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事情吩咐好之後,王生便回金谷園去了。
如今張賓等人出去屯田,這洛陽之中,王生手上的人反而是少了許多。
不過倒是有一個好消息。
石勒終於是找到了。
相比於王彌,這個石勒有的不僅是將才,還有的是帥才。
石勒何許人也?
中國上下五千年,但是自奴隸出身,做到皇帝這個位置上的,恐怕也就只有他這一個了。
當然,這個時候的石勒,沒有經歷過太多磨難,恐怕是不如後來的那個石勒的。
但是對王生來說,也夠用了。
他倒是有些想要見見這未來石勒的模樣了。
.....
時間飛逝,遠在魏郡的鄴城中,確也是別有一番天地。
若是能夠從高空俯視而下,便也可以一覽鄴城原貌了。
鄴城平面呈長方形,東西長7裡,南北寬5裡。
有兩重城垣:郭城和宮城。
郭城有7座城門,南面3座,東、西各1座,北面2座;城中有一條東西幹道連通東、西兩城門,將全城分成南北兩部分。
幹道以北地區爲統治階層所用地區,正中爲宮城,內有舉行典儀用的建築和廣場。
宮城以東爲宮殿、官署。
官署東爲戚里,是王室、貴族的居住地區。
宮城以西爲禁苑銅雀園,其中有糧倉、武器庫和馬廄;園西北隅憑藉城牆加高築成銅雀、金虎、冰井等三臺,昔日盛景今猶在,還留着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的典故,只是破舊了一些,也無聲的傾訴着當年的風流與時代的更替。
銅雀三臺,平時供遊覽和檢閱城外軍馬演習之用,戰時作爲城防要塞。
東西幹道以南爲一般居住區,劃分爲若干坊裡;3條南北向幹道分別通向南面3座城門,中軸線大道北通宮城的北門端門。
城的東門外爲對外交往和設市之地;迎賓館建安驛設於此。
鄴城、的西門外有大片皇家苑圃和水面,曹操曾在此操練水軍。
爲供城市用水,引漳河水從銅雀三臺下流入宮禁地區,一部分河水分流至坊裡區,從東門附近流出城外。
即便是放在今日,鄴城還是顯得十分壯闊,雖然不及洛陽,但比之天下其他的城池,是要勝過不少的。
鄴城北面,依靠着漳水,有一座軍營矗立。
這軍營佔地極廣,裡面駐紮着數萬大軍,平時除了防守鄴城,監視鄴城之外,也有防守北面鮮卑人的目的在裡面。
軍營之中,當然是喊殺聲遍地的。
比之幾乎由州郡兵組成的洛陽南營,北營更像是一座軍營。
不用進入其中,你便是可以在軍營之外,感受到陣陣喊殺聲。
進入其間,在一主帳之中,有一卸甲將軍在其中飲酒,卸甲將軍前面,則是站立着一箇中年文士。
此時駐守鄴城北營的將軍,正是石超。
說起來,石超也並非是草芥出身,他弟弟乃是石崇,父親是石苞,在晉廷,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當然,他弟弟石崇謀逆,現在他這一家之所以還存着,完全是依靠着石苞的蒙蔭,加之他是成都王司馬穎的人,才能不受到牽連。
但要說完全不受牽連,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故他人在鄴城,連屍都沒給石崇去收,可謂是謹慎低調到了極點。
“齊王殿下欲你來作何?”
他是成都王的人,人又在鄴城,對這個新齊王,可不是如何尊敬的。
中年文士自然是聽出了石超話語中的輕視之意,不過他臉上還是帶着笑意。
“齊王殿下過來之前,已經是去見過成都王殿下了。”
聽到中年文士的這一句話,石超握着酒杯的手也頓住了。
“成都王殿下如何說?”
“成都王殿下的意思是,全力襄助我王要做的事情。”
“口說無憑,可有證據?”
石超可不會因爲這傢伙的一面之詞就相信了他的話。
“這個自然是有的,這是成都王殿下的書信,還請將軍一觀。”
“嗯。”
石超輕輕點頭,將書信打開。
裡面的內容,確實是成都王的筆記言語,在後面還有成都王的私印。
“既然是我王要求襄助,你說說吧,襄助何事?”
