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刺殺
敏兒聲稱纏足事件給她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嚴重的創傷,楚哥哥必須帶她上街玩,才能彌補這一重大傷害。
今天是旬日,楚風也想上街轉轉,每天晚上到學校培訓教師,白天處理琉球政務,忙得連軸轉,再整天想事兒,搞得腦子生疼,該出去散散心了。
總督府門外的大街上,建築工人們正在鋪設路面,他們先在路面基層均勻的墊上一層碎石,再填上一層三合土,最後用五頭牛拉一個八千斤重的圓柱形生鐵滾子,把路面夯實、壓平。
以往修築夯土路面,都是幾名工人用木槓子擡起大石鎖,突然拋下,利用重力把路面砸平,楚風發現這種方法非常消耗人力,就用後世壓路機的原理,讓鋼鐵廠拿生鐵澆鑄了五個大鐵滾子,用牛拉着來回滾動,圓柱形滾子與地面接觸面積很小——純理論上甚至是一條線,八千斤的重量集中在這麼小的面積上,單位壓強非常高,比拋石鎖壓得更平、更細。
而且拋石鎖是用人力往上擡,爲克服重力需要人力做功,消耗能量大;而牛拉着鐵滾子,是在地面上滾動,不必消耗能量做重力功,幾頭牛拉着輕輕鬆鬆,很快就能壓平一大片路面,效率不知提高了幾十幾百倍。
寶島風大、雨多,泥土路面晴天揚灰、雨天滿地稀泥,出行十分不便。受鄭發子修建從煤礦到鋼鐵廠大路的啓發,楚風決定用三合土鋪設琉球的城市道路,比起水泥,三合土價格便宜多了。
爲了三合土,順帶推廣了蜂窩煤。以泥土、煤粉混合爲基料,船場產生的大量鋸木面、碎木渣也不浪費,送到窯裡碳化,摻進基料中。用鐵做成罐頭大的盒子,另做一個蓋兒,上面焊着七八根圓鐵條,生產時基料放進盒子,再把蓋子扣上一擠壓,中間有圓洞洞的蜂窩煤就做好了,風乾就能用。
推廣蜂窩煤不僅方便百姓,燒過的炭渣被收集起來,打碎了再添上熟石灰和泥土,就是三合土了。土中含有少量二氧化硅和三氧化二鋁,熟石灰即氫氧化鈣,它們發生反應,生成不溶解的水化硅酸鈣與水化鋁酸鈣,將三合土中各種原料顆粒膠結起來,提高了強度和耐水性,得到近似水泥的效果,雖然不能用來建築房屋,但做建築樁基、夯土路面,成本低而效果好。
楚風帶着敏兒走出中門,兩側的衛兵啪的一下腳跟併攏,左手持矛,右手握拳於胸前行禮,築路的工人們也停下手頭的工作,有點好奇的打量着這位年輕得不像話的大人物。
朝他們微微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楚風帶着敏兒在街上信步閒逛。還沒走上幾步,就聽得背後有人叫喊:“楚大人,總督大人,請留步。”
鄭發子到總督府辦事,他坐着兩個土人擡的滑竿,居高臨下,一眼就看見楚風越走越遠,連忙催促土人,呼哧呼哧的擡着滑竿,飛跑來追。
楚風立定腳步。鄭發子翻身跳下滑竿。雙手打拱、彎腰九十度行了個鞠躬禮。“總督大人。四輪車已經造好了。大人從泉州帶回地馬匹。能不能賣些給小人?”
