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逆陰陽

紅豆雙手高舉,雙掌將那血劍朝着天空託去。

那巴掌大小劍身纖細的血劍此時緩緩變粗,面也浮現了細密的裂紋,仿若一含苞待放的花苞。

隨着這‘花苞’不斷向天空升去,它緩緩綻開了。

它的每一朵‘花瓣’上端是鮮豔如血的紅色,下端是雪一般的白色。

上紅下白,共一十八朵紅白相間的花瓣,花瓣的周圍繚繞着紅、白兩色的劍氣。

紅豆雙眸緊緊盯着半空的雷雲,周身的靈力瘋狂地涌入那綻開的‘花’。

剎那間,這花陡然增至數丈大小,一種絕強凌厲的劍勢衝擊着半空,竟然是以自身的修爲主動去抗擊雷劫。

下方,白衣女修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可思議地看着紅豆。

“她這是瘋了嗎?竟然主動去衝擊雷劫?”

然下一刻,白衣女修的眼睛又是一亮,“她這是自己找死啊,也好,如果死在雷劫之下,也就免得木人動手了。”

白衣女修側頭看向同樣重傷不起的老妖修,心中盤算着,等雷劫過後,便催動木人將之徹底殺死。

此時此刻,在這煌煌天威之下,任何人都不敢釋放出半點靈力,生怕被雷劫誤判爲渡劫者。

以他們的修士,只需一道雷劫,便可讓他們萬劫不復。

薛鵬完全停止了體內靈力的運轉,半空中那恐怖的力量,完全不是引雷咒引下的雷力所能比擬的。

雷劫代表的是毀滅,他與普通雷霆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薛鵬遙望着半空中那道嬌弱的身影,心中擔憂,“紅豆,就剩最後一道了,一定要挺住啊。”

黑雲如墨,強大的壓迫感讓所有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雷雲中蘊含那磅礴雄渾的能量比前兩次總和還要強橫數倍。

白色的銀芒不斷在雷雲中閃動着。

轟轟轟!

一聲聲悶雷擊破蒼穹,宛若天鼓敲響。

一種沉重、肅殺的氣機降了下來。

在那紅白相間的‘花’即將接觸到雷劫雲的一剎那。

天空中,雷劫雲忽然呈現渦狀。

雲渦裡雷弧不斷閃爍,轉眼間,一道丈許粗細的白色雷柱猛地擊下。

在衆人的眼中,便見白色的雷柱以絕對的優勢轟然砸落,將那白色相間的花砸了下來。

薛鵬只覺自己的眼前被白光覆蓋,一聲猶若開山一般的巨響陡然降臨。

他的耳朵被震得瞬間失去了聽覺。

大地劇烈顫抖着,積雪不斷地落下。

半空中,雷柱以極快的速度逼向了紅豆。

紅豆的身子快速地下墜,她周身的靈力已催動到了極致,周身的靈力劇烈地激盪着,在那強大的壓力下,她的皮膚表現浮現了道道細密的裂紋。

這些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長,越來越深。

終於,那紅白相間的‘花’支持不住了,在半空中轟然炸開,化作點點白的、紅的光點,丈許粗的雷柱轟在了紅豆的身上。

“啊……!”

雷柱中,紅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她雙目睜得裂開了,嘴角也裂開了,身上的裂紋瞬間增大數倍,皮膚彷彿鐵板上的魷魚片翻卷了起來,隨後在雷柱中化作了飛灰。

也就在此時,一旁的老妖修瞳孔驟縮,口中發出了一聲悲痛的的嘶吼,“不啊。”

緊接着老妖修化作了一道血芒,射向了紅豆。

可他還沒能接觸道紅豆,天空中一道大腿粗細的雷霆降落,瞬間將老妖修擊得灰飛煙滅。

轉眼間,雷柱消失了,雪花也停止了飄落,半空中的雷劫雲也散開了,滿天的陰霾盡皆散去。

太陽柔和的光芒灑落在雪地裡,照在山谷裡數不清屍骸上,照耀着薛鵬、白衣女修的臉頰。

白衣女修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浮現了一抹喜色,“這人傀真是狂妄,竟然主動轟擊雷劫,雷劫威力增加,這下可算是神魂俱滅了吧。”

白衣女修服下了一顆丹藥,運轉靈力,恢復着體內傷勢。

薛鵬呆呆地瞧着眼前的大雪山,此時這裡寂靜地沒有半點聲音,沒有鳥叫、沒有蟲鳴,沒有紅豆那個小丫頭在他耳旁陸大哥陸大哥地喊着。

有關紅豆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得乾乾淨淨,似乎她從未來過這個世間,似乎她也從未出現過他的生命裡。

她來得那麼突然,相處地那麼短暫,走得那麼了無痕跡。

薛鵬覺得他的心被紮了一下,很痛很痛。

爲什麼這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就得不到天地的垂憐?

