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盯着已經剃去了頭髮的南宮清橘,手上握着的那個龐然大物着實把南宮瑾煜給嚇了一跳。
當他得知蘇穎棠讓他拿的是這樣一個東西的時候,南宮瑾煜真的不敢置信,一再確定之後,才默默無聲地拿過去給了她。
看着她一動不動地盯着南宮清橘,卻遲遲不動手,南宮瑾煜的內心裡愈發地慌,一向淡定的他,可以確信自己戴着手套的手都已經滲出了冷汗來了。
“你是打算用這個,給清橘開顱嗎?”想起來都有些擔心的南宮瑾煜,到了這個緊要關頭,心裡還殘存着一絲的猶豫,想要反悔。
“沒時間多考慮了,我們只能這樣。”話罷,原先同樣在猶豫蘇穎棠在聽道了南宮瑾煜的話後,穩了穩心思,開始了這一項手術。
說起來,來到這個時代,還沒有施展過自己的本領,只因這裡的環境和設備太過惡劣了。
進行一個手術,而且還是風險那麼大的手術,醫生必須全神貫注,所以過程中,蘇穎棠不允許南宮瑾煜說任何一句話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整個過程都安靜得鴉雀無聲,南宮瑾煜可以保證,這場手術,是他見過的最無法接受的視覺衝擊。
哪怕他久經沙場,見過了血流成河,屍體成山,什麼拋頭顱灑熱血沒有見識過呢?
但真正看到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在一個活人的身上,尤其是腦袋上開一個洞還得治療,保證這個人的生命安全,南宮瑾煜真的無法相信有人能做到。
然而進行到了最後一個步驟,蘇穎棠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出任何的差錯,手術安全而順利地完成了,此時她額頭上的冷汗直冒,待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才完完全全地鬆了一口氣。
雪白的手套已然被染成了鮮紅的眼色,摘下清洗雙手,回過頭來時,看到南宮瑾煜一臉木訥的模樣,視線緊緊地鎖定在了頭上包裹着紗布,靜靜地躺在長桌上的南宮清橘。
“放心,手術很順利,如果接下來沒有收到感染的話,很快就可以康復了。”脫下身上髒兮兮的衣服,蘇穎棠走到了南宮瑾煜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感受到一股力量打在了自己的身上,猛然回過神來的南宮瑾煜愣愣地轉過頭來,不敢相信地看着蘇穎棠。
“這樣,就好了嗎?”雖然真切地聽到了蘇穎棠的話,但是南宮瑾煜還是無法相信。
“嗯。你先休息會兒吧!我去叫慕容進來。”
好歹也是他疼愛的妹妹,蘇穎棠覺得還是給點兒時間他去適應一下,接受一下,剛剛的畫面也許是太過地震撼了。
鬆了一口氣,蘇穎棠推開門走出了屋外,看見的便是焦急等候的慕容卿,幾乎處在了最高的敏感警戒中的他,只是聽到一丁點兒輕微的聲音都能夠立即反應過來。
所以蘇穎棠開門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奔到了門前,和她的臉差一點兒就碰上了,
嚇得她猛然往後倒退了幾步。
拍拍受到驚嚇的胸脯,擡頭看着剛纔忽然放大在自己面前的臉孔,確定是慕容卿而不是別人的時候,蘇穎棠才真真地鬆了一口氣。
看來,慕容卿是真的很擔心南宮清橘啊!
