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京永定門外的郊道上,秋風颯颯,沙塵滾滾。

一排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部腳鐐手銬,戴着木枷,正艱苦的、顛躓的前進。金瑣也雜在這一排人犯之中,跟着囚犯們狼狽的走着。

官兵們拿着鞭子,不斷的抽在衆囚犯身上,窮兇極惡的吆喝着:

“走快一點!這樣慢吞吞,走到明年也走不到蒙古!”

囚犯隨着鞭子的聲音,不斷慘叫哀號。

金瑣一步一個顛躓,滿頭的風沙和汗水,哀懇的說:

“官兵大爺!能不能給我一口水喝?”

金瑣一說,就有好多囚犯向官兵哀求着:

“水……水……水!請給一口水……”

“水?又要喝水?這些水,還要支持到下一站呢!夠不夠我們喝,都不知道,哪兒還有你們的份?都是你!羅嗦什麼?”官兵說着,就一鞭子抽在金瑣背上。

“哎喲!痛啊……”金瑣哀聲喊着。

“痛?痛就走快一點!”官兵又是一鞭。

金瑣忍痛前進,看着天空,心裡一片悽苦。心想,不知道紫薇和小燕子,是不是已經砍頭了?午時早就過了,說不定她們兩個已經昇天了,說不定她們正在天上看着她。她對着層雲深處,極目四望,卻什麼都看不到。

走在金瑣前面的一個老者,忽然支持不住,倒下了,嘴裡呻吟着:

“水……給我一口水……”

“老伯,你怎樣?”金瑣急忙去扶,擡頭看官兵:“請你們做做好事,給他一口水喝,他快暈倒了!”

“暈倒?抽幾鞭子,就不會暈倒了!”

官兵的鞭子,就狠狠的對老者抽了過去。

“哎喲……哎喲……哎喲……”老者痛得打滾。

“你們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呢?”金瑣忍不住喊:“難道你們家裡沒有老人?沒有父母嗎?爲什麼要這樣殘忍?大家不是都是人嗎……”

“哈!還輪到你這個犯人來教訓我?”官兵就一鞭子抽向金瑣。

金瑣想躲,沒躲掉,腳下一絆,就整個人摔倒了下去。

“這個丫頭故意的!起來!起來……”

官兵手中的鞭子,就雨點般落在金瑣身上。

“不要這樣啊……求求你們,不要打啊……”

金瑣痛得滿地打滾,脖子上的金鍊子,就滑了出來。一個官兵眼尖,喊道:

“這丫頭脖子上,還戴着金鍊子呢!”說着,伸手就去扯那條鏈子。

金鎖大驚,急忙抓住鏈子,哀聲大叫:

“不要搶我的鏈子!這是我家小姐給我的紀念品……這是她戴過的東西,我不能失去它……”

“什麼紀念品?現在,它是我們的紀念品了!”官兵一把扯走了鏈子。

“還給我!求求你還給……”金瑣大急,喊着:“那條鏈子不值錢,是我家小姐給我的呀……還給我……”她爬到官兵面前,還想搶回項鍊。

“身上藏着金鍊子,不知道還有沒有值錢的首飾?”官兵對着金瑣一腳踢去,嚷着:“趕快把身上值錢的首飾都交出來!快!”

“你們饒了我吧!哪兒還有值錢的東西?”金瑣哭了。

“不交出來是不是?那……我們可要扒了你的衣服來檢查了!”

金瑣大驚,勉勉強強的爬了起來。

“不要……不要……”

衆官兵貪婪的看着她,個個如同凶神惡煞。金瑣恐懼的後退,腳鐐手銬一路“叮鈴哐郎”響着。官兵吼着:

“來!我們扒了她的衣服看看,她身上到底藏着多少好東西?”

衆官兵就飛撲而下。

金瑣拔腿就跑,慘叫着: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可憐她身上又是木枷,又是腳鐐手銬,哪兒跑得動,才跑了兩步,就又跌倒在地。她就手腳並用的往前爬。

囚犯們害怕的看着,誰也不敢動。

官兵們撲了過來,就動手開始剝她的衣服。金瑣拼命扯住自己的衣襟,死命的掙扎,哀求着:

“各位大爺,饒了我……我真的沒有值錢的東西……不要這樣,你們殺了我吧……”

“殺你?我們活得不耐煩嗎?你是欽犯,我們還丟不起呢……”嘩的一聲,她的衣袖,被整個扯掉了。

正在十萬火急,有輛馬車突然急駛而來。其實,這輛馬車跟蹤這個隊伍已經很久了,一路上都有行人,不能下手,這時已到荒郊野外,馬車就衝了出來。駕駛座上,正是爾康、柳青和柳紅。

“不好!他們正在欺負金瑣!停車!”柳紅大喊。

爾康和柳青一拉馬繮,馬車停下。

官兵們聽到聲音,擡頭張望。

柳青、柳紅、爾康三人,像是三隻大鳥一樣,飛撲而至。爾康大吼:

“身爲官兵,這樣無恥下流!犯人也是人,你們簡直是一羣野獸!”

