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克雷緩步走在這精美的寶殿裡,這宮殿毫無疑問是整個王宮裡最美麗的地方。所有的設施和裝潢,無一不透露出建造者高雅的品味和奢華的內涵。
這難道是國王的宮殿嗎?他想着,聽鎮子裡的居民說這裡的國王似乎很厲害,馮克雷頓時有股退卻的衝動。不過,看着前後左右八根宏偉殿柱,還有柱子上屈曲盤繞的精美雕花,他向後的腳步又邁不動了。
“早就讓他們給海神號設一個歌舞廳,可他們就是不聽。”馮克雷略帶埋怨的說着,斜着身子在這寶殿的紅地毯上飄來飄去。
“好美的地方~~這纔是奴家的最愛!”馮克雷擡頭仰望,巨大的宮廷燈照亮了整個殿宇。殿宇共分兩層,按照歐式風格設計。房間的曲線趨於柔和,設計方面大氣又不空曠,在寶殿的正廳位置,還放了兩面巨大的沙發,紅色的沙發油亮油亮的,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天啊~這真的是漆黑島嗎?這真的是那個噁心的島嶼?”馮克雷一邊感嘆,一邊撫mo着身旁紅色的沙發,從近處看沙發的一些棱角有了小小的磨損,應該是有年頭了。不過這並不能掩蓋沙發本質的精美,馮克雷坐上去試了試感覺,軟綿綿,很舒服。
“噢,天哪~~奴家看到了什麼!”馮克雷眼睛不經意的一瞥,整個人頓時呆住了。在寶殿的正前方,紅地毯的最末端,一個五十米見方的巨大舞臺正聳立在那裡。
馮克雷以爲自己是在做夢,這是他夢寐以求多久了的東西呢?原本在巴洛克華克公社的時候他就曾多次向Mr.0提出加薪,他好買一個小型芭蕾舞臺,不過因爲他只是公社裡的Mr.2,他的多次請求均被克洛克達爾無情拒絕。後來加入鬼魅,他希望爲海神號安一個大型歌舞廳,結果被海賊團裡的成員全票否決。理由是:你想得美!
多次被拒絕,一直到現在,他終於再次看見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馮克雷焉有不激動的道理?
飛奔上華美的芭蕾舞臺,馮克雷扯下了身上厚重的披風,從揹包裡掏出了一雙粉色的芭蕾舞鞋,穿在腳上,開始了翩翩起舞。
旋轉、跳躍、一瞬間(舞娘)……
粉色的芭蕾服配上舞鞋旁邊的蕾絲花邊,馮克雷洋洋自得,表情陶醉。卻不知道如果這時李御等人在此,肯定會被他齷齪的動作,醜陋的表情噁心得三天三夜吃不下飯。
不知疲倦的跳着舞,馮克雷已經陷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事,他的世界只有這舞臺,和他腳下那雙芭蕾舞鞋。
“奴家是隻小蜜蜂……呦吼吼~~~飛啊飛啊飛啊飛啊……飛啊飛啊飛啊……飛啊飛啊……飛啊……飛…………啊…………”嘶啞的嗓音在寶殿內迴盪,如果說馮克雷的芭蕾舞只能給人造成視覺損傷,那麼他現在的歌聲已經算是魔音灌耳了。
其影響可以讓一個正常人瞬間腦殘,也可然過一個腦殘患者產生自殺念頭,更可讓一個想自殺的人再次燃燒生的希望!
“啪啪啪……”一陣掌聲突然在舞臺下響起,馮克雷一愣,舞步也停住了。看着臺下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禿頭禿腦的男子,他無措道:“你、你是什麼人?”
禿頭男子大約四五十歲的模樣,一身肥肉晃晃悠悠,腦門上更是油光鋥亮,長的小鼻子小眼,五官全擠在一起,活像個狗不理包子。
“嘿嘿……你表演的很好,我很喜歡。有沒有興趣來當本爵士的專供舞娘啊?”男子說話很倨傲,一身黝黑的皮夾克,顯示着他尊貴的身份。
“爵士?您是爵士?您還要我來當您的舞娘?”馮克雷驚喜的叫道。雖然眼前的男子態度很傲慢,但他卻真的動心了,想想以後自己將爲一個爵士專門供舞,或者參加一些貴族宴會,馮克雷的內心頓時澎湃起來。
“怎麼樣?如果你願意,我就把這座舞臺送給你,以後你想怎麼跳就怎麼跳;想什麼時候跳就什麼時候跳。不用看別人臉色,也不用回那個糟糕的海賊團,再承受他們的怨氣!”禿頭男子幾句話便放出了重磅炸彈。
“……”
一句“我願意”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不過,馮克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本已張開的嘴巴又硬生生的閉上了。
“再也不用回那個糟糕的海賊團,承受別人的怨氣?”馮克雷喃喃道。突然,他神色一緊,恍然大悟般的擡起頭,冷聲道:“你怎麼會知道奴家的來歷,你到底是誰!”
