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羅挽音也並非是恐懼和忌憚對方的手段,她並不是聖母白蓮花,而且自認也不是什麼好人,又怎麼會覺得龍宇寒的性格太重殺戮、手段太殘忍呢?
她不過是沒有想到,對方會把他陰暗的一面拿來對付到自己身上,哪怕他說的那些話並沒有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若是他真的這麼做了,即使身處最豪華的宮殿又能如何?那不過是一個最華麗的牢籠罷了,對於她來說,即使身體沒有受到傷害,但是心理上的防線恐怕也會遲早崩潰,進而變得不再像自己。
畢竟對於她來說除了親人,最重要的東西莫過於自由了。
羅挽音因爲震驚而久久沒有說話,而龍宇寒則認爲是自己剛纔的話太重而嚇到她了,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不打算收回自己之前所說的話。
因爲那就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如果事情真的如挽音之前意氣所言,那麼他便不改初衷,不會再壓抑自己內心的慾望,遵從自己的真實想法而去行動。
當然,這些都是建立在挽音之前負起所說的話會變成事實的前提之下,若不是到迫不得已,他也不願意做出這樣的事情。
畢竟沒有任何人喜歡自己被囚禁起來,人都是喜歡自由的,哪怕給予你最好最奢華的生活,都無法代替能自由地行走在世界的土地之上。
所以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願意做出這種會讓她失去希望的事情,畢竟他喜歡的是她充滿生機、張揚似火的樣子。
羅挽音回過神來,眼神複雜地看着他半響,最終只是無聲地嘆了口氣,然後從水中站了起來,淡淡地說道:“時候不早了,做飯吧。”
說完她打算按照之前的想法,往上流而去找個地方清洗一下,然後換上乾爽的衣裳。
龍宇寒見到她的樣子卻微微皺眉,一絲茫然慌亂從他眼中快速閃過,然後迅速被陰沉所代替。
他拉住她轉身欲走的身子,危險地眯眼看着她:“你想去哪裡?”
羅挽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掙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道:“去上流找個安全的地方換衣裳,怎麼,你要跟着來嗎?”
龍宇寒還真的猶豫了那麼一下,他確實是有點擔心她被自己剛纔所說的話嚇到了,然後打算就這麼逃了,從此躲他躲得遠遠的,讓他再也找不到她。
可她現在的狀態卻不像是被自己嚇到的樣子,甚至眼裡並沒有自己起初以爲會看到的恐懼和反感,有的只是和平常一樣的淡然自在,這讓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迷惑,不明白眼前的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正常的女人聽到這種話不是都會被驚嚇到,要麼就此躲的遠遠的,要麼就是表明態度發誓不會讓別的男人有機可趁麼?
爲什麼到了她這裡卻是這麼平靜的反應?
他既然說出了那樣的話,就做好了被她厭惡和排斥的準備了,反正不管她再怎麼討厭自己,他都不會對她放手的,只要她不離開自己,哪怕她眼神裡藏着的永遠是對自己的恐懼,他也會強迫自己不去在乎的。
可是如今她的狀態,卻讓他如此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是什麼反應……
龍宇寒一時想不清楚羅挽音的想法和打算,直直地看着她半響,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羅挽音見到他略帶茫然的眼神也有些無奈,沉默片刻之後她無語地說道:“我就是去清洗換身衣裳,你不要整天胡思亂想。”
龍宇寒被她這句語氣略軟的話給安撫到了,想到小傢伙還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想必她不會爲了逃避自己而選擇拋棄兒子逃之夭夭的,這才放下心來,眼神恢復了一貫的平靜幽深,低沉道:“注意安全。”
羅挽音點了點頭,轉身往上流的地方而去,龍宇寒看着她的背影,抿着薄脣站在原地良久。
他的眼眸漆黑幽深,就像漩渦一樣讓人看了忍不住沉淪進去,卻根本看不透他裡面的情緒究竟是什麼。
許久,直到看不到女人窈窕的背影之後,龍宇寒才收回眼神,垂下眼眸片刻之後,然後走回岸邊從儲物袋裡拿出乾爽的衣裳換上之後,開始清理起之前放置在儲物袋裡良久的兇獸屍體。
因爲天氣炎熱,兇獸的屍體放一會兒便會發臭不能食用,所以每到夏天,基本上在外試煉的人都會帶上一個儲物袋專門用來放置可以食用的兇獸肉,儲物袋裡的時間幾乎是靜止的,具有類似保鮮一樣的功能,因此並不用擔心肉質會發臭變壞。
羅挽音往上流而去的時候還看到了羅小寶在河裡撲騰着水玩,看到自己走過來他趕緊吐了吐舌頭舉起雙手錶示投降,“孃親我錯啦,我再也不敢啦!”