爾康聲到人到,一腳踢飛了撲在金瑣身上的官兵。

柳青看到金瑣衣衫不整,氣得臉都綠了:

“膽敢這樣欺負金瑣,我要了你的命!”

柳青撲了過來,拳打腳踢,打飛了其他幾個官兵。柳紅又打倒了好幾個。

“金瑣!不要怕,我們來救你了!”柳紅邊打邊喊。

官兵們就大喊大叫起來:

“不好了!有人要劫囚犯!大家上啊!”

官兵們拔出長劍,就和三人大打出手。柳青、柳紅、爾康都銳不可擋,打得虎虎生風,把一個個官兵全部打得飛跌開去,摔的摔,倒的倒。

金瑣又驚又喜,從地上爬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看着,聲淚俱下了:

“爾康少爺!柳青!柳紅……我是不是眼睛花了……”

衆官兵哪裡是三人的對手,打了一陣,知道打不過,就撒開大步,落荒而逃。三人志在金瑣,也不追官兵,爾康奔到金鎖身前,喊道:

“金瑣!你怎樣?”

“鏈子……鏈子……”金瑣喘息的喊:“小姐給我的金鍊子……是太太留給小姐的,被他們搶走了……”

“搶了你的金鍊子?該死的官兵……”

爾康回頭一看,看到一個官兵,正握着金鍊子奔逃,爾康就追了過去,一拳打去,打倒了官兵,搶下鏈子,義憤填膺的說:

“紫薇貼身的東西,豈能讓你搶去?”

柳青就奔向金瑣,歉然的說:

“對不起,金瑣,我們來晚了,讓你吃苦了!”說着,一刀劈斷了鐵鏈木枷。

金瑣喜極而泣:

“柳青……我……我……”

金瑣腳下一軟,就倒了下去,柳青一把扶住,看到她衣衫不整,趕緊脫下自己的上衣,把她裹住,抱了起來。柳紅急忙喊:

“哥!趕快抱她上馬車!”

“救救那些犯人……他們好可憐……”金瑣指着那些犯人說。

“好!管他有罪沒罪,全體逃命去吧!”爾康豪邁的說:“今天是‘劫囚日’!‘同是天涯被囚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爾康說着,就把犯人們的木枷鐵鏈,全部砍斷。那些犯人真是想也想不到有這種好運,全體跪在地上,給爾康等人磕頭,嘴裡亂七八糟的喊着:

“英雄!好漢!救命恩人……謝謝!謝謝……”

爾康看着這些犯人,心想,怪不得《水滸傳》會成爲禁書,這“官逼民反,不得不反”的思想實在不容氾濫。想着,自己那個“御前侍衛”的責任感就開始作崇了,對大家臉色一正,嚴肅的說:

“大家逃命去吧!以後記住,千萬不要再犯法!不要做壞事!如果作了壞事,落到我手,一定不饒!”

“是是是!”囚犯們磕頭如搗蒜。

柳青抱着金瑣,早就奔向馬車。

黃昏時分,爾康、柳青、柳紅把金瑣救回來了,大家到了老歐的農莊。

柳紅扶着金瑣走進房門,紫薇就激動的尖叫起來:

“金瑣!金瑣……”

金瑣一看到紫薇,就撲奔上前,和紫薇緊緊的抱在一起。

“小姐啊!”金瑣唏哩嘩啦的哭了:“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紫薇拍着她的背,自己的淚,也滾滾而下:

“金鎖……他們找到你了!我好害怕,怕他們找不到你!”

小燕子衝上前來,叫着:

“金瑣!如果找不到你,我們已經作了最壞的準備,預備全體都去蒙古!一路上找你,絕對不讓你一個人流落在那兒!”

金瑣擡起頭來,含淚去握小燕子的手:

“小燕子!又能聽到你嘰哩呱啦的叫,我太幸福了!”