“嗯?”禿頭男子一愣,回憶起剛剛似乎是他說漏了嘴。臉色一變,索性扯下了虛僞的外皮,破罐子破摔道:“我是誰?我是這漆黑島上最有權有勢的人,這種權勢是你不能想象的。只要是在這漆黑島上發生的事,便沒有本爵士不知道的!”
“你是……你是那些侍衛兵所說的……派爾普爵士?”馮克雷並不傻,剛剛那些官兵們說的“皮丘爾巡查官”和“派爾普爵士”這兩個詞他並沒有忘,所以這才疑惑道。
“哈哈~~~”派爾普哈哈大笑。“你小子也聽過本爵士的大名嗎?”聽到馮克雷叫出他的名字,派爾普很得意,他特別喜歡那種被人們認識,被人們敬畏的感覺。
“哼~~~奴家還真討厭你這種驕傲自大的人!”馮克雷皺了皺眉,看着眼前肥胖的男人。說道:“跟皮丘爾長得差不多,嗯……不,你可他可要難看多了!最起碼他沒有禿頭,也沒有你胖……”
“你說什麼!”派爾普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之後臉上的肥肉抽動,尖聲怒喊道:“不許把我和那個公鴨嗓相提並論!”
“可奴家認爲你真的不如他!”馮克雷說了實話。而就是這句話,把臺下的派爾普氣的渾身顫抖,身上的肥肉不斷晃動,他轉身大步走到一根石柱旁邊,肥厚的大掌向上一按,整個寶殿立時搖晃起來。
“啊~~天哪~~這是什麼!”馮克雷感覺一陣天搖地動,就連他腳下的那面舞臺都跟着晃動起來。舞臺的紅地毯開始下陷,一陣腥臭的氣息從舞臺下傳了出來。馮克雷反映還算敏捷,縱身一躍跳到了臺下,而與此同時,整個芭蕾舞臺地面漸漸向兩邊分開,紅色的地毯徹底陷到了下面,一潭又髒又臭的糞池呈現在馮克雷眼前。
“啊!”馮克雷還沒來得及尖叫,轉頭再看。原本裝潢奢華的寶殿已經徹底換了模樣,原本歐式風格的潔白石柱都變成了漆黑如墨,流着濃汁的噁心柱子,上面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收藏品,破洞的襪子、被血糊住的一把頭髮,人身上的某個器官……
馮克雷震驚的看着這修羅地獄般的場景,終於忍不住了,肆無忌憚的吐了出來。“嘔……”他真沒想到,原來這裡奢華的只是外表,內在竟然是這麼骯髒!
他本來想到一個乾淨的地方,卻沒想到這個漆黑島根本沒有潔淨的地方。鼻子裡充斥着燻人騷臭的氣息,馮克雷登時一陣頭重腳輕。
“哈哈哈……愚蠢的笨蛋,你完全被這座宮殿的外表騙了啊!看到沒,這些掛在石柱上的收藏品,都是那些被我殺死的人所留下的紀念。他們最美麗的地方或者東西,都被我掛在了這些石柱上面。嗯,這襪子是二十年前的一個青年的,還有這個頭髮,是一個美麗女郎的,還有這個……”派爾普一一爲馮克雷介紹,就像一個富豪在炫耀自己的古董般,絲毫不介意馮克雷已經嚇得煞白的臉。
“夠了夠了夠了,奴家不要再聽了啦!”馮克雷咬了咬,狠狠道:“你這個變態殺人狂,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噁心的人!”
“承蒙錯愛!”派爾普的小眼睛裡散發着陰險的光芒。“我覺得你的眼毛倒是不錯,殺了你後,應該也能做爲我的收藏品之一!”說完,他往後退了幾步,似乎踩到了某個機關。馮克雷身後的臭糞池頓時發出了一股濃烈、嗆人的腥臭。
“咳咳……嘔!”臭味乍一出現,馮克雷身子便是一個踉蹌。他腦袋一花,走了幾個醉步,眼看就要摔倒,不過最後他還是急中生智,勉勵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口罩戴在嘴上。腦中的暈眩感覺漸漸消失,馮克雷這纔算是站穩了。他在心中拼命感謝着李御的高明,如果不是他當初建議戴口罩,恐怕自己此時早就掛了。
“哈哈……看來你配備還是很全的嘛!看你接下來怎麼辦了……”派爾普冷笑一聲,身形一動,又飛快跑到另一根石柱旁,似乎按下了什麼。馮克雷周圍的牆壁開始往外飛射臭雞蛋。
“這些都不是普通的雞蛋,它們裡的蛋清蛋黃已經被我用特殊方法抽掉,換上的是一種腐蝕骨肉的毒液,你只要被它們的汁濺上一點,就會全身潰爛而死。哼哼~~這就是你跟我斗的下場!”
