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叔告訴他們,這個小村莊方圓百里之內都沒有人煙,不過他們知道一條通向外面鎮上的路,他們一般一個月去鎮上補給一次,若是他們想要離開,就得在這裡住上幾天,再過三天就是村裡人去鎮上補給的時候,到時候牛車可以帶他們一程。
羅挽音等人當然沒有意見了,他們商量了一下就決定先在這住上三天,畢竟就算他們問清楚了路,也是需要自己步行,這得走到什麼時候去啊,雖然這牛車坐上去不好看,但總好過步行吧。
而梨花大姐一家同意收留他們三天,並且分文不收,羅挽音他們沒有客氣,真誠地謝過之後一致留下了。
梨花大姐熱心地介紹家中情況,她年輕時曾經不小心流產過一次,後來便難以懷孕,以至於和丈夫都人到中年,才終於老來得子,現在家中一個五歲大的兒子,名叫李小牛。
梨花大姐去準備晚飯了,李大叔也去幫忙劈柴燒火了,羅挽音本想去幫忙,奈何被梨花大姐給推了出來,因此只好來到院子裡和龍宇寒虞城在一塊看着小牛玩了。
羅挽音看着李小牛臉上天真無邪的笑容,臉上的表情怔忪了一下,微微有些飄渺。
她這時候忽然覺得自己過去是不是太嚴厲了,兔崽子從小到大,很少會露出這樣天真無邪的笑容,他總是被自己逼着成長,她希望他能變得更強,直到可以保護自己。
現在想來,他比起同齡的小朋友實在是少了太多的快樂了,很多本該屬於小孩子的天真,在他身上早已蕩然無存。
她讓自己的孩子變的早熟,雖然這對於他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但她如今看到別的小孩露出這樣歡快天真的笑容,她也搞不清楚,這到底又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龍宇寒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到小傢伙了,他雖然沒有親生孩子,但是他是把小傢伙當做兒子一般看待的,這段時間也會不時地擔心他到底過的怎麼樣,在森林裡有沒有吃苦,會不會遇到危險。
如今見羅挽音想到小傢伙而傷感,雖然心裡也有些晦澀的難受,但還是安慰道:“別想那麼多,小傢伙那麼機靈,一定不會有事的。”
羅挽音回過神來,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或許是母子天性,我從小和他就有一種心靈上的感應,若是他出事了,我心裡就會出現強烈的不安感覺。這種直覺我驗證過,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出現過錯誤,而自從我們分別以來,我暫時還沒有感應到他有什麼危險,所以我並不是擔心這個。”
“那你剛纔爲什麼一副傷感的模樣?”龍宇寒心疼地問道。
羅挽音笑了笑,苦澀地說道:“我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在他還沒有成型的時候,我曾經考慮過不要他。等他出生之後,我又沒有給他天真的童年,我總是逼迫着他不斷加大步伐快點變強,小孩子該玩的東西他幾乎都沒怎麼玩過,甚至可能連童趣是什麼都不曉得,如今看小牛笑的這麼開心的表情,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失敗了,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龍宇寒不喜歡看她露出的這種自責表情,想了想他問道:“那麼你後悔了嗎?”
後悔?
羅挽音一愣,她迷茫地看着他。
龍宇寒定定地看着她說道:“如果時間倒流,你可以重新選擇一次,你還讓他走同樣的路,讓他變得更強嗎?”