“怎麼弄得這樣狼狽?趕快進房裡去,洗個澡,梳洗一下,換件乾淨衣服……”含香嚷着。

“香妃娘娘!你也在這裡!”金瑣驚喊。

“我們這兒沒有‘娘娘’,沒有‘格格’,沒有‘阿哥’,沒有‘御前侍衛’了!大家都喊名字,不要忘了!”永琪急忙提醒大家。

柳青就關心的喊道:

“你們幾個,最好給她檢查一下,她身上都是傷!那些官兵簡直可惡極了,對她又打又搶又欺負!”

“我要殺了他們!”小燕子怒喊,看着爾康問:“你們有沒有幫金瑣報仇?有沒有?”

“當然有,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還好,我那個‘跌打損傷膏’,都是隨身帶着!趕快進去洗洗乾淨,上藥!”

爾康上前一步,遞上那條項鍊。

“紫薇,還有你的項鍊,我從那些可惡的官兵手裡搶下來!你娘留給你的東西,你還是收起來吧!”

紫薇接過項鍊,含淚看爾康,眼裡盛滿了感激:

“爾康,謝謝你!找回了金瑣,我的一顆心總算歸位了!”

爾康對她深情的微笑着。

幾個女子,就陪着金瑣進房去梳洗上藥了。

“現在,總算所有的人都到齊了!”永琪看到她們進房了,才透了一口氣,說:“以後,到底要怎麼辦,應該好好的計劃一下了!”

“今晚,我要摸黑去一趟帽兒衚衕,把大家的行李裝備取來!再打聽一下宮裡的動靜!”爾康說:“我很想回學士府去看看我阿瑪和額娘!”

“我勸你不要冒險!”簫劍警告的說:“剛剛,你們去找金瑣的時候,我進城去察看了一趟,現在,城裡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官兵在挨家挨戶找逃犯!如果要去帽兒衚衕拿東西,我幫你去,畢竟,沒有人認得我!”

“我看,我們還是越早離開北京越好!我們的情況和含香、蒙丹不一樣!那些侍衛官兵,認識蒙丹和含香的人不多,可是,認識我們的人就多了!”永琪說。

“就是!所以,我認爲我們應該分開,蒙丹和含香還是單獨逃亡!我們這些人,是兵分兩路,還是都在一起,也要商量一下!”爾康深思着。

“我想,含香是捨不得和你們大家分開的!”蒙丹說。

“爾康說得對!”簫劍正視着蒙丹:“捨不得也要捨得!如果我們大家全體在一起,第一,太引人注意!第二,有一個落網,就全軍覆沒!我們這樣轟轟烈烈,又是變蝴蝶,又是越獄,又是劫囚車……現在還加上劫金瑣!如果再被抓回去,集體砍頭,那豈不是太不值得了?”

蒙丹臉色一正:

“那麼,我和含香還是單獨走!但是,我們去哪兒呢?”

“還是那句老話,不要告訴我們你去了哪裡?走!就對了!”

“簫劍,你呢?還跟我們在一起嗎?”爾康問簫劍。

簫劍一笑:

“我看,我送佛送上西天吧!你們這樣一羣人,我還真不放心!”

大家正在談論,忽然,外面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大家全部緊張起來。

歐嫂突然衝了進來,急促的說:

“快快!大家躲起來!官兵來搜人了!誰去把含香她們叫出來!”

“我去!是不是去曬穀場?”爾康問。

“來不及了!他們已經進了院子,堵在那兒了,你們一出大門就會被捕!趕快,全體跟我來!”

小燕子紫薇她們匆匆從臥室裡跑出來,歐嫂就帶着大家,奔向後門。原來,這個農莊還有個後院,院子裡,放着好多罈子,有的是醃菜,有的是釀酒。院子角落裡,還有一間破破爛爛的柴房。歐嫂帶着這一羣男男女女,到了柴房外面,打開門,急急的喊:

“趕快!全體躲進去!”

簫劍一看,柴房那麼小,哪兒容納得了這麼多人,就當機立斷的說:

“我在外面把守!那些官兵不認得我!柳青,柳紅,你們兩個也不用進去!趕快去拿耙子、鋤頭……假裝在工作!”

“這個地方行嗎?門上都是大縫,對裡面一看,就看見我們了!”小燕子說。

“沒辦法挑剔了!趕快進去!爾康,你們幾個會武功的人注意了,如果不對勁,就只好出手了!”簫劍說,把大家往屋裡推。

“我們知道!”爾康一拉小燕子:“快進來!”