羅挽音才懶得跟他計較了,而且這會兒也沒什麼心情和他鬧騰,所以翻了個白眼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了。
羅小寶見狀便知道孃親是不會跟自己計較了,頓時嘿嘿地笑起來,愜意地繼續玩着水花。
羅挽音往前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住了,轉身看着歡快的兔崽子,慢悠悠地說道:“別隻顧着玩水,悠着點周圍的動靜。”
“知道啦,孃親!”羅小寶聞言馬上乖乖應道。
羅挽音見他答應了,才轉身慢悠悠地繼續往上流走,等找到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清晰可見的地形之後,這才把身上溼透的衣裳換了下來,先在河水裡清洗一番之後,才換上了乾淨的新衣裳。
清理完畢之後她卻不急着離開,反倒在岸上找了個乾淨的大石頭就着陰影的地方坐了下來。
她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四處亂掃,看樣子似乎是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於此,而是滿腦子想着剛纔龍宇寒所說的那番話,還有他說話當時那副絲毫沒有玩笑成分的表情。
那傢伙該不會是說認真的吧?要是自己真的和別的男人有曖昧,他真的會把自己囚禁起來?
她倒不是擔心自己以後會出軌,只是想到這個傢伙平時就容易黑化,看到她和朋友正常相處都要拈酸吃醋一番,萬一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的佔有慾加強了,那自己豈不是隨時有失去自由的風險?
羅挽音想到這點就微微有些蛋疼,她不會因爲他說出的那番帶有極度恐嚇成分的話就打算離開他,但一時之間她也沒有辦法扭轉那傢伙的黑暗心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他能夠隨着時間的流逝,明白彼此的心意,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暫時做下這樣的決定,羅挽音無聲地嘆了口氣,漫不經心地靠在石頭上看着高山流水和青翠的森林,心裡莫名鬱悶的感覺總算稍微散開了一些。
她在這邊懶洋洋地乘涼庇廕,另外一邊龍宇寒早就把兇獸的屍體清理乾淨並切割好,然後烤制完畢了。
爲了讓自己的女人和兒子不再盯着別的男人流口水,這段時間他都是親自動手練習亨制食物的,一個月以來,他的手藝從一開始人人嫌棄,到後來的勉強能入口,再到如今的受歡迎,他心裡的滿足感可謂不少。
或許是聞到了食物的香氣,羅小寶歡呼着從水中跑上岸來,匆忙穿好衣服就跑到龍宇寒身邊雀躍地問道:“爹爹,我聞到香味了,可以開動了嗎?”
他們一家三口吃飯一向沒什麼忌諱,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誰餓了都可以先開動,而羅小寶因爲年紀小,剛纔又經歷了那麼長時間的戰鬥,此刻早已餓的咕咕叫了。
龍宇寒把手中的烤腿肉遞過去,頷首說道:“這個熟了,你先吃吧,小心燙。”
然後頓了一下又問道:“你娘呢?”
羅小寶接過來吹了幾下,看到上面還飄着白煙,一時也不敢下嘴,只能嚥了咽口水,聽到他的問話,不捨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烤肉之後,忍痛答道:“孃親往上流的方向去了,我去喊她過來吃飯。”
龍宇寒好笑地看着小傢伙嘴饞的模樣,眼神略過一抹笑意道:“不用了,一會兒我去喊,你先吃吧。”
羅小寶聞言也不爭,乖巧地點頭應了。
他巴不得讓爹爹去喊孃親,讓他們兩個人應該多相處培養感情,這樣說不定爹爹能早點想起來之前的那兩年記憶。
龍宇寒把所有的肉都烤好之後,細心地把串了烤肉的竹籤插在離火堆不遠處的土地上,這樣等挽音過來之後,肉也不會變冷。
隨後他站了起來,摸了摸小傢伙的頭說道:“你慢慢吃,注意周圍的安全,我去喊你娘下來。”
羅小寶早已經開吃起來了,吃的滿嘴子流油,聞言頭也不擡地模糊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嗚啊,太好吃了,爹爹的手藝又進步了!
龍宇寒見他喜歡,臉上也閃過一抹滿足的笑意,等想到某個不知道是不是藏起來的女人,臉上的笑意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