羅挽音怔怔地看着他,腦海裡幻想着如果時間重來,她會怎麼樣對待兔崽子。
她認真地設想着,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她終究還是會走這條路,就算兔崽子失去了童真,但是他得到了保障,至少在生命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會有能力可以保護自己,不會受別人的欺負。
這讓她聯想到小時候在江南別院時,當時羅小寶才三歲,曾經有一個面上一套背後一套的丫鬟,看着小傢伙年幼以爲他好欺負,於是背地裡虐待羅小寶,趁着沒有別人在就打他辱罵他,並且威脅他不能告訴別人,否則就殺了他。
其實整個別院都在她的掌握中,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丫鬟乾的好事呢,她不是不生氣不憤怒,但是她忍住了,她想看看兔崽子面對這樣的情況會怎麼樣做。
她不動聲色地離開,等着兔崽子的告狀或者哭訴,亦或者是真的被嚇到了不敢告訴自己。
可她都猜錯了,兔崽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堅強,他裝出被丫鬟威脅住的樣子,在自己面前卻更加努力,面對她的訓練主動要求加大強度,甚至會主動要求學習煉製藥物。
不久之後她再見到那個丫鬟,卻發現她的容貌被毀,聲音也被毒啞了,每次見到兔崽子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渾身發抖。
而兔崽子從頭到尾,卻沒有跟她哭訴過一聲,他只是用自己的能力替自己報了仇。
現在想來,其實兔崽子或許早就明白了她讓他變強的原因,所以在那之後他雖然還是會抱怨訓練辛苦,但是卻每天都會乖乖地早起自發鍛鍊,等到訓練強度適應了,又會主動提出增加難度。
羅挽音回過神來,看着龍宇寒笑道:“我想,若是時間重來,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一個母親,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安,唯有生命安全,身體健康,他纔有機會去得到快樂。”
龍宇寒看到她想通了,眼中也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他伸手拂了拂她的髮絲,輕聲說道:“對啊,你看,若不是你從小訓練小傢伙,他在植物領地又怎麼保護自己呢?小傢伙有你這樣的孃親,是他的幸運。”
不得不說,羅挽音並沒有想過龍宇寒這個看起來冰冷無情的人會這麼懂得安慰人,她眼神瀰漫着笑意,正要說話,卻被虞城震驚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們說什麼?挽音,你都有孩子了?!”虞城本來是稀裡糊塗地聽着他們的對話的,但越聽到後面他就越震驚,兩隻眼睛瞪大的跟個銅鈴似的,驚奇地看着羅挽音。
羅挽音微微挑眉,這纔想起自己似乎沒和他說過這個,於是誠實地點頭,笑眯眯地說道:“嗯哼,跟小牛差不多大。”
虞城震驚地打量着她,嘴裡喃喃地說道:“天啊,那時候你還沒有成年吧?在咱們那個時代,那簡直是未成年生子啊,沒想到你這麼放得開啊……”
羅挽音黑線,不過他說的也沒錯,雖然當初是意外一場,但選擇生下兔崽子,卻是她經過慎重考慮的。
“不對啊,你說遇到龍宇寒時是今年,那你兒子是怎麼來的?!”虞城又發現了一個驚天大消息,瞪大眼睛驚愕地看着龍宇寒,心想難道又是一臺狗血劇?
他腦子裡自動腦補了他們兩人相愛相知,然後激烈地滾了牀單,最終卻不被同意,兩人被迫分開,幾年後龍宇寒失憶了,兩人卻意外相聚的精彩過程……
羅挽音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傢伙又在胡思亂想了,她抽搐着嘴角說道:“打住,把你腦海裡的東西都刪除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虞城揮開腦子裡的畫面,不解地問道,隨即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道孩子不是龍宇寒的,他被帶了綠帽?”
羅挽音的嘴角又抽了,她發現自己實在無力跟這傢伙解釋了,乾脆推了推龍宇寒,讓他給這個喜歡腦補的傢伙解釋。
龍宇寒並不在意小傢伙不是他孩子的事情,坦然地說道:“小傢伙不是我的孩子,我是在失憶之後才遇到挽音的。”
虞城這才明白,嘴巴一張又要問羅挽音怎麼回事。
羅挽音被這傢伙的好奇心給折服了,只好簡單地把幾年前發生的事情簡述了一遍,至於當初和她在山洞裡纏綿的人她沒有說是龍宇寒,只是說自己那時候意識不清,所以也不值得究竟是誰。
虞城聽完總算搞清楚了來龍去脈,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龍宇寒,冒着被金大腿嫌棄的危險問道:“那……那你不介意嗎?”
問這話的時候他仔細地盯着龍宇寒的表情,決定一絲一毫也不放過他回答時的異樣,畢竟羅挽音和他是老鄉,同是穿越老鄉只有她一個,他若是發現金大腿其實是心中有芥蒂的,一定要告訴挽音讓她注意保護她兒子,別跟了龍宇寒最後發現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後爹。
若是不相關的人問,龍宇寒根本不會搭理他,但這個人對於挽音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而且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因爲八卦才問的,眼神之中隱藏着淺淺的擔憂,他是爲了挽音而問這個問題的。
想到這裡,龍宇寒便坦然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自若地答道:“不會,小傢伙很可愛,我會把他當做親生的對待。”
對於這個回答,虞城是半信半疑,但是羅挽音卻是相信的。
她明白血緣的奇妙,就像她和兔崽子莫名的心靈感應一樣,她相信龍宇寒和羅小寶之間也存在着父子之間特有的聯繫和親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