咚咚,咚咚。

半空中傳來清脆的鼓聲。

薛鵬擡頭看去,便見一個撥浪鼓從半空中翻轉着墜落了下來。

薛鵬緩緩伸出手,將這撥浪鼓握在掌中。

這個撥浪鼓,正是他給紅豆買的那個。

輕輕搖晃了兩下,鼓槌敲打着皮鼓,發出咚咚,咚咚的聲響。

薛鵬彷彿看到了紅豆左手拿着泥人,右手拿着撥浪鼓在他眼前歡快得跳着。

慢慢的,紅豆的腦海裡越來越虛幻。

薛鵬心裡忽然有種恐懼,他害怕這種消失。

他從地面取了一塊石頭,拿出了一柄長劍雕刻着。

一劍又一劍,石頭逐漸浮現出兩個人的輪廓。

下面的一個人端坐在椅子上,板着一張臉,活像一塊棺材板,上面的人雙手手肘拄着他的肩膀,下巴拄着他的腦袋,一張小臉滿是笑意。

薛鵬笑了笑,看着這石像,他想起了當日在封都城紅豆那開心的模樣。

一想到紅豆的可愛的笑容,薛鵬的心又是一痛,他看着石像,想要收入懷中,可最後,他沒有這麼做。

他扛着這石像,朝着紅豆消失的地方走去。

最後將那石像放在了雷劫劈下的深坑旁,在石像在背後將這段時間他與紅豆發生的點點滴滴都寫了下來。

紅豆不是人傀,她是個可愛的姑娘。

他這麼告訴自己,也想用這石像來告慰亡靈。

白衣女修將薛鵬的動作完全看在了眼裡,不由得幽幽一嘆。

“自古人妖殊途,人與人傀自然也不可能結合。”

如今女傀與老妖修都死在了雷劫之下,她倒也不願追求薛鵬之前的過失。

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更何況他不過是一少年而已。

白衣女修上前來,走到薛鵬的身旁,看了看地面,又將目光移向了薛鵬道。

“陸道友,她不過是一個人傀。”

薛鵬注視着石像,良久方道,“她不是人傀……她叫紅豆。”

……。

十日後,官道上,一輛馬車向東而去,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碾不碎這人世間的傷痛。

馬車裡,一個少年披着皮裘正躺着,身旁擺放着一罈又一罈的酒水。

車輪碾過石頭,顛簸着車廂。

車廂裡的酒罈搖搖晃晃,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少年拍開一罈酒,照着自己的嘴就倒了進去。

酒從酒罈中傾灑了出來,灑在少年的臉上,落到少年的嘴裡。

咕嚕咕嚕,一整壇的酒水灌入了口中。

喝飽了,少年就蜷縮着身子,裹着皮裘,在車廂裡呼呼大睡。

日落時分,少年醒了,不過他的目光是呆滯的,因爲他人雖醒了,但魂卻還沒甦醒。

少年從角落裡摸出了一個小刀,從身旁拿出了一塊石頭。

那小刀落在少年的手裡就好像活了一般,一刀刀劃在石頭上,不多時,石頭上兩個人的輪廓便逐漸浮現了出來,這是兩個人的人像。

下面的人板着一張臭臉,上面的人嬌俏可愛,活靈活現。

石像如此的鮮活,那是因爲在少年的心裡,人是活的。

少年看着這石像,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的目光也有了神。

少年注視這石像良久,然後跳上車頂,將石像放在身旁,一起眺望着遠方。

趕車的車伕是個六十歲的老漢。

天氣寒冷,老漢緊了緊裹在身上的棉襖,搓了搓手。

看到只穿着單薄衣服的主顧,老漢搖了搖頭,嘆息道,“這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少年乎。”

少年就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只是呆呆的看着遠方。

老漢見狀不禁搖了搖頭,看向了身旁的白衣女子。

女子面容遮着面紗,看不出容顏,但這幾日接觸,老漢可以斷定,這女子絕對要比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美人還要漂亮。

那傻小子也是傻,身邊有這麼漂亮的女人,心裡卻還在惦記着別人。

老漢呵呵一笑,與身旁的白衣女子道,“這位姑娘,你這位朋友是受了什麼打擊?”