所有的人,就忙忙亂亂的擠進柴房,把柴房的門闔上。

簫劍和柳青柳紅趕緊拿着耙子、鋤頭、斧頭等工具,砍柴的砍柴,整理院子的整理院子。歐嫂坐在一大堆醬菜罈子前面醃醬菜。

乒乒乓乓的聲音,從前面一直傳來。老歐的聲音,不住的響着:

“各位軍爺,你們到底在找什麼?我是莊稼人,家裡沒什麼東西!”

官兵在七嘴八舌的問:

“有沒有看到幾個年輕的男男女女?像這張圖畫裡的樣子!看看清楚!兩個丫頭,兩個很漂亮的少爺……看到沒有?看到沒有?”

“沒有!沒有……喂喂,你們怎麼可以隨便往人家屋子裡闖呢?”

柴房裡,一半堆了柴,大家擠得簡直無法透氣。每個人都緊張得不得了,大氣都不敢出。門縫好大,小燕子對外面張望,低聲說:

“來了!來了……好多官兵都來了!”

“噓!你就別說話呀!”永琪趕緊阻止小燕子,也湊在門縫對外張望。

紫薇摟着金瑣含香,好緊張。

爾康、蒙丹兩人都握着腰間的武器,蒙丹帶了劍,爾康帶了九節鞭,蓄勢待發。

柴房外,一隊官兵其勢洶洶的奔進後院,對簫劍柳青柳紅看來看去。簫劍停止劈柴,鎮定的擡頭問:

“你們在找什麼?”

柳青柳紅也停止工作,故作好奇的看着官兵。

官兵拿着小燕子等人的畫像,一個個的問:

“你們有沒有看到這樣幾個男男女女?他們是朝廷重犯!如果你們敢把他們藏起來,給我們逮到,通通要砍頭!”

歐嫂嚇了一跳,趕緊伸頭看那張圖。敬畏的,指着圖問:

“他們是強盜還是土匪?做了什麼案子?如果看到了,有沒有賞金什麼的?”

官兵神氣的一擡頭:

“問你們看到沒有?誰要跟你們說故事?”

歐嫂就揚着聲音問:

“小柱子的爹,你有沒有看到這些人呀?”

“哪兒看過?我有那個命嗎?”老歐沒好氣的說:“整天在田裡看泥鰍看田埂看我自己的腳丫子!”

官兵東張西望,發現那間柴房了。

“這是什麼房間,打開門給我們瞧瞧!”一個官兵說。

簫劍的手握緊了斧頭,全神貫注。柳青柳紅握緊了耙子鋤頭,也是全神貫注。

柴房裡,大家緊張的彼此互視。小燕子摩拳擦掌。爾康、永琪、蒙丹全部備戰。紫薇一手摟着含香,一手摟着金瑣。老歐走到柴房門口:

“那是我家的茅房!可躲不了人,你們不嫌臭,我就打開給你們看!”

這時,歐嫂拿起一個酒罈,突然發出驚叫:

“哎呀!不好,這酒罈裂了一條縫,釀了一年的葡萄酒,別都給漏了,得換個罈子!”

說着,就“啵”的一聲,打開了酒罈,頓時間,酒香四溢。衆官兵精神一振,忍不住回頭看。歐嫂拿着碗,倒了酒,自顧自的嘗着。喊着:

“孩子的爹!這酒有點味兒了!快來嚐嚐……”一回頭,看到官兵,就笑嘻嘻說道:“軍爺,要不要嘗一嘗?是我們自己釀的!今天天氣有點涼,喝點酒可以暖暖身子!”

官兵吸着氣:

“呵!這酒可香了!來!咱們也嚐嚐!”

歐嫂就好脾氣的笑着,拿了幾個碗來,嘴裡“閒話家常”:

“在衙門當差,好玩不好玩呀?”

“有什麼好玩,整天累死了!一家家找人犯,連影子都沒有!”

官兵們一面說着,一面就喝起酒來。大家喝了酒,就忘記要看柴房了。對歐嫂也笑嘻嘻的,沒有敵意了。

“好酒!好酒!再來一點!”

歐嫂倒酒,官兵們咂嘴咂舌,喝得不亦樂乎。

柴房內,小燕子等人緊張的等待着,小燕子看到那些官兵喝酒聊天,氣得不得了,心想,糟蹋了一罈好酒!

