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拉着田蚡與小青返回了長安,田蚡在車中睡得猶如一隻死狗。
這不能怪田蚡貪杯,因爲他此次來的任務之一便是喝得不省人事。醉得越深越好,深度昏迷爲最佳。田蚡完美的做到了這一點,就是不知道第二天同疼的會不會欲仙欲死。
在宮門關閉之前,小青終於順利的回到了未央宮中。
“事情辦好了?”
王娡一邊繡着針線一邊說道。
“辦好了,嚇死奴婢了。樑王將劍頂在奴婢的頭上,說是要剝了奴婢的皮。”
小青跪坐在王娡的身邊,拍着鼓鼓的胸脯應承道,臉上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樑王?不是他那個相國韓安國?”
王娡放下手中的針線,吃驚的問道。
“是樑王親自問的奴婢,還說要跟娘娘說要將奴婢要了去,跟着他回睢陽。”
“哼,回睢陽。到了睢陽你怕是連骨頭都找不到一根了。你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會讓你活着?簡直是笑話,劉家的人心黑着呢。再者說宮裡的規矩你也不是不知道,侍候過陛下的人,除了做娘娘的能出去做太后什麼的。誰能活着走出這未央宮去,死了心吧咱們女人一旦進了這未央宮就得認命。”
王娡說着又拿起了手中的針線,繼續繡着荷包。
小青瞪大了眼睛,燭火在他的眼中一跳一跳的,裡面充滿了不甘。
承明殿內。
巨大的燭山在燃燒。劉啓斜倚在軟榻上。千度站在他的身後,兩隻手在劉啓的太陽穴上小心的揉捏着。
“今天田郎將帶着怡心齋的小青,去了長安城外的一家湯泉館。不知爲何,樑王也急急的趕到了那裡。樑王的屬下將湯泉館看得密不透風,沒有偵知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是田郎將出來的時候是被人擡出來的……”
“擡出來的,阿武將他殺了?”
劉啓有些詫異的問道。
“是喝多了,酒醉不省人事。”
“這小子是個人精啊,這樣的法子也能想出來。阿武一定傻乎乎的鑽進他的圈套,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好厲害的手段,太子、太后加上太尉都被他玩的團團轉。
後宮最能幫手的王美人成了他的幫兇。館陶比他家的那頭豹子還聽話。這麼多成了精的老狐狸。被一個娃娃像木偶一樣的擺弄,朕看着心寒吶。要文能文要武能武,以後得什麼樣兒的人才能製得住他。
還不到二十歲,長大了可怎麼得了。”
劉啓睜開了眼睛。裡面一片兇光。
“陛下。恐怕還不止如此。”
“還有什麼?”
“昨日裡。臨潼侯覲見過太后。一名內侍將臨潼侯傳進了後宮,據奴才事後查明招他的是南宮公主。”
“南宮?他們有私情?”
劉啓霍的一下站起來,兩隻眼睛直直的盯着千度。
千度不堪被劉啓這樣瞪着。連忙低下了頭。
“目前來看還沒有查出臨潼侯跟公主是否有私情,不過這些日子公主每月都要去雲家探望一次膠東王。奴才想,南宮公主可能是王美人與臨潼侯傳訊的信使。”
“信使?”