白衣女子雙眸微閉,終於緩緩開口,似是在回覆老者的話,又好似在自言自語,說了幾段老漢聽不懂的話。

“嘆世凡夫不悟空,迷花戀酒送英雄。”

“春曉漏永歡愉促,歲月長時死限攻。”

“不知使得精神盡,願把屍身葬土中。”

說完,白衣女子不再開口,繼續打坐修煉。

老漢嘆了口氣,“真是一對怪人。”

這少年便是薛鵬。

薛鵬本是重情之人,與紅豆相處時間雖短,可紅豆單純可愛,這讓見識了人心險惡的薛鵬心生好感。

可這麼可愛的紅豆,最後卻發現自己是人傀,是她最討厭最厭惡的存在,那一天,她哭着對他說,她不是人傀,她是人,她說,陸大哥你答應過我的,要救我的。

然而最後,他非但沒有救這個可愛的女孩,還說了一句誅心的話,原來紅豆也是怪物。

他說出這句話時,紅豆那可愛的小臉上滿是絕望,口中喃喃着,“爲什麼,爲什麼陸大哥也說我是怪物,我不是,我是不是,陸大哥我不是怪物。”

陣陣的刺痛與悔意不斷襲上心頭,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一定會說,紅豆你不是怪物,你是可愛的紅豆。

只可惜,昔人已逝,留下的唯有那難以彌補的遺憾,與深深的刺痛。

薛鵬承受不了這種痛,他開始喝酒,喝道自己精神麻痹,喝到他忘記這一切。

可等他醒來,他就忍不住去想,去想那個可愛的姑娘。

他買了一把小刀,撿起了一地的石頭。

說起來,紅豆也算是他當日在山野裡撿來的。

他就用撿來的石頭刻着,一刀一刀地刻着。

刻着他心中自責,刻着他心中的悲痛,刻着他心裡的那個姑娘。

白衣女子便是澹臺玲瓏,她之所以會與薛鵬一同前行,是因爲她傷勢太重,難以長途御劍。

當然這只是其次,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認爲薛鵬跟她的宗門必然有着極大的關聯。

起初,澹臺玲瓏也坐在車廂裡,旁敲側擊追問薛鵬的來歷,師承何處。

然而薛鵬不言不語,只是一味的喝酒睡覺,再喝酒再睡覺。

幾天後她就受不了滿車的酒氣,看不慣薛鵬那要死不活的樣子,於是做到了車轅。

面對好山好景,要比面對眼前這個脆弱的少年好上不知多少倍。

薛鵬坐在車頂,寒風吹動着他滿頭的長髮。

酒水浸透了的衣服在寒氣中凍成梆硬一塊。

薛鵬回憶着這段時間的經歷,他不明白,爲什麼跟他接觸親密的人,都是那麼的不幸。

凌煙如此,被其父喂下了化屍丹,最後爲不成傀儡,吞服散魂丹而死。

紅豆更是悽慘,偷偷跑出來,想要找人消滅大雪山中的怪物。

卻不知,她自己便是那所謂的怪物,而這些怪物之所以存在的唯一的目的,就是爲了復活她。

而她,最後死在了雷劫之下。

薛鵬不知道,這只是巧合,還是他就是個不幸的人。

終於,薛鵬緩緩開口,這是他十幾天內第一次開口。

不過也不知道他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與誰說,“你會看相麼?”

車轅上,白衣女修緩緩睜開了雙眸,在她眼底,這陸小魚既然會雷法,那與她的宗門就必然有着極大的關係,因爲金光咒,雷法乃是宗門的不傳之秘術,是以她不可能不管不顧。

而且,無論是金光咒還是雷法,都是極難修煉的,在她門中掌握雷法也只有幾位長老,以及她那位驚才豔豔的師伯。

而年輕一輩,即便是她也未能掌握,若強行使用,自己會先死在雷霆之下。

這陸小魚如此年輕便掌握了雷法,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如果真是宗門某位長老、師叔伯的弟子,將來回到宗內,必然是宗門之棟樑。

是以,聽到薛鵬開口,她心中一動,當下緩緩道,“會一些。”

聲音落下,白衣女子身影一閃,已落在了車棚頂。

趕車的老頭見那麼高的車頂,這女子一下就飛上去了心知這兩個人絕不是普通人,當下可不敢再多言了。

澹臺玲瓏坐在車廂的另一層,手攬了攬髮絲,一雙明眸看向薛鵬道,“你想看什麼,是命數還是看姻緣?”

薛鵬瞧了瞧澹臺玲瓏,問道,“你看得準麼?”

澹臺玲瓏緩緩道,“我師傅讚我是百年一遇的修真奇才,猶其實在命卜一道尤爲精通。”

“哦,那你可曾算到今天會淪落到與一無名小修者同行?”薛鵬瞧着澹臺玲瓏,目露譏諷色。

澹臺玲瓏聞言眉頭皺起,“你這話什麼意思?”

薛鵬冷冷道,“我只是個無名小卒,你爲什麼死皮賴臉的一直跟着我?”

