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秋末,秦沫兩次率軍出塞作戰,回來的時節都是秋末。
出塞之時的六十萬大軍,回來的不足二十萬,除了都護府的護軍,還有埋骨他鄉的十幾萬將士之外,有不少勳貴帶着自己的私軍選擇留在了西域,想要爲子孫後代拿下一塊世襲罔替的領地。
至於怎麼拿?當然是同化當地的胡人嘍!帶着先進的生產技術還有鋒利的刀槍,一手誠意一手血腥把高貴的大夏文化傳播到這片野蠻的土地上,先進文明的傳播從來都是伴隨着鮮豔的血與火。
“我說今天我們已經碰到三支隊伍了吧?他們真的以爲羅剎人打不回來了?這西域就能永遠太平?”
“秦沫,他們也是無奈啊!去西洲的商路已經斷了,這些西北的世家大族失去了最重要的財源,若是沒有新的進項,早晚保不住現在的爵位跟地位,畢竟一個大家族的耗費也是很大的。”
秦淵澤打量着路上迎面而來堅定的往西前進的隊伍,感嘆的說道:“西北的家族歷來都不缺乏血性,與其坐等不知何時才能暢通的絲綢之路,還不如佔住一塊新地盤,要知道百年以前可沒有什麼安西四鎮,那裡全都是胡人的地盤,現在嘛……還不都是大夏的領土。”
“讓開大道,讓他們先行!”
秦沫看眼前這支隊伍中有禁軍、私軍的旗幟,明顯是幾家勳貴跟輪換的禁軍結伴同行,便讓手下讓一下對方。
大員軍停住了腳步,集結在了路邊,讓東邊過來的勳貴私軍先行通過。
如今的大員軍就是一面旗幟,所有的返鄉大夏軍都跟隨着讓開大路,讓那些西去的血性漢子先走。
不管這些禁軍、私軍此行西去抱着什麼樣的目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大夏的文化將隨着這些先驅者的身影擴散到了陌生的土地上,龐大的帝國版圖就是靠着這種血性和犧牲一點點的開拓出來的。
勳貴私軍路過秦沫的中軍的時候,秦沫行了一個莊重的大夏軍禮,對這些滿身灰塵的戰士表示敬意。
陣陣行禮的聲音此起彼伏,綿延幾十裡的隊伍互相默默的行着大夏的軍禮,很多漢子的眼中都落下了眼淚。
他們的性命不值錢,也許明天就會埋骨異域,支撐着他們前行的除了那份微薄的餉銀,剩下的還有對大夏這個古老帝國的自豪感跟榮譽感。
西行隊伍的最末尾有一面“王”字大旗,黑底繡金的旗子在整個隊伍中非常顯眼,而他們所對應的那支私軍隊伍……更顯眼。
五千人左右的隊伍,前鋒是一水兒的輕甲騎兵,他們的輕甲可不是那些皮甲爛貨,而是產自大員的精製鋼甲。
中軍是全身鎖甲的步槍兵,看他們行進間的舉止氣勢,分明就是近衛軍步槍兵的做派,至於後軍中的那些蒙着篷布的大車,秦沫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火炮。
秦語穆曾經是近衛軍神機營的主官,搭眼一看就怪聲怪氣的說道:“這是哪個神通廣大的傢伙,竟然拉了一隻近衛軍來充當私軍,姓王的,姓王的,不會是……我艹你們看那是誰?”
秦淵澤也有些發呆:“還真是,她這是要鬧哪樣?”
一匹高大雪白的駿馬從隊伍中閃了出來,數十騎盔明甲亮的護衛緊隨其後,整支騎兵小隊從路邊的曠野中越過行軍大隊,一路氣勢洶洶的衝着秦沫的麒麟大旗奔來。
秦沫的大員軍有着嚴格繁複的行軍作戰條例,一看有人硬闖中軍,外圍立刻就有斥候騎兵隊攔了過去。
“放他們過來!”
