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人心（下）
摩根海賊團的船內。
船隻的艙底積壓着各種雜物，酒糟味混合着海腥味瀰漫在這片有些昏暗的空間，船外不斷有海浪撞擊，發出“咚、咚”的悶響，長久處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下，對人會造成較大的精神壓力，尤其是被囚禁的情況下。
塞爾柯克和他的手下，便被困在這裡，鐵鏈和繩索將他們緊緊束縛住，稀少的食物和糟糕的處境讓他們形容憔悴。
巴巴羅薩應該是以前就關押過俘虜，艙底被他改造出幾個簡陋的牢房，牢房緊緊相連成一排，被牆隔開，裡面的人只能從鐵質柵欄門看到外界。
威廉坐在手下搬來的一張椅子上，就在牢門前，幾個俘虜都能看到的地方慢條斯理的抽着煙。
他翹着二郎腿，雙眼微微眯起，透過煙霧打量着牢門後的幾個俘虜，讓人捉摸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有兩個海賊來到牢門前，爲幾個俘虜提供食物和水，只不過爲防止他們回覆體力，無論是食物還是水的量都很少，只有一小塊麪包和小半碗水而已。
而且因爲身體被鐵鏈困住，無法使用雙手，這幾個俘虜吃飯喝水時也只能趴在地上，放水什麼的更是別提了，以至於牢房附近帶着股惡臭。
一名劍魚海賊團的海賊俘虜，將裝着食物和水的盤子和碗頂翻，蹭到牢門前，恨恨的瞪着威廉，對他吼道：“你要殺我們就儘快動手，別在這裡羞辱我們！”
威廉想了想，又點了剛剛出口辱罵他的俘虜：“明天給他們放飯之後，再把他們分開，我提的這個人，不給飯吃，讓那些有飯吃的看見。”
“沒腦子，”威廉抿了一口酒後，不屑的評價道，“而且欠收拾。”
其實在威廉成爲船長之前，迪戈和威廉關係其實並不算特別親近，遠遠比不上當初帶還是新人的威廉熟悉船上情況的老人哈切森，以及有過共同對抗哲普經歷的二副哈登等人。
“他們只是一羣逃兵而已，沒想到值得你這麼看重。”克洛撇了撇嘴，惡魔果實的價值無需多言，在他看來，塞爾柯克等人不過是一羣潰兵罷了，還被手下逛騙下船，差點餓死到荒島上，實在有夠愚蠢，和惡魔果實根本沒有可比性。
威廉語氣頗爲親熱，而且用詞也有技巧，“我們”、“自家”這樣的說法，也顯得他們關係親近。
作爲老海賊的迪戈當然不會單純的相信威廉真的有外表看上去那麼輕鬆，但這種“鎮定”有時對於船上的成員來講是十分重要的，起碼迪戈就覺得威廉這種始終一副成竹在胸的人做船長，要比費爾頓這種小肚雞腸，而且動輒被怒火衝昏頭腦的船長強得多，也更有安全感和信心。
克洛對威廉問道：“這幾個人你要這麼一直關着嗎？惡魔果實你都已經拿到手了。”
威廉造巴巴羅薩的反時，也沒說明目張膽在船上搞串聯，而威廉還是船上唯一的航海士。
克洛頓時不說話了，一旁的哈登見到克洛吃癟，不由發出一陣沙啞的笑聲，他對威廉問道：“那接下來怎麼處理這些俘虜？”
迪戈開口道：“他最近在籠絡船上的一些老海賊，想拉人離開咱們海賊團，他剛剛聯繫了我。”
幾人到了船長室前，發覺船上的舵手迪戈正等在哪裡，東張西望的模樣，頗爲鬼祟。
威廉帶他們進了船長室以後，也不着急問話，拿了四個酒杯，親自給克洛、哈登、迪戈各倒了一杯酒，最後再爲自己倒了一杯，他才坐在書桌上，隨意問道：“費爾頓這個蠢貨做了什麼？”
從審問來的情報已經得知，塞爾柯克等人出身北海，又去過偉大航路，對威廉瞭解其他海域能起到很大幫助，另外，這些人都不是東海本地人，無論是在這片海域還是這艘船上都人生地不熟，招降以後也正好改變一下船上的人員結構。
威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這就是爲什麼我是船長，你只是個軍需官。”
迪戈不聲不響的跟隨着威廉，心中其實有些佩服威廉的城府，如果他面前的是巴巴羅薩或是費爾頓，也許已經怒氣衝衝的質問自己費爾頓做了什麼，迪戈甚至懷疑威廉哪怕聽到船隊被海軍包圍了，也不會露出過多的負面情緒。
本來還因爲迪戈的話而有些緊張的哈登和克洛，隨着威廉有條不紊的行爲，也都放鬆下來，看着迪戈。
威廉卻好像沒聽見一樣，根本不爲所動，等海賊給俘虜們放過食物和水後，他又抽了兩支菸才離開艙底，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和這幾個俘虜說。
看他努力的將頭顱往柵欄的縫隙裡擠的模樣，彷彿想要從裡面鑽出來咬威廉似得。
威廉見此不由笑了起來：“你怎麼在我們自家船上還這樣鬼鬼祟祟的？”
不過威廉的態度卻讓迪戈頗爲受用，起碼比剛開始拉攏的時候還好言好語，一見他不肯給定論，就翻臉離開，臨走還吝嗇的將酒水拿走的費爾頓強。
威廉夾着香菸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他們是從偉大航路回來的，而且橫渡過無風帶，腦子裡的東西，重要性不下於一顆惡魔果實。”
威廉本準備等過一段時間再來處理費爾頓一夥人，沒想到他自己好像迫不及待要被威廉處置一樣，早早跳出來。
“哦？他怎麼了？”威廉倒頗有那麼點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意味，笑容不改的道，“我們進屋子裡談。”
迪戈不似威廉表現的一樣輕鬆，否則也凸顯不出事態嚴重性，以及他告密的功勞，他有些嚴肅的道：“船長，費爾頓有些不安分。”
等威廉從艙底來到甲板，克洛和哈登便迎了上來。
“把他們都分開，單獨關押，別讓他們有互相交流的機會，我要把他們從心理層面上孤立起來，”威廉一邊向船長室走，一邊吩咐道，“然後再減少食物供應，繼續餓他們幾天，現在他們還有亂叫的力氣，看來餓的還不夠狠。”
威廉這麼個擅長挖人牆角，歸攏權力的人，會讓別人挖了自己的牆角？
他搖了搖酒杯，對克洛和哈登兩人笑道：“看來目前我們除了要招降那幾個俘虜之外，還要先把船上的不安定因素清理一下，再‘團結’一下我們的船員。”
克洛差不多已經和威廉的利益捆綁到一起了，哈登也相差不多，這幾天他一直爲威廉忙前忙後，處理船上事物，摩根海賊團的人基本都拿他當威廉親信看待了。
兩人基本上都以威廉馬首是瞻，哈登聞言便毫不遲疑的問道：“怎麼做？”
“我當初在甲板上是怎麼說的？”威廉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