“天啊~~!”馮克雷看着從四面八方飛來的雞蛋,心想:“只要被濺上一點就會死?……那我豈不是完了?”雞蛋們飛得很快,當這些冒着黑煙的雞蛋飛到馮克雷面前的時候,馮克雷終於還是咬了咬牙,看了看不遠處的披風,身形迅速的動了。
“天鵝舞步。”這是他目前所能用的最快的舞步,靈感來自於李御那一直未完成的神秘身法。他的身體踏着輕快地舞點,宛如一陣風,馮克雷扯起了地上的披風,胳膊一擺,披風一掃,那些飛近的雞蛋便向棒球一般,被披風打向了其他方向,其中不少雞蛋都向着遠處的派爾普飛去。
他的披風因爲質地柔軟,所以並沒有傷到那些雞蛋,它們藉着馮克雷的轉力,無聲無息的向派爾普面門打去。
“哼!”派爾普不慌不忙,面對突然來襲的毒雞蛋,他向後連退三步。冒黑煙的雞蛋飛到了派爾普的眼前,離他的鼻尖不過四五寸的距離,而就在這時,異變發生了。派爾普的身下的一塊地磚突然撤開,他的身體“嗖”的一聲就掉進了那個洞裡,原本襲擊他的臭雞蛋剛好擦着他的頭皮飛了過去。
“可惡啊……”馮克雷直直的站在遠處,如果派爾普不是禿頭,或是頭髮再硬一點。那些雞蛋就能傷害到他了!“呃……難道這就是禿頭的好處?”馮克雷心中不忘惡搞。
“嘿嘿……”派爾普如不散的陰魂,邪笑着在臭糞池旁邊出現了。
“睫毛回力鏢!”馮克雷不死心,迅速拔下眼睛上的睫毛,露出兩片寒光湛湛的刀片,右手一揮,睫毛鏢向着派爾普飛去。
“哈哈哈哈哈~~~”面對突然擊來的睫毛鏢,派爾普的表現很讓人費解,他雙手橫伸在身體兩側,身子向後一倒。伴着“咕咚”一聲,他自己跳進了身後的臭糞池裡。
糞池上的臭水飛濺,想着剛剛的派爾普竟然自己跳入這噁心的糞池,馮克雷頓時有種難明的嘔吐感。這個島上的東西始終是這麼怪異、齷齪。如果給馮克雷個機會,他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停留!
半晌,糞池上伸出了一隻佈滿水泡、膿汁的胖手,一股劇烈的臭氣席捲了整個殿堂。之後,有一隻同樣的手伸了出來,漆黑的手指甲上蛆蟲在爬,那雙手緊緊地扒在臭糞池的邊緣處。
馮克雷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的喉嚨就像被噎住了什麼東西,他的目光再也不能從那雙生滿毒瘡水泡的手上移開了。而下一瞬間,那個糞池裡的人終於爬了出來,一張可怕至極的臉呈現在馮克雷面前。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馮克雷想叫,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力氣。他想移開目光,卻發現他的身體都不受控制了!一個滿是瘡痍的鼻子,是這張臉上唯一“完整”的東西。派爾普殘破不堪的嘴裡不停冒着膿黃色糞湯,兩顆眼珠都是混沌的暗黃色,還有他的臉,上面有的地方都露出了白骨,暗紅的腐肉如嬰脣般翻卷開來。
好恐怖的一張臉,好恐怖的一個人。馮克雷甚至有種就算現在去死也好過見到“他”的衝動!
“你這個樣子很正常,以前那些人看到我本來的面目都是直接暈過去,沒想到你居然還能站在這裡!哈哈……有趣!”派爾普慢慢從糞池中爬出來,他的衣服上在滴答着糞汁,而原本的黑色皮夾克也被着有毒素的糞湯燒出了一個個窟窿。
一隻乳白色的蛆蟲從派爾普的鼻孔裡鑽了出來,向外探了探頭,之後便又乖巧的鑽回了自己的“巢穴”。
“啊啊啊啊……”望着那蛆蟲,馮克雷再也承受不住了,癲狂的大吼着。他抱頭望着派爾普那張恐怖的臉,牙關咬的死死的,喉嚨裡發出着破碎的嗚咽聲。
馮克雷再也忍受不了他了,他覺得再在這地方呆一刻都是一種罪,自己必須快些離開。
“我要走,我要走!!”馮克雷嘶聲力竭的吶喊,逐漸淚流滿面。
雖然在喊,但他腳下卻始終沒動,儘管很想跑,很想逃,很想就此不再跟鬼魅一起冒險,一起過着崩潰邊緣的生活。但馮克雷卻做不到,記憶如潮,他又想起了元素天梯上,李御捨生救他的那一幕……
“小心!”
……
“他孃的,你個死人妖!”
……
“死人妖,你他奶奶的有病吧!早知道自己不行,就不要呆在甲板上啊,這不明顯給人找事兒呢嗎!”
……
“我草,死人妖別亂動。給我老實呆着!”
……
如果說每個人生下來都有很多使命必須完成,那麼自從那次李御救了他之後,馮克雷的使命便又多了一項——保護鬼魅,與同伴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