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驚寂之海(下)

孫冥心情好了很多,轉身望了眼船上衆人,是啊,如果不是得了衰竭病,自己估計正在哪家醫院爲了生活而忙碌着吧!

“夜白姐姐,夜白姐姐,”煢煢捧着胖豬,哭喪着臉撲了過來,“那個猴子又欺負煢煢!”

孫冥不止一次試圖糾證有關夜白的稱呼,可每次煢煢都哦一聲說,“你的真名叫孫冥,嘻嘻,夜白姐姐放心,煢煢會記住的!”對此,孫冥除了無奈外只有苦笑。

抱住撲來的煢煢,孫冥笑道:“猴子他怎麼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教訓他!”不知怎的,猴子和傻丙對天懲者一直心存芥蒂,漫長無聊的航行中,除了欺負煢煢外,沒有其它消遣。

煢煢鼓着腮幫子,道:“我好不容易在船艙找到幾隻可愛的小老鼠,傻丙就說要烤了吃,那個猴子更壞,他說這艘船以前是海盜船,這些老鼠都是吃死人肉長大的,嚇的煢煢都不敢再和它們玩了。”

煢煢話聲剛落,猴子的笑聲在身後響起,“我沒騙你啊,不然你問你家夜白姐姐,是他把這船稱爲梅麗號的,而古書中記載,那便是海賊王路飛的座駕。”

煢煢看了眼殘破的船板,天真地望着孫冥道:“真的嗎?”

孫冥不禁苦笑,當初從黑心船商那以超低價買來這船時,他爲了安慰自己,故取了這個名字,如今被煢煢這般望着,讓他如何回答。

不料孫冥不知所措的神情,卻被煢煢誤解,大叫一聲,朝船艙跑去,“完了,喂的麪包,它們肯定不會吃,煢煢換肉去!”

“……”衆人無語。

等煢煢消失在船屋後,猴子斂去笑容,正經地道:“想不想了解一些有關遺忘之島的事?”

想到此行目的,孫冥點頭道:“說吧,我除了知道島內重力加倍,島外暗礁滿布,終日被濃霧環繞外,什麼都不知道。”

猴子露出思索神情,道:“其實在很早以前,遺忘之島是不存在的。三次大戰時,由於威力強大的核武器四處轟炸,使得大陸板塊急驟變化。加上臭養層的破壞,南北極地萬年冰層的融化,造成海平面逐漸上升,最終,當戰爭停止後,全球海洋麪積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三,而剩下百分之一十七的陸地,則被分成了東西南北中,五塊大陸。

停戰後,爲了消毀剩餘的核子武器,四大轄區聯合商定,把已被污染最爲嚴重的中部大陸定爲熔爐。當數萬顆原子**同時爆炸之後,中部大陸整整下沉了三分之一,同時全球陸地面積下降了1.5個百分點。而那下沉近半的中部大陸,便是現今天懲一族居住的遺忘之島。”

瞭解遺忘之島的由來後,孫冥心下晃悟,難怪天懲一族要爆動了,那種地方哪是人住的。

這時猴子又道:“然而,幾百年前,當四大轄區把天懲一族遣送到島上時,卻意外發現島內叢林密佈,溪河綿綿,有些變異後的大樹可以長到近百多米高,碩大的果實直有幾十公斤重。不過當時各大轄區剛脫離飢餓危機,正紛紛投入到生物能源的研究上,並沒想到這些突變對天懲一族今後的巨大影響,等突然驚覺天懲一族繁衍迅猛時,已然控制不住了。”

聽完這些,孫冥更加覺的,**對天懲一族的行爲相當不人道,爲什麼大家就不能和睦相處呢?

轟!船身猛地一震,孫冥緊抓船弦才穩住身子,叫道:“怎麼回事?”

這時,負責駕駛的草摩夾沮喪地跑出,道:“撞上暗礁了!”其它人也紛紛從船艙走出。

傻丙突然指着海面,慘叫道:“老大,船在下沉!”