“清橘怎麼樣了?要不要緊?”上來的第一句話,慕容卿就緊抓着她的雙肩,緊張地詢問着手術後的結果。
“嗯,手術很順利,後邊的幾日你要悉心照顧她,不能讓她感染了,知道嗎?”點點頭,蘇穎棠微笑地回答了慕容卿的問題。
聞言,慕容卿緊抓着蘇穎棠肩膀的手才緩緩地放鬆了力道,臉上緊張的表情沒有了適才那種緊繃的感覺。
“那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他還是想要親自確認一下,必須親眼看到,慕容卿才能夠完完全全地放心。
“嗯,可以,但是儘量不要移動她,在她醒來之前都只能維持在那兒,所以這些日子只能夠委屈清橘了。”因爲手術後的病人很虛弱,加上這裡又沒有什麼推車之類的,很容易會觸碰傷口,蘇穎棠只好做出了此等處理。
“好。”慕容卿細心地聽着,記下了每一個細節,再等待了片刻,沒有聽到蘇穎棠有接下來需要交代的話語,他才越過了她的順便,輕聲奔跑進了房間裡邊,掀開了隔間的簾子,看到了躺在裡面的長桌上,頭上包裹着白色的繃帶,身上都是各種不知名的東西。
“這些都是必須注意的事項,還有這些,等到清橘醒來的時候,給她按時服用。”隨着慕容卿的身後進來的蘇穎棠,手上拿了一些瓶瓶罐罐還有藥房,都交到了慕容卿的手上,讓他按照上邊的指示來做。
“好,我都記下了。”鄭重地接過蘇穎棠遞過來的所有東西,慕容卿一樣一樣細心地看完之後,才認真地回答了她的話。
“慕容,現在可以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清橘現在不是應該在皇宮裡等着和親的日子到來嗎?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還受了這麼重的傷?”最緊急危重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現在南宮瑾煜需要一個解釋,來把自己腦子裡那些雜七雜八一大堆的問題給解決掉。
爲了不吵到南宮清橘休息,蘇穎棠提議三人離開這個房間,到屋外去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說清楚。
其實對於整件事情應該是怎樣的,慕容卿根本不清楚,他聽到的只是菊清和如妃的對話,並且把自己記得的全部告知給了南宮瑾煜和蘇穎棠兩個人聽。
話音落下只是,三人之間都陷入了沉默,不明所以的慕容卿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兩人,緊擰眉頭,若有所思,似從他的話裡悟出了什麼。
“清橘可能知道了些什麼東西也不一定,等她醒來了,慕容你問問。”蘇穎棠怎麼也沒想到,如妃竟然爲了保全自己而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毒手,實在是難以置信。
但南宮清橘也很有可能成爲推翻如妃的一個有利的
人證,如今只能夠保佑她安然無恙地醒來了。
“時候不早了,清橘就交給你了,慕容。父皇那一邊,我會找個理由搪塞掉的,既然清橘不願意和親,那就作罷吧!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顧忌到她的感受。”如今這一次難得死裡逃生,南宮瑾煜不想要逼南宮清橘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恐怕在她醒來之時,也不會再想要回到那個陰暗的宮中了嗎?宮牆外頭的人頭破血流也想要進來享受榮華富貴,但裡頭的人,窮其一生,卻只想要走出宮門,還予她一個自由。
其中的陰暗與苦澀,怕是隻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夠清楚地體會到了。
南宮清橘耗費了自己的童年,儘量讓自己活得開心瀟灑,但一切不過都只是假象,往後的日子,南宮瑾煜只希望她能夠過得真實。
“嗯。”慕容卿低垂眼眸,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又一個字迴應了南宮瑾煜對於南宮清橘的成全。
“我們先走了,好好照顧自己和清橘。”披上自己的披風,蘇穎棠再次叮囑道,話罷纔跟着南宮瑾煜離開了這個地方。
望着兩人離開的方向,空無一人只剩整個天空的陰沉的薄霧籠罩之時,慕容卿才黯然轉身回到了房間內,跪坐在了南宮清橘的面前,靜靜地看着她逐漸恢復紅潤的沉睡的面容。
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這一次,慕容卿總算感到心裡踏實與安心了。
另一邊,蘇穎棠也在南宮瑾煜的輕功之下回到了王府,一身的疲憊,讓她的眼皮都差點兒睜不開來了。
然而由於突然的事情和狀況,蘇穎棠並不能這麼早地睡下,必須和南宮瑾煜商量一下對策。
“我想我們需要儘快地救出落雪和霂妃了,清橘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也可以下此毒手,我不知道她會對落雪怎麼樣……這個人藏得太深了,令人看不透。”摸着自己的下巴,蘇穎棠緊擰眉頭,經歷了今天南宮清橘的事情,她要重新看待如妃這個人。
“兗那邊也來了消息,說如妃這些日子的行蹤都是在皇宮裡,除了寢宮就是御花園,沒有到達別的地方,而霧風派去跟蹤她寢宮中每個出行的人都沒有可疑的地方,而且……”話說到了一半,南宮瑾煜忽然變得欲言又止了起來,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聽到了一半就沒了聲響的蘇穎棠從思考中回過神來,擡頭看向了緊抿着自己的嘴脣,低垂眼眸不敢直視她的南宮瑾煜,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從他的表情了,蘇穎棠很真切地讀出了他有心事。
“對不起,之前你說過不能魯莽,但是我擔心母妃的安危,所以派人去了避暑山莊的那個秘密石室裡,但是那個入口已經被封住了,很大可能,母妃並不在裡邊,又或者……”另一個可能,南宮瑾煜不敢想說口,抑或者,是他在逃避着這個可能。
可即便不需要明說,蘇穎棠都能夠猜測出他想要說的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