鄭發子用高爐爐渣和炒鐵爐地煤炭渣。加上石灰、粘土。鋪好了從煤礦到鋼鐵廠地道路。使用兩輪板車拖煤炭。靠土人拉車。比扁擔挑、背篼背。效率提高了三倍。
楚風見了兩輪板車。就想起了四輪車。提醒鄭發子一句。他立刻明白過來。打造了好幾部四輪車。
和跑到宋代以後“發明”高爐一樣。想在東周以後發明四輪馬車地穿越者又要失望了。春秋早期秦國墓葬就出土了青銅四輪馬車模型。現存於甘肅禮縣博物館。只不過。那時地四輪馬車只有一個用途:國君死後出喪。運送靈柩。
秦代。技術簡單地騎兵。淘汰了不能適應複雜地形地戰車兵。同樣。需要良好路況地四輪車也被適應山路、造價便宜地兩輪車取代。但現在。琉球用三合土修築地路面非常平坦。正好讓載重量大地四輪車一顯身手。
柞木做輪圈。爲了耐用。外包一圈鐵。輻條用堅實地灌木火烤加工後製作。木板榫接成貨廂。失蠟法鑄造軸承——東漢時智慧地炎黃子孫們就已經大批量製造鐵軸承。1974年在河南澠池漢魏窖藏出土地鐵質軸承共480件。到了宋末。這完全不成爲技術障礙。
唯一需要改進的就是轉向裝置,四個輪子的車,比如後世的小汽車吧,轉彎的時候兩隻前輪必須朝一個方向偏,才能轉彎。楚風爲四輪車設計的轉向裝置,是車子底部靠前的地方加個可轉動的輪盤,車軸連接在輪盤下面,可以左右轉向;車轅不是連着車身,而是連着一個和車軸平行的橫槓,橫槓左右各有軸套和車軸相連。
這樣當前方的牽引力改變方向時,車轅通過軸套,改變車軸的方向,也就使得車輪朝牽引力的同一方向轉動,實現四輪車的轉向。
鄭發子造好了四輪車,就盯上楚風從泉州帶回的那批阿拉伯馬,畢竟用馬拉車,又比僱傭土人划算多了。
不過楚風是不可能答應他的,“那批戰馬我有用,不能賣給你。再說你也買不起,買了也用不起。”
鄭發子今非昔比,包下開採煤礦、硫磺兩事,又從事和土人的貿易,家中銅錢數千貫,僱傭漢人二十多,土人三百餘,儼然是琉球的一大富商了。楚總督於他有救命之恩,扶助致富之誼,交情非淺,可說什麼買不起、用不起,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於是臉上就有不相信的神色。
楚風笑笑,扳着手指頭替鄭發子算帳:“朝廷在邊地行馬政,價格是馬必須四尺二寸以上,付銀40兩,每高一寸,增銀10兩。我的馬高多在四尺九寸、五尺,按朝廷的價格,每匹至少紋銀百兩。”
鄭發子聞言臉色一變,他實在沒想到馬兒這麼貴。
楚風還沒說完呢,“朝廷的價格,是以滇馬、川馬、漢中馬而論;大食馬從海路販來,神駿非凡,價格是同樣大小滇馬的三倍,故這些大食馬每匹該紋銀三百兩。”
初春天氣乍暖還寒,鄭發子的腦門卻在冒白毛汗了。
楚風還意猶未盡的補充道:“這是戰馬,不是農家馱運的畜生。它不能光吃青草,每頓都得吃黃豆、糧食,當然你若是堅持要,我可以賣幾匹給你……”
鄭發子嚇得不輕,這哪是馬呀,簡直就是個活祖宗!“啊呀,楚總督,在下突然想起來了,家裡還有急事,先走一步,告辭,告辭!”他飛快的作了個揖,跳上滑竿,一疊聲的催着土人走路。
楚風哈哈大笑:“別急着走啊,馬不賣,水牛可以賣給你的,拉貨車,牛比馬還要好些。”
敏兒在旁邊看着楚哥哥捉弄鄭發子,小手捂着嘴巴,努力憋着笑,待鄭發子跳上滑竿逃走,她再也忍不住了,背轉身一陣狂笑,笑得肚子生疼。
大街上行人雖多,卻自覺的離開楚風一段距離,以免衝撞了總督大人。忽然,敏兒無意中看見人羣中有一點寒光閃爍。
楚風正望着離去的鄭發子喊話,背對着這個方向,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
敏兒因驚懼而放大的瞳孔中,寒光突然加速,朝着楚哥哥的後心襲來!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她沒來得及細想,幾乎是本能的撲到了楚風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