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這熟悉的曲子帶動,也許是對這曾經拉曲子的人的懷念。亦或者,是這首曲子太過悲涼。
小小此時完全忘了自己是在比賽。眼前的景象盡是在司徒家的種種,盡是胡叔對她的疼愛和守護。
不知不覺,兩行灼熱的清淚劃過臉頰,不經意間進入脣齒,品嚐到的盡是苦澀。
小小不知道該怎麼詮釋她這種心情,胡叔的存在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下人。對她來說,卻像是身處在懸崖邊上的一根枯木。
爲了不摔落山崖,爲了不粉身碎骨。她只有緊緊抓住那根枯木。
明知道那根枯木已經承受他不能承受之重,她還是抱着與之一同粉身碎骨的決心,緊抓不放!
然而,最後的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那根枯木的確被她牽累,由於她的牽累,先一步墜落崖底。
灼熱的淚越來越多,內心的苦楚越來越痛,彷彿下一秒就會窒息而亡。
在這種情緒的交織下,她手下的絃音也越來越悲涼。像是要一次發泄個痛快,那種壓抑的氣息被她發揮的淋漓盡致。
由於太過投入,由於注入太多感情。小小彷彿和二胡融爲了一體,倒是有一種力壓那股淡淡的低音的趨勢。
皇甫錦感覺到了壓力,情緒有那麼一瞬間被帶動。睜開眼睛眯了一眼那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人兒,由於兩人的位置平行,他只能看到她低垂着頭的影子,倒是更添了幾分悲涼。
那影子嬌小,沉寂。就像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迷茫,無助,掙扎。
兒時的記憶不斷涌現……他像是一個踏錯時空的人,面對這陌生的世界,那無盡的恐慌感再次席捲他整個心房,直至五臟六腑,把他緊緊包圍,束縛,裹得密不透風。
……直到師父的出現,把他解救。
不過是一瞬間的走神,皇甫錦就已經落了下風。那天堂與地獄的拉鋸,也已經傾向於地獄。
衆人都紛紛落淚,苦苦掙扎在無助和迷茫裡。
直到舒緩的笛音再次響起,這地獄般的苦痛纔有所緩解。也以至於嘗試過苦痛,不願再陷入那無盡的折磨,大家開始屏蔽自己的思維,感官,下意識的選擇皇甫錦的笛聲。
拉鋸再次傾斜,兩人的演奏也接近了尾聲。
兩種不同的音樂,演繹兩種不同的人生,詮釋兩種不同的性格,把矛盾體現的淋漓盡致。
直至結束,安靜了世界,寂寥了夜空。
小小的前世也像是謝幕了般,她終於擡起頭顱,看向天空中那一顆最閃亮最耀眼的星辰,在心裡道一句,再見!
若是能在這個世界相遇,若是你也來了這裡,望我們在重逢,你將是我最珍視的親人!
這般說完,小小釋然一笑,伸手抹乾臉頰兩邊的水跡。
坐在與她相隔四個座位的蕭默,此時眯着眼眸,深深注視着她像是告別一般的表情。
只是十多米的距離,他卻有種彷彿兩人隔了一個世界。這種莫名的感覺,讓他內心開始恐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