劉啓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他纔不信一直不熱衷權利鬥爭的南宮會充當信使的角色。小子,跟朕玩貓膩。有沒有私情,試一試便知道了。別以爲靠着聰明就能玩弄天下。
“去長樂宮,有些事朕是該和太后談談了。”
“諾”
長樂宮,神仙殿。
瑛姑正在跟太后聊着這兩天的見聞,手中還捧着雲嘯敬獻的暖手爐。
“太后,您想不到吧。這臨潼侯還是個懼內的主,回到莊子上就將咱們送去的宮人都指給了他的夫人做丫鬟。聽說,鑽進書房一天都沒敢出來。害怕他那三個老婆找他的麻煩。”
“有個人管着他也好,這小子着實聰明。送禮送的都讓人心裡妥帖,其實老身與喜歡他的就是他不往朝廷的鑽營。以前怕他是匈奴人派來的奸細防着他,現在看來最要防着他往朝廷裡鑽營。腦子靈光,幹什麼事情又有心計。若是鑽營到朝廷裡,恐怕這朝廷裡就熱鬧嘍。
你好歹看住了他,只要不鑽營結黨。就由着他折騰,小池塘裡面翻不起大浪來。”
一名小宮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施禮之後道:“太后,陛下來了。”
“嗯?這麼晚了他怎麼過來了,瑛姑代我去迎迎。”
“諾”
瑛姑帶着小宮人便出去了。
“娘,還沒睡吧。兒子有些話想跟娘說。”
劉啓進來給太后施了禮便坐在了太后的下首。
“你們都出去。”
太后知道,皇帝這麼晚來自己的長樂宮絕對不是來和自己聊天的。肯定是有什麼大的事情跟自己商量,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皇帝大晚上的來找自己商量呢?
宮人們貓一樣的無聲無息的出去,殿裡面只留下了劉啓太后與瑛姑。
“說吧,什麼事非要大晚上的來說。”
“兒子想問問,您究竟是將什麼東西放到了館陶那裡。”
“吧嗒”暖爐掉在了地板上,太后覺察自己失態趕忙摸索着去揀。劉啓離得近,伸手撿起塞進了太后的手中。
“瑛姑,你出去守在門口不準任何人靠近。”
“諾”
三十年來,太后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會瞞着瑛姑。今天讓瑛姑出去,這還是頭一遭。瑛姑愣了一下,施禮之後便倒退着出了神仙殿。
聽見瑛姑關閉殿門的聲音,太后這才問道:“皇帝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母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秘密。只是傳播的快慢而已,知道的人越多傳播的就越快。這件事情知道的人這麼多,想傳得慢那可是很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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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怪娘沒跟你說,只是匈奴犯邊在即軍隊絕不能亂。你如果這個時候處置了太尉,軍心混亂一旦匈奴人打來這長安城能否守住都難說。”
“哦,可是兒子這裡……”
劉啓耍了個心眼,其實他並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只是用言語將太后知道的事情詐出來。
“老身知道,太子私下許婚太尉。這很危險,不過無論是太子也好,太尉也罷都是你的臣子。捧得起他們就踩得低他們,只要一道諭令便可將他們打回原形。
匈奴人則不然,一旦他們得了勢便可能要了咱劉家的江山社稷。兩權之下老身認爲匈奴人還是比較危險一些。”
原來竟然是太子私自與太尉周亞夫聯姻,若是太后能看見。此時一定會見到劉啓的臉色在蒼白之後變得血一樣的紅,緊握的拳頭因爲過度的用力而變得沒有血色。
他憤怒了,是真正的憤怒。自己的兒子,居然敢勾結掌兵的太尉。這是要幹什麼,是要逼宮還是要弒君。太后知道了這麼危險的事情,居然還不告訴自己。
匈奴人危險,可是禍起蕭牆更危險。劉啓恨不得現在便衝出去,將太子一黨統統抓起來。
“給館陶保管的就是那紙婚書吧。”
劉啓的聲音有些冷。
“是,館陶手裡的就是那紙婚書。你別怪你妹妹,我老身不讓她說的,老身準備過了冬天,匈奴人消停了再跟你說。到了那時候,匈奴人退去咱們可以從容的治理內亂。
無論是殺也好,罷黜也好。都由得你,老身不會說一句話。”
太后聽出了劉啓話語裡面的埋怨之意,趕忙替館陶求情,畢竟館陶公主是奉了她的令,更重要的是館陶公主是她唯一的女兒。
“母親,這次來兒子還有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哦,什麼事情?”
“朕要除去臨潼侯雲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