那中年文士見石超已經被說服了,說道:“北面鮮卑人作亂,將軍領兵前去平亂,而這平亂,沒有幾個月,是回不來的。”
石超瞥了一眼這中年文士,臉色可不是特別好看。
“你這句話,是何意思?”
中年文士臉上依舊是帶着笑容。
“在下的意思,已經是說得很明白了,況且,這也是成都王殿下的意思。”
石超將手中的酒液一飲而盡,他沉思片刻,之後問道:“只是北面的鮮卑人,如今還算是安分的,春日生草,鮮卑人牛羊有草吃,恐怕也不會來犯邊的。”
異族人之所以犯邊,大多是因爲自己和吃不飽飯,這纔來漢人疆土劫掠一番。
但是,現在就不是異族人犯邊的時候。
“匈奴人動亂,鮮卑人驅逐,在我大晉疆域作戰,只要是理由就行,將軍可自行編撰。”
這中年文士的話,倒是讓石超無語。
“只是這幽州刺史與幷州刺史,恐怕他們說的話,與我說的話,不會一致的。”
“非也。”
中年文士輕輕笑了笑,說道:“只要將軍說的話,他們都會認同的。”
這短短的意一句話中,信息量還真是不少。
“將軍照做就是了。”
石超愣了一下,問道:“你將我調出魏郡,之後,要做什麼事情?”
中年文士深深看了石超一眼,說道:“之後,什麼事情都不做。”
什麼事情都不做?
費了這麼大的周章,要是自己相信了這句話,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齊王繼爵未久,就想搞出大風波,對你們這些爲臣子的,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情。”
石超還想打聽一些消息,但這中年文士嘴巴像是被針線封住了一般,愣是一句他想要聽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我王的事情,你便不必知曉了。”
中年文士話說完,便揮袖離去了。
石超眼神閃爍,對着門口大喊道:“來人。”
旋即門外走進兩個親衛。
“將副將喚來。”
這個消息,還是得商議商議,再做決策。
之後,再將這個消息給鎮守鄴城的平原王。
當然,平原王雖然鎮守鄴城,但並沒有在鄴城之中,而是在洛陽。
所行之事,不過是遙領。
一方面,也是皇帝防備,另外,最主要的方面,是因爲平原王無心政事。
魏郡屯田之人,王彌之前便已經到了。
但在齊王眼中,所謂屯田,已經是不重要了。
中年文士從鄴城北營出來之後,擡頭看了看天色,便上了一駕平平無奇的車駕之中,然後徑直的朝着鄴城宮城方向去了。
鄴城是曹魏原來的都城,也是現在陳留王曹奐居住之地。
曹奐,本名曹璜,字景明,正始七年出生在燕國國都薊縣,魏武帝曹操之孫,燕王曹宇之子。
甘露三年,曹璜被封爲常道鄉公。
原本按照歷史軌跡,他自然是做這個常道鄉公到老的。
但是歷史這個東西,是撲朔迷離的。
甘露五年,魏帝曹髦作死被殺,好運便就此降臨到曹奐頭上。
當年,他便做了皇帝。
當然,曹奐雖然名義上是皇帝,但實際上手中毫無權力,在大臣和軍隊中也沒有任何勢力,完全是司馬氏的傀儡。
而曹奐也知鼎命已移,垂拱仰成,永終天祿,於是便也就甘於亡滅了。
鹹熙二年八月初九日,司馬昭去世,其子司馬炎繼任相國、晉王之位。
十一月十二日,司馬炎篡奪魏國政權,建立西晉,史稱晉武帝,魏國自此滅亡。
十一月十四日,曹奐被遷居到金墉城。
十一月十七日,晉武帝封曹奐爲陳留王,食邑萬戶,宮室安排在鄴城,給予他使用天子旌旗,備五時副車,行魏國正朔,郊祀天地禮樂制度都仿效魏國初期的制度,上書不稱臣,受詔不拜的待遇。
其地位、待遇、結局可以說是歷代亡國之君中最好的。
作爲一個改朝換代的傀儡,曹奐以前輩漢獻帝劉協爲榜樣,最終得到善終。
但是...
