲口市場,我們得買些羊羔子回來,再帶回去一些豆子和燕麥,在那些羊羔子沒長大之前,我們可要吃好一陣的糧食,不多買點可不行。”蒂亞戈對兒子興匆匆地說道。
“我聽說桑普鎮那邊有守望者糧店。”
“光聽說怎麼行,我們這就去問問清楚!”蒂亞戈將錢袋子掛在腰上,對兒子說道。
當晚,住在木庫索城裡的牧民們便紛紛找上蒂亞戈,希望能一起把他們帶回去。
蒂亞戈只選擇一直跟隨他的十幾個牧民家庭,算起來一共只有不到五十人。
除此之外,蘇爾達克還給他安排了十位年輕牧民。
蒂亞戈知道這些牧民是防止他偷馬的監督者。
這麼一大羣馬,隨便偷偷賣掉兩匹,這輩子就吃喝就夠用了……
兩天之後蒂亞戈帶着家人,與一羣牧民趕着一支龐大的馬羣,離開了木庫索城一路向北。
等他們走到北山口的時候,看到警衛營騎士們設在坡地上的關卡,連忙遞上去市政廳頒發的通行證,隨後就順利的通過了關卡。
蒂亞戈連準備好了通關費都沒來得及拿出來,馬羣就順利通過關卡了。
騎着馬停在北山口坡地最高處,蒂亞戈回望木庫索城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看着走遠了馬羣,還有自己花費了五十枚金幣買回來的三百隻羊,心中略感踏實一些。
有了羊,以後的日子就有了希望。
……
馬蒂諾男爵只用了的三天時間就畫出來了一幅木庫索城的城牆規劃圖,包括擴建部分,地圖裡面,還清晰的標註出下水道水路出口,他將下水道排放口改在城南,而且全部在木庫索城內河的幾個出水口附近。
這樣的改動,就避免了城裡貧民區內河污染嚴重的問題。
至於木庫索城的工業區下水道將會獨立出來,直接通道城外。
對於馬蒂諾男爵這些細節上的設計,蘇爾達克自然是非常滿意。
而馬蒂諾男爵也並非是閉門造車,這些設計理念正是參考了貝納行城的經典設計,蘇爾達克正和馬蒂諾討論中央大街這條主管線的各個分叉口節點,蘇爾達克想要多設置一些圓形的下水井蓋,而馬蒂諾則更傾向於方形的鐵柵欄。
蘇爾達克的下水道井蓋是在地面上的,而馬蒂諾男爵設計的下水井排水通道是在大街兩側,而且也不是井蓋,是一道道鐵柵欄,樣子就像是長方形的狗洞一樣。
這種檢修口很方便,只需要將一側的鐵柵欄拆下來,人就可以爬進下水道里面。
蘇爾達克考慮了半天,最終決定採用馬蒂諾男爵的設計方案。
兩人正討論得十分投入,就聽西雅闖進來向蘇爾達克彙報:“後勤部長和財政官巴茲爾.胡頓又在市政廳裡面吵起來了。”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次面紅耳赤的爭吵了,蘇爾達克非常清楚爭吵的原因,後勤部一直在負責城市重建和修繕,而財政部的手中則攥着錢袋子,由於上個月工程項目拖到了這個月,導致這個月需要完成的進度到現在都沒能啓動。
財政官巴茲爾.胡頓按照蘇爾達克的吩咐,就在撥款這件事上卡住了後勤部長的脖子。
對於後勤部那些只知道要錢,甚至都沒有任何建造計劃的工頭們,後勤部長也是非常頭疼,可是不用他們的話,整個城市修繕工程就很難繼續下去。
按照財政官巴茲爾.胡頓的話來說,撥了那麼多錢,可是卻沒有在城裡看到任何改善的地方,憑什麼還要我撥款,對於後勤部如此巨大的浪費,市政廳的官員都知道一些,卻是每人站出來提議整改。
所以逼不得已,蘇爾達克打算親手掀開這張遮羞布。
聽到西雅的彙報,蘇爾達克就知道財政官巴茲爾.胡頓這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再次卡住後勤部長的錢袋子。
“走,去看看!”
蘇爾達克一臉凝重地對馬蒂諾男爵說道。
馬蒂諾男爵連忙跟在蘇爾達克身後,朝着市政廳會議室那邊走去,遠遠地就從走廊裡傳來爭吵聲。
後勤部長帶着一羣負責工程項目的官員,將財政官巴茲爾.胡頓堵在了外迴廊一尊雕像的下面,幾十人團團圍住財政官巴茲爾.胡頓,財政官身邊的女助理想要推出一條路,卻被這羣工程項目官員們毛手毛腳的撕扯,最後反而躲到了財政官巴茲爾.胡頓身後去。
“巴茲爾,你今天不掏錢出來,就別想從這兒離開……”
後勤部長氣呼呼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