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壓下心裡頭的那點小激動,劉協裝模作樣的出聲道:“來使既是代表皇叔爲賀,敢問這爲何啊?”
聽起來是疑問句,但實則從劉協嘴裡說出來就是實打實的肯定句了,因爲在他的心裡卻是早早對簡雍抱有了十二萬分的信心,根本不懷疑他口中所言道的賀會讓自己難堪!
曹丕這邊本來就被簡雍這一手反壓搞得臉色有些難看,突然間本以爲不會胡亂開口說話的劉協又跳出來搞事,真是讓曹丕額頭青筋直跳心裡越發的氣惱。
他以爲自己昨日的一番“好言規勸”效果頗豐,這個漢天子應該不會隨便開口亂說八道什麼不該說的東西纔對。
可未曾想啊,今日益州那邊的來人這麼的難對付,簡雍雖老但尚能出陣,果然不愧是被劉備倚重之人,若非是有點着真本事想必也不會被委以此重任纔對……
不過感慨歸感慨,生氣還是要生氣的,沒道理被打亂了全盤計劃曹丕依舊還是老神在在絲毫不慌不忙的樣子吧。
那他可能不是什麼鎮定自若心氣寬闊,反而可能是真的癡傻呆愣了吧,否則是個都不會一點都沒有心神波動的。
尤其是當自己的幾番算計,盡皆被人破招乃至打亂之後,曹丕沒有當場怒不可遏那已經是他涵養良好並且神志清醒還知道分寸的自我剋制了……
眼看着簡雍跟劉協是眉來眼去倆人之間火花帶閃電的好似密不可分了一般,曹丕覺着自己若是再這樣看下去,怕不是眼睛沒瞎呢先要被噁心壞了。
爲了避免隔夜的飯被吐出來,曹丕當機立斷決定出言反擊,不說要收到什麼奇效吧,但是不管怎樣也得打亂了簡雍這個老傢伙的節奏陣腳纔對。
否則若是讓其一直這般拿捏掌控下去,今日這殿中一會,所謂朝貢之事,曹丕怕不是連一成的勝算都難頂了,而就這一成,還是因爲殿中文武百官裡面有不少自己人的緣故,否則曹丕甚至都覺得自己必敗無疑了……
心中如是想着,身體動作也一樣是不慢。
曹丕左腳邁出大跨步的就要出列,甚至他要說的話都滾到了嗓子尖,只等右腳跟着邁步就順理成章的吐出來了!
卻未曾想簡雍的觀察視線是根本就未曾有一刻離開過曹丕這邊。
作爲一個老說客,打斷這個技能簡雍的熟練度那是早早就滿值,達到了練無可練的程度了。
是以在曹丕大腿剛剛微動的那一剎那,簡雍便是心知肚明他要做些什麼,根本就不給其機會,立馬就接過了劉協的話!
“陛下問賀,那臣自不敢怠慢,賀便就在此!”
言罷,簡雍轉身飛快的走到了身後那一堆明晃晃的賀禮旁,在衆人有些疑惑中還帶着幾分不屑的眼神注視下,他卻是從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掏出來一長長的物件高高舉起!
羣臣不屑,乃是因爲賀禮所謂不過都是一些稀鬆平常的東西罷了。
這裡的稀鬆平常自是原油與他們的高位家世,若是放在平民百姓之間那就等於金山銀海一般震懾驚人了。
不用懷疑羣臣的眼光跟判斷,益州之前也不是沒有進獻過貢禮,遠了不說就是上一任益州之主劉焉,就派遣張鬆來給曹操送過一次禮。
那次自然是名爲送禮實則投誠,跟簡雍此行的類別一樣但是本質卻是差別甚遠,畢竟投誠這話可不是劉備會說的,甚至曹劉兩家這輩子基本上都是必須死磕的結果!
而若是沒有之前張鬆一次北上,可能現在益州還不是姓劉備的這個劉呢,說起來這裡倒還是要好生感謝一下我們的魏王纔對……
當然,題外話少論,簡雍自然也不可能當着衆人的面說這種找死的話出來,哪怕他是使者,但是真惹急了曹丕乃至曹操,他的小命一樣是難保。
什麼所謂的兩軍交陣不斬來使,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根本就不足以爲信。
就算是明面上不聲不響的,禮送來使出城去回返來處。
可是誰又能夠保證這半路上沒個劫道的山匪啊賊徒之類呢,到時候死於兵禍當中這鍋不就是順理成章的扔掉了嗎,完全沒損失好吧,甚至到時候就算劉備想要找曹操要個說法也不可能,畢竟誰都知道兩家的真正關係到底是如何,你有膽子派使臣進來就得有心理準備他出不去纔是……
長長的圓筒狀物件,被簡雍單手穩穩拿住舉起讓殿中衆人看了可清清楚楚。
可看歸看,絕大多數人卻都是一臉的疑惑滿腦子盡皆問號,完全不清楚簡雍現在這一臉自信滿滿,單手高舉的尷尬樣子究竟是因爲點什麼。
就連剛剛認定簡雍是鐵桿忠臣的劉協,此時臉上也難掩幾分莫名的神情,實在是簡雍的表現太過出乎他的意料了些……
再一次被人打斷了,曹丕本來還是要順勢再憋一股氣不知道怎麼發泄呢,卻是突然間看到簡雍這般動作,一時失態竟是輕笑出了聲。
這一聲輕笑若是在往常,可能也就會被當做是錯覺划過去了,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但是眼下殿中所有人的視線都是被簡雍所吸引了過去,這種時候就是掉根針在地上也能聽到個聲響,更何況是一聲輕笑了。
瞬間,一大部分人都是轉頭看向了曹丕,尋聲而來這才發現失態的居然是他們的魏王世子。
懂事的朝臣自是趕緊轉過頭去當做什麼也沒看見,再懂事一點的還捂嘴裝模作樣的乾咳了幾聲以作遮掩,簡直是完美下屬的最佳體現啊。
一時間,這殿中乾咳聲是此起彼伏,好像這裡不是大漢天子的議事大殿,反而成爲是少府署事下太醫當值之處呢……
不咳嗽還好,這一陣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咳嗽聲,卻是讓曹丕更加剛尷尬了幾分。
在座之人誰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欲蓋彌彰那也得看是個什麼場合時機啊。
若是這裡沒什麼外人,那掩飾也就掩飾了,曹丕事後說不準還會賞謝那些懂事的臣屬。
就算不嘉賞心裡也多多少少會記下他們的名字,畢竟能夠不重顏面爲上司着想的人難道不值得看重嗎?
但問題就出在,此時殿中可不僅僅是隻有原本的那些人,還多了簡雍這個益州的來客。
多出來一個人,卻是讓氣氛瞬間就發生了變化,所謂的感激根本就不復存在,曹丕現在是恨不得那些咳嗽聲立馬就消失乾淨了纔好!
至於衆人上首的漢帝劉協,那根本就沒被當個人,區區傀儡而已魏王世子需要在乎他的看法意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