秦沫看着那個騎白馬的囂張女子,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算是給她姐姐一個面子。
“秦沫,你的氣派很大呀!我只不過過來打個招呼,你的手下竟然衝我們拔槍!”王語煙的表情看似很隨和,但眼神語氣卻帶着一種優越感,讓人很不舒服。
秦沫看着眼前的王語煙一陣煩躁,都是一個媽生的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這都六七年過去了,王語煙待人還是那一副刻薄的模樣,絲毫沒有長進。
“打招呼嗎?現在已經打過了,王姑娘輕便!”
“………”
其實王語煙也是大家閨秀,待人接物也是很有教養的,只不過因爲當年的拒婚事件纔對秦沫心生罅隙,秦沫對她越冷淡,她心底的那份自卑就越促使她更加的尖酸刻薄。
“秦沫,你竟然對我如此說話,你有今天也是多虧我姐姐照拂,你別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秦沫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身邊的部曲將校也開始對王語煙怒目而視,秦沫在他們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別說他王語煙一介平民女子,就是王語詩這麼跟秦沫說話,他們也不答應。
“即便是你姐姐罩着我,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我需要對你客氣說話嗎?”
“..........”
王語煙懵了許久纔回過神,自從王語詩成爲天境之後,她王語詩的待遇直上天際,到哪裡都是被人供着哄着,哪裡受過這等委屈,她當下就要發飆,結果被她的護衛給拉住了。
王語詩這些護衛都是她姐姐給她挑選挖來的,可不是跟她一樣沒眼力的憨貨,秦沫那些手下明顯是在努力壓制着自身強烈的殺氣,而秦沫看起來也已經很不耐煩,他們可不願惹上大員軍,現在誰不知道大員軍是可以一萬破十萬的變態。
一封信出現在王語詩的手裡,她剛想直接扔給秦沫,後來還是忍住了,讓自己的護衛傳給了秦沫。
“秦沫,本姑娘要去西域爲帝國開疆擴土,我姐姐說了,缺什麼少什麼就從你這裡支取,不信你可以辨別一下信的真僞。”
秦沫打開信封一看就知道是王語詩的親筆信,她的字不是那種娟娟秀秀的模樣,而是那種英氣逼人的字體,古人說字如其人,果然有他的道理。
“吳叔,給他們五十車軍資,兩挺加特林,一萬發子彈,五千枚手榴彈,然後.......再給十萬銀幣。”
“屬下遵命,這就去準備!”
吳勝澤雖然心裡很不待見王語煙,但還是立刻吩咐軍需官去準備,他算是看出來了,王語詩在秦沫心中的地位可不低,要知道秦淵智追着秦沫喊了半天叔叔,秦沫也不過給了他兩千手榴彈,加特林更是沒有,這令人討厭的小妮子憑藉王語詩的一封信卻拿到了五千枚。
吳勝澤從來不認爲秦沫怕王語詩,一個連皇帝都不怕的人會怕一個女子嗎?天境又怎麼了?
“秦沫,我姐姐可是說我缺什麼就拿什麼哦!我看上你斥候手裡的步槍了,本姑娘也不多要,就兩千支吧!”
王語詩聽着秦沫那大方的吩咐,頓時認爲這是秦沫屈服於姐姐王語詩的淫威之下,剛纔受了那麼多的委屈,自然要找回場子。
秦沫擡頭看了看嘴角上翹一臉得意的王語煙,回頭對吳勝澤吩咐道:“三千枚手榴彈。”
“屬下遵命!”
吳勝澤屁顛屁顛的親自追軍需官去了,而對面的王語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指着秦沫咬牙切齒,但最終沒敢再撂狠話,她怕那三千枚手榴彈會變成一千枚。
秦沫瞄了她一眼,淡淡說道:“算你識相,你姐姐見了我都不敢這麼囂張。”
“我會寫信告訴姐姐的!”王語煙本來已經打算忍了,但聽到秦沫提及王語詩,頓時怒了。
“不用,我過幾天就會去見他,問問她怎麼管教的妹妹!”
“你...混.....”
王語煙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爲她忽然覺得,姐姐跟這個秦沫的關係也許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秦沫說起姐姐的口氣也太熟了,太隨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