官兵們終於放下碗,抹着嘴角,彼此招呼。

“大家走羅!還要幹活呢!大嬸,打擾了!”

“沒關係!沒關係!再來玩!鄉下地方,難得看到這麼多人!”歐嫂笑着。

官兵紛紛往外走,眼看危機快過去了,就在這個緊張時刻,小燕子鼻子裡一癢,一個忍不住,“阿嚏”一聲,忽然打了一個大噴嚏。

永琪大驚,急忙把她的嘴捂住,已經來不及了。

官兵們立即站住,回頭看柴房:

“什麼聲音?有人在裡面?”

簫劍、柳青、柳紅全部變色。歐嫂機靈的一看,對柴房喊:

“小柱子,你還要蹲多久呀?進去大半天了,你到底在幹什麼?”對官兵笑笑說:“我兒子!不知道是鬧肚子呢,還是偷懶!每次要他幹活,他就蹲茅房!”

柴房裡,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覺得需要呼應一下歐嫂,但不知道由誰發言好。小燕子就捏着喉嚨,裝成孩子的腔調,說話了:

“娘……”她拉長了聲音,緊張中,竟然說了一句:“我忘了帶草紙!”

大家一聽,這是什麼話?每個人都瞪着小燕子,恨不得把她掐死。

柴房外,大家也全部傻眼。難道小燕子要歐嫂開門送草紙不成?歐嫂不能不答話,笑得好尷尬,哼哼啊啊的:

“忘了帶草紙啊?你真笨……越大越笨了……嘿嘿……笨……笨……”

官兵倒沒有懷疑,詫異的說:

“你還不給他送草紙進去?”

“是……是……草紙……我給他送草紙……”歐嫂傻笑着,吞吞吐吐。

柴房內,小燕子的眼睛瞪得好大,衆人個個跟她伸拳頭抹脖子,小燕子知道說錯了話,急於更正,又捏着嗓子喊:

“娘……草紙找到了!”

歐嫂簡直沒辦法接招,狼狽的說:

“哦……哦……找到了?有了嗎?”

“有了有了……狗狗叼着呢!”小燕子說,說完,覺得不大對,趕緊學了兩聲狗叫:“汪汪!汪汪……”

大家目瞪口呆,個個都快要暈倒。

永琪一把捂着她的嘴,不許她說話了。

奇怪的是,那些官兵們居然沒有疑心,大家笑了笑,彼此吆喝着走了。

官兵們一走,小燕子和衆人衝出了柴房。

大家聚在一起,立即七嘴八舌的嚷了起來。爾康就對小燕子喊道:

“你真偉大啊!什麼話不好說,說那麼一句莫名奇妙的話!‘忘了帶草紙’!你是不是就怕他們發現不了我們,還要人給你送草紙進來!”

“最奇怪的是,說有狗狗叼着草紙!怎麼想出來的?”柳青問。

“最最奇怪的是,還去學狗叫,狗一叫,草紙不是又掉了?”柳紅說。

“如果我不馬上矇住她的嘴,她說否定還會學貓和狗打架!”永琪說。

紫薇、金瑣、含香揉着肚子。

“小燕子,我真的快要被你憋死了!”紫薇笑着說:“難得,剛剛逃過砍頭,又被官兵追捕,還有這麼刺激好笑的事!”

金瑣笑得直不起腰來:

“我渾身都痛,緊張得要命,還要憋着笑,憋得肚子也痛了!”

小燕子睜大眼睛,一臉無辜像,振振有詞的說:

“上茅房會發生的狀況,我只想到一個是忘了帶草紙……我總不能說,我是掉進茅坑了吧!我才說一句,你們個個跟我瞪眼睛抹脖子,才把我弄得心慌起來……那個狗狗叼東西,是很平常的事,爲什麼它不能叼草紙呢?”

“以後,你就別說話,也不許打噴嚏!”永琪說。

“打噴嚏都不許我打?”小燕子瞪着永琪:“你比皇阿瑪還兇……”提到皇阿瑪,她猛然嚥住了。

“你們這個‘皇阿瑪’三個字,一定要改掉!”蒙丹趕緊提醒。

“就是!要不然,只要一談話,就露了行跡!”含香說。

紫薇一嘆:

“這三個字,對我們已經那麼熟悉,張口閉口,早就成了習慣,沒有想到,今天要面對的,是把他從記憶裡抹掉!”