侍劍淡淡道:“主人,這麼多暗礁,估計快到四區聯守隔離牆了!”

緊張時刻侍劍還說這個,孫冥焦急地望着越來越近的海平面,一邊道:“那是啥東西?”

侍劍瞥了猴子一眼,道:“四大轄區防止天懲一族從島內離開而建的城牆!”

孫冥收回目光,看了侍劍一眼,從她的話裡孫冥聽到了一絲不滿,這對侍劍來說是很少見的。而如侍劍這般淡漠的人都語帶埋怨,可想而知,島內其它的天懲者該懷有怎樣的痛恨。

和平相處?唉,孫冥暗歎口氣,試着轉移衆人的注意力,他叫道:“船要沉了,我們怎麼過去?”

妖奇冷冷道:“遊!”

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孫冥猜測,他們這些天懲者估計都是游出遺忘之島的。

這時,傻丙突然指着海面,驚叫:“天,快看那些叭嗒叭嗒的浪花,下面都有些什麼?”

侍劍淡淡地瞥了一眼,道:“島內特產的噘齒食人魚!”

孫冥凝神望去,撲騰翻滾的浪花下,一條條米許長的花斑大魚來回遊蕩,那寬厚的嘴脣微微張開,露出近半尺長的鋒銳利齒,“靠,這玩意也叫食人魚?食人牛吧!”

“怎麼過去?”猴子皺起眉道。

撞上暗礁後,草摩夾便一直慚愧地沉默不語,這時見猴子擔憂的神色,忍不住調侃道:“很簡單,我們有這麼多人,隨便扔一個下去把它們餵飽來,其它人不就可以過去了!”

傻丙一拍腦袋道:“對,煢煢**最大,把她扔下去就行了!”

猴子突然發現,身爲天懲者的草摩夾三人,見到可怕的食人魚並沒露出絲毫擔心,晃然醒悟到他們早有應對之法,故也放下心情,笑罵道:“傻丙,你神經啊,食人魚又不吃奶,把煢煢扔下去有什麼用!”

突遇海難,不禁重新勾引起孫冥埋藏心底的那次慘痛經歷,那可怕的災難時常把他從夢中驚醒,再次遇到這相似的狀況,孫冥慌了心神,並沒注意到衆人臉上的變化,緊張地喝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搞笑。”

侍劍隱約知道點孫冥的過去,不忍再隱瞞,躬身道:“啓稟主人,我們有一種藥粉,灑在身上會有一股強烈的氣味,食人魚對這種氣味非常反感,便不會來過來!”

呃?孫冥聽罷呆了一會,續而長吁口氣,很想罵人,可卻發覺,緊張過後已然沒有罵人的心情。

就在這時,壯如小牛的食人魚紛紛離開小船周圍,像一羣聞到腥的野狗般,朝不遠處的一塊殷紅海面狂竄而去。

“怎麼回事?”孫冥大感奇怪,凝眼望去,只見許多浮起物順着海流緩緩飄來,而那片殷紅的海面好像是被血水染紅的。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浮起物飄了過來,而那羣食人魚也瘋了般開懷狂噬。等飄到小船邊時,孫冥這纔看清那些浮起物是什麼東西,“轄區役者的屍體?”

猴子俯在船弦朝海里望了一會,道:“還有些別的,細長的身子還有鱗片,長蛇?嗯,要不要撈上來看看?”

孫冥知道現在天懲者正發動爆亂,那些役者的屍體估計就是交戰時留下的,只是不知那些像長蛇的又是什麼,孫冥衝傻丙道:“撈上來!”