歷史到今日,卻是要有所不同了。
因爲齊王手下的一駕馬車,已經是進入其中了。
鄴城中有守衛,但這守衛,都不是陳留王的人。
中年文士一路,直接到了陳留王得寢宮之外。
而直到中年文士在寢宮外等候了一刻鐘,裡面的陳留王曹奐才知道鄴城皇宮來了客人。
宮城之中,一年春日到冬日,都是沒有什麼客人的。
陳留王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曉存亡之道。
要想活得久,就得低調。
面前這個人的這種架勢,明顯就是讓他低調不起來了。
硬着頭皮,陳留王只好見一見這不速之客了。
“閣下是?”
“在下乃是齊王殿下的人。”
齊王?
聽到這兩個字,陳留王的眉頭便皺起來了。
“我乃山間野鶴,齊王要你見我作何?”
中年文士輕輕一笑,說道:“這事情,我等還是去殿中商議罷。”
殿中?
“有話,還是現在說完罷,我現在也是有要事在身的,若是無事,內官便將其送走罷。”
服侍在陳留王身側的太監低頭走上來,尖聲說道:“我家大王一直都是閒雲野鶴一般的,便是有事情,他也不會上心的。”
“非是大事,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小事?
若是小事,能要這種架勢?
曹奐要是信了這傢伙的鬼話,那就是自己太笨了。
“既然是小事,便在此地說完便是了,本王還有要事,便不與你耽擱太久了,便是齊王有事,也讓齊王自己過來好了。”
中年文士見到曹奐如此,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哈哈哈!”
“大王莫非還要將在下趕出宮城?”
“自然如此。”
中年文士眼中一黯,說道:“恐怕大王是趕不走在下了。”
“這鄴城之中,可有大王的人?皆是我大晉之人,皆是齊王之人,莫說你趕不走我,便是現在,我都可以趕走你。”
“狂徒,如何敢說出如此狂悖之語,”
內官護住,但卻是被陳留王曹奐止住了。
“閣下此言何意?”
“實不相瞞,大王即便是不想與我去主殿商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呼~
曹奐深吸一口氣,問道:“齊王如何對我這等亡國之人,到底所謂何事?”
中年文士臉上帶着很陽光的笑容,並且對着曹奐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大王隨我去大殿,我便將此事一五一十說來。”
果然是不速之客。
但是...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曹奐輕輕點頭。
“那便走罷。”
“大王請。”
鄴縣宮城正殿,已經是很久沒有太多人過來了。
即便是有打掃,但正殿的煙塵,還是佈滿殿中的。
“既然我等已經到了這大殿之上了,閣下可否言之齊王所言的要事了罷?”
“自然。”
中年文士輕輕一笑,問道:“大王神器易手,心中可有不忿?”
這中年文士的第一句話,便是讓曹奐臉色劇變。
“閣下言語,可謂是大不敬,若是被人聽到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大王也無須喝我,如今大殿之中,沒有外人。”
“那大王得意思是?”
“本王仰遵前式,揖讓而禪,遂饗封大國,作賓於晉,比之山陽,便不會有其他的心思。”
中年文士呵呵一笑,說道:“大王也無須此言,曹魏終還是有人效忠的,只要大王旗幟一打,便是有萬人追隨。”
“時過境遷,若齊王便是打的這個主意,那他便是要失望了。”
中年文士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甚至臉上的笑容更甚了。
“大王在宮中,在這大殿之中便好,至於外面的事情,會有人幫你做的。”
言罷,中年文士旋即折返出殿。
“你給我站住,你方纔所言,是何意思?”
中年文士果然頓住了。
“大王,便安心在殿中罷,放心,此事若成,我王自然會善待你的。”
會善待?
什麼意思?
陳留王現在是徹底慌了。
他是人在家中坐,別人就想要他的性命啊!
“你給我站住,給我站住!”
陳留王在殿中嘶吼,想要從正殿出去,卻是被別人攔住,任由他如何恐嚇言語,亦是出去不得。
.....
與此同時,鄴城四遭,也是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