“我建議我們提了的時候,找一個詞來代替!”爾康說。

“他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我們給他取個綽號,叫他‘砍頭幫幫主’!”小燕子眼珠一轉,氣呼呼的說。

永琪皺了皺眉頭,到底提到的是他的“父皇”,怎能如此不敬?說:

“這多難聽!他好歹是我爹!”

“你看,你還是忘不掉,他是你爹!以後,我們必須把這一點也忘掉!”小燕子對永琪嚷嚷着。

“不要爲難永琪了,人生,就有許多事,是你無法忘掉的!”紫薇插了進來,說的也是自己的心態:“尤其是自己的爹,他可以對我們不好,我們不可以對他不敬!”就想了想說:“這樣吧!皇帝是龍,但是,他這樣對我們,他是一條睡着的龍,以後,我們就喊他‘臥龍幫幫主’吧!至於皇宮,因爲又稱‘紫禁城’,我們就說‘紫城’!”

“臥龍幫幫主?真好聽!紫薇,他要砍你的頭,你心裡還是對他好!”小燕子看着紫薇:“我就不行,我太不服氣了!他要砍我的頭,我纔不讓他當‘幫主’!你說他是睡着的龍,我勉勉強強,就喊他‘瞌睡龍’好了!那個‘紫城’怪怪的,我說不順口!我想,皇宮裡面住着一大堆大囚犯、小囚犯、男囚犯、女囚犯!我看,乾脆就喊它‘囚犯城’好了!”

“那不成!”爾康說:“如果我們談起皇宮,來個‘囚犯城’……太彆扭了!總不能說,記得我們在囚犯城的時候怎樣怎樣,給人聽到,還以爲我們全是逃犯呢!”

小燕子瞪大眼睛:

“我們本來就全是‘逃犯’啊!難道你還以爲我們是王子公主嗎?”

“這樣吧!我們把那個皇宮,稱爲‘回憶城’吧!那是我們大家的‘回憶’了!”紫薇接口。

“這個好!‘回憶城’,滿美的!”簫劍說:“從前,有一個回憶城,城裡,住着一個瞌睡龍……哈哈!很有意思!”

“好了好了!什麼幫主,什麼城,什麼龍都可以!大家進房吧!現在要研究的,是怎麼走了?我看,這個北京城城裡城外,都不安全!早走一天是一天,不要再連累了老歐和歐嫂!”柳青提醒大家。

“我們纔不怕連累,就是再來一個‘忘了帶草紙’,我就不會接招啦!”歐嫂笑着說,對這個“忘了帶草紙”,真是印象深刻。

再度逃過危機,大家心情良好,全部大笑起來。小燕子嘻嘻哈哈的說:

“你們不要笑我了,我看,如果沒有我,你們大家就少掉很多快樂了!”

永琪由衷的喊:

“這句話倒是真的!你是‘彌足珍貴’的!”

永琪一用成語,小燕子又聽不懂了,詫異的嚷:

“什麼東西‘真貴’啊?那個什麼豬真貴,咱們就不吃豬!吃‘魚有濃煙’!總之是‘山不轉人轉,樹不轉水轉’……”

“是‘山不轉路轉,石不轉磨轉’!”紫薇笑着更正。

“差不多!差不多,就那麼一回事嘛!”小燕子嚷。

衆人又鬨堂大笑了。

第四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九章第三章第五章第四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二章第九章第二章第六章第九章第八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三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一章第四章第一章第十四章第七章第六章第六章第五章第十二章第八章第十一章第六章第二章第十二章第十一章第四章第三章第三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一章第十二章第九章第四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三章第三章第二章第五章第五章第六章第六章第十二章第十章第八章第一章第四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十二章第十四章第六章第四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五章第九章第六章第十二章第十一章第四章第四章第十章第三章第八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九章第三章第十二章第六章第五章第十一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十一章第一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二章第十三章第一章第十章第六章
第四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九章第三章第五章第四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二章第九章第二章第六章第九章第八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三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一章第四章第一章第十四章第七章第六章第六章第五章第十二章第八章第十一章第六章第二章第十二章第十一章第四章第三章第三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一章第十二章第九章第四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三章第三章第二章第五章第五章第六章第六章第十二章第十章第八章第一章第四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十二章第十四章第六章第四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五章第九章第六章第十二章第十一章第四章第四章第十章第三章第八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九章第三章第十二章第六章第五章第十一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十一章第一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二章第十三章第一章第十章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