傻丙答應一聲,從懷中摸出鐵鏈,‘唰!’準確地套住一個浮起物,甩手一扯,那物臨空飛來,後面一條食人魚還緊咬住不放,猴子利索地鐵棍一掃,把那魚砸回水中。

“碰!”鐵鏈綁着浮起物重重地落在甲板上,衆人望去,雖然已被食人魚咬殘大半個身子,但隱約可知原本那該是條粗壯的尾巴,然而,離奇的是,粗長的尾巴上面,竟然頂着顆……人頭。

侍劍皺了皺眉道:“蛇人。”

“這也是天懲者?”孫冥驚訝萬分。

侍劍點了點頭道:“蛇族的長矛勇士,頭腦精明,生性多疑,上肢發達有力,具有強大的水戰威力,乃帝君手下八兵之中的核心力量。”

孫冥看了看侍劍,又看了眼蛇人,有點明白了,原本天懲者不全是長成這樣的。難怪韓公當初要說,和天懲者接合,便和豬狗交配沒有區別。就算許多族類的天懲者,身體要比人類強上百倍,但若生出的真是這些奇形怪狀的人,確實令人毛骨悚然。

都說打破人們的傳統觀念最難,可長成這樣誰受的了啊!偷偷瞥了侍劍一眼,孫冥心下暗呼,幸好隱劍族沒有長成這樣,不然,殺了自己也不會當什麼神劍的主人。

被定爲梅麗號的小船完成了她生命中最後一段旅程,斜斜地擱淺在暗礁上,衆人身上皆灑好藥粉,孫冥發現,侍劍所說的強烈氣味,是對食人魚而言,他到覺的挺香的。

“怎樣,下去了吧?”草摩夾拍了孫冥一下。

“嗯,”孫冥輕點下頭,但卻遙望遠方,停滯不動。

“怎麼了?”侍劍關心地道。

其實孫冥現在正矛盾着,被迫答應韓公後,他並沒有後悔,孫冥不是俠士,不會爲了所謂的人權,所謂的正義而不忍對天懲者下手,他早在內心下了決定,將盡最大的努力壓制這些天懲者的爆動,一但天懲者們退回去,他便完成了答應韓公的承諾,從此再不理會其中的麻煩事,和侍劍等人開心地生活下去。

孫冥矛盾的是,待會將要怎樣面對韓四平等人,孫冥到不會很討厭韓四平,大家爲了各自的利益而勾心鬥角,這是生物界的真理,但孫冥也不會喜歡他,他不是英雄也不是梟雄,面對曾經要殺掉自己的敵人,還會來個惺惺相惜。

但是,如要壓制天懲者的爆動,又非得和韓四平合作才行。孫冥是希望有個兩廂其美的辦法,壓制爆動的同時,又不爆露那鳥特派員的身份。

“怕了?”妖奇突然晃到孫冥身旁,死冷的眼中閃動着一絲關心。

孫冥心下一震,“不要!”因爲妖奇的曖昧表現,小北都不知和孫冥鬧過多少彆扭,如今一見妖奇這般眼神,嚇的孫冥猛地一個縱躍,拔身而起,呼道:“出發!”鑽入海底。

十月的天已然有了一絲涼意,孫冥初下水時還有點心虛,腦子裡時常浮起五年前海難時的情景,可隨着時間過去,孫冥覺的自己彷彿和海洋融爲一體,動作越來越熟練,他可以真實地感覺到清涼海水滑過身體時的那種質感,有如絲綢一般滑膩,又宛如母親溫暖的雙手。

孫冥不知道現在是怎麼了,他愛上了這種感覺,可怕的食人魚在周圍來回遊蕩,並沒有因爲那強烈的氣味而避開孫冥,有幾次,孫冥甚至和它們一起並遊。

可以想像,一位俊美少年海中暢遊,身材勢態完美無疵,而身後,一羣寬脣尖齒的食人魚在爭相簇擁,那是怎樣一種震憾畫面。

天色逐漸黃昏,遠遠望去,海與天接成一色,泛着鱗鱗波光的海面中,一條蛟龍歡快暢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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