“我死皮賴臉的跟着你?”澹臺玲瓏臉色有些不好看,剛要發作,逼問薛鵬師傅究竟是誰,怎麼會她宗門的秘術。

不過她瞬間就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心底默默唸起了靜心咒。

待得心境平復,澹臺玲瓏這才緩緩道,“我說過了,我也要去東州城,我們剛好同路而已。”

薛鵬冷笑道,“同路,只怕沒有那麼簡單吧,一路上,你不斷試探我的,想問我的師傅是誰,我看這纔是你的目的吧。”

心思被戳破,澹臺玲瓏並未太過在意。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小子一路上看似迷迷糊糊,實際上心裡卻什麼都清楚。

她也不再遮掩,直接問道,“那你究竟出身何門何派,師父究竟是誰?”

薛鵬緩緩道,“坦白告訴你,我自幼在深山中長大,我的師父也只是一個遊離四方的大修士,至於他究竟叫什麼,我卻不甚清楚。”

“就只有這些?”澹臺玲瓏皺眉道。

薛鵬的眉頭高高皺起,“你爲什麼對我的事情這麼感興趣?”

忽然薛鵬嘴角泛起了意思笑意,但那一雙眼眸卻沒有半點波動,“難道,你對我有意思?”

澹臺玲瓏微微一愣,隨後臉上浮現嗔怒之色,一揮手,一陣氣勁卷着薛鵬摔在了地上。

薛鵬在地上摔了兩個跟頭,一臉怒氣地站了起來罵道,“你這個瘋女人,你要幹什麼?”

“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告訴你不要口出妄言。”澹臺玲瓏冷冷道。

薛鵬怒道,“嘴長在我身上,我想說什麼我就說什麼,你不愛聽就滾,大路朝天,我們各走一邊。”

說着薛鵬拍拍屁股,朝着另外一個方向獨自走去。

澹臺玲瓏着實被氣得不輕,她出身名門,自然不能口出污言穢語,捱了罵,自然不可能潑婦罵街一樣罵回去。

“陸小魚,好好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車伕,休要管他,我們走。”澹臺玲瓏氣呼呼地說。

“好嘞。”車伕一揚鞭子抽在了馬背上,一口氣駛出了二里地。

車伕瞥了一眼澹臺玲瓏,看着澹臺玲瓏還在生着氣,車伕不禁道,

“姑娘,那小夥子明顯是在氣你,你要是放走了他,那可就正中他的下懷了。”

澹臺玲瓏一愣,細細回想了一下方纔的情形,臉上浮現怒色。

車伕呵呵一笑,“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你們兩個小年輕之間也沒有什麼太深的隔閡,現在我們轉身回去,或許還能找到那個少年郎。”

澹臺玲瓏聞言眉頭皺起,深吸了一口氣,御劍而起,片刻後復歸,將同行歸來的還有薛鵬。

不過薛鵬可不死自願回來的,而是澹臺玲瓏將他給抓回來的。

“你這個瘋女人,你到底想幹什麼?”車棚上,薛鵬怒道。

澹臺玲瓏輕哼一聲,“陸小魚,不管你師傅到底是誰,但你身懷我宗不傳秘術,我不能就這麼放你離開,你先隨我到東州城。”

“你這個瘋女人,我的術法都是我師傅交給我的,跟你們宗門有什麼關係,你放開我。”

澹臺玲瓏封住了薛鵬周身的靈力,任憑薛鵬罵着,她只是盤膝坐好,打坐修行。

薛鵬罵了一會見澹臺玲瓏毫無反應,他也就懶得再罵。

薛鵬從懷中取出那件撥浪鼓,來回的搖着。

咚咚咚,咚咚咚!

撥浪鼓的聲音在茫茫的天地間孤單地響着。

半個時辰後,薛鵬還沒有停下,澹臺玲瓏聽得實在不耐煩,一揮手,一道流光正中那撥浪鼓。

撥浪鼓頓時被擊穿,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響。

這撥浪鼓可是紅豆留下的唯一的痕跡,此時卻被這臭女人給毀了。

薛鵬怒吼道,“你這個瘋女人,你到底有完沒完。”

澹臺玲瓏嘴角掀起了一絲笑意,任憑薛鵬罵着,她自顧修行。

薛鵬也不擅長罵人,罵了一會詞窮了,他也不願再罵了。

收拾起了撥浪鼓,薛鵬卻忽然發現,撥浪鼓裡竟然有一個鈴鐺。

薛鵬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正是紅豆手上戴着的那個鈴鐺。

薛鵬心中好奇,這鈴鐺是怎麼會在撥浪鼓中,這東西是怎麼放進去的?

拿起了鈴鐺,晃動了兩下,鈴鐺發出輕微的