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沉默了一會兒,稻花又問道:“這事你爹有告訴過安喜嗎?”
孫長澤點了點頭:“我爹喜歡安喜的戲,也不忍他在戲班被人......便私底下找他說了這事,想讓他回去認親脫離戲班,可是安喜卻說我爹弄錯了。”
“有一次我爹看見安喜被一好男風......”
“咳咳~”
蕭燁陽咳嗽着打斷了孫長澤的話,眼帶不滿的瞪了一眼孫長澤。
孫長澤立馬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歉意的笑了笑。
董元瑤:“後來呢?”
孫長澤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後來我爹看安喜過得實在是不好,再一次去北方的時候,找到了安喜的父親,說了安喜的情況。”
“然而,安喜的父親卻神情淡漠的說我爹弄錯了,說他的嫡子早已經死了。”
“雙方都不願承認,我爹也無法,這事就沒在被提起過了。”
董元瑤當即冷哼道:“這世上竟還有如此狠心的父親,簡直不配爲人父。”
稻花也冷笑道:“妻妾之爭,本就是亂家之本,可大多數男人爲了自己享樂,根本不管這些,還一廂情願的覺得妻妾會和睦共處,子女會相親相愛,真不知道他們是真傻還是裝傻?”
董元瑤:“當然是裝的了,他們得了益,哪管女人和孩子的死活,反正沒了,還可以再娶再生。”
稻花:“安喜的父親不願認他,一是覺得他丟了他的臉,二怕是也覺得安喜回去後,會和他的其他兒子爭家產,引發家庭矛盾,索性直接當這個兒子死了。”
看着稻花和董元瑤氣憤不已的樣子,蕭燁陽和孫長澤都十分有眼力勁兒的沉默着沒開口。
兩人都有種強烈的感覺,若是這個時候接話,絕對會被罵。
過了一會兒,蕭燁陽見稻花沒那麼氣憤了,給她添了一杯茶:“喝口茶潤潤嗓子。”
稻花看着蕭燁陽,沒接茶,哼聲道:“這個世上就沒幾個好男人。”
蕭燁陽見自己還是沒逃過被罵,有些尷尬的收回了茶杯。
董元瑤一臉認同:“就是,除了那些家境貧寒的,但凡有點權勢的,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能一心一意對妻子的幾乎沒有,不做寵妾滅妻的事,那都是頂好的了。”
這時,孫長澤突然接話了:“沒有啊,我家就不可以納妾。”
董元瑤反口就問:“你家有錢嗎?”
孫長澤:“還行吧,我家有十來艘貨船,南來北往的做着一些小生意,家裡日子還過得去。我家有家規,不許納妾,除非妻子三十了都還沒生子。”
稻花詫異的看着孫長澤:“你家這家規很不錯嘛。”
孫長澤臉上露出自豪之色:“那是,我爹說了,家裡子女多了就容易出現爭鬥和不公平,尤其是子女還不是同一個娘生的,矛盾就更多了,不利於家庭團結和家族興盛,所以,孫家一律不許納妾,否則逐出家門。”
“因爲這條家規,我們家在當地可是非常受歡迎的,都想把家裡的姑娘嫁到我們家來。我今年十八了,家裡正在給我張羅婚事,我家的門檻都快被媒婆踏平了。”
聽着這話,稻花和董元瑤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無語,然後齊齊對着孫長澤‘切’了一聲。
董元瑤更是撇了撇嘴:“你可真夠臭美的,真以爲你是個香餑餑呀?”不過,不納妾這一點,還真是挺吸引人的。
孫長澤以爲兩人不相信,連忙解釋道:“真的,我真的很受歡迎的,我水性好,腦子靈活,武藝也還行,從前年開始就領着家裡的人跑船了,每年都能往家裡捎銀子回去。”
說着,笑着看向蕭燁陽。
“承蒙蕭爺看得起,去年又開始售賣琉璃,賺取的銀子就更多了,我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姑娘們嫁給我,保證有好日子過。”
“噗呲~”
稻花沒忍住,嘴裡的茶直接噴了出去。
董元瑤也有些傻眼,她就沒見過臉皮如此厚的人。
被噴了一身茶水的蕭燁陽呼了一口氣,頭疼的看着稻花,又給了孫長澤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這傢伙果然不愧是跑漕運的,這推銷起自己來,還真是不含糊。
只是......他推銷的地方是不是選錯了?
稻花見蕭燁陽被自己噴了,連忙說道:“對不起啊,你這可怪不得我,要怪怪他。”說完,指了指孫長澤。
蕭燁陽一把拿過她的手帕,自己給自己擦了起來。
董元瑤無語的看着孫長澤:“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是個......”
孫長澤:“是個什麼?”
董元瑤搖了搖頭:“沒什麼!”說完,轉過頭不再搭理他了。
孫長澤訕訕的撓了撓後腦勺,他好像又話多了。
蕭燁陽將臉上、身上的茶水擦乾淨,就站起了身,本來上二樓是想和稻花多說說話,誰知稻花的注意力全被孫長澤吸引了過去,這讓他很不爽。
“走吧,我帶你們去看新來的琉璃。”
二樓也有琉璃,蕭燁陽就沒帶人下樓。
稻花看了看樓下里進進出出的客人,笑道:“這裡的生意挺好的嘛。”
蕭燁陽:“這裡是省府,人流大,有錢的人也更多,生意自然會好一些。店裡有幾盞琉璃蓮花燈,我帶你去看。”
說着,兩人就去了大廳擺放琉璃燈的角落。
孫長澤見董元瑤興致缺缺的打量着一尊琉璃佛,好奇道:“董姑娘,你咋不跟顏姑娘一塊去看琉璃燈呀?”
董元瑤看了一眼有說有笑的稻花和蕭燁陽,睨了孫長澤一眼。
她纔不要去當稻花說的那種‘電燈泡’呢。
這個顏怡一,果真是個重色輕友的。
看着噘着嘴、有些氣鼓鼓的董元瑤,孫長澤的目光有些移不開,剛剛那一眼就像一支利箭,直直的插入了他的心裡,拔不掉也不想拔。
另一邊,稻花一邊看着琉璃燈,一邊說着話:“那個孫長澤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蕭燁陽點了點頭:“那傢伙身上有股子野性,敢闖敢拼,之前找到金礦,我還沒覺定放不放他的時候,他就敢找我,說要和我做琉璃生意。膽大、心細,嘴皮子還利索。”
稻花又忍不住笑了:“他還真會推銷自己,不過,他們家的家規還真是不錯。”
蕭燁陽見稻花眼中帶着欣賞,心中涌出一股衝動,張嘴就道:“我也可以不納妾。”
稻花看了過去,沉默了一會兒:“等你能做得了自己的主時,再來說這樣的話吧。”
人只有能對自己負責了,能做自己的主了,才能對他人負責。
蕭燁陽凝眉:“你不相信我?”
稻花回頭笑道:“我相信呀,但是我也知道像你這樣的皇室子弟很多時候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蕭燁陽默了默,說到底還是不相信他,動了動嘴脣想說些什麼,可最後又咽了回去。
像他現在的情況,說的話確實不怎麼讓人信服,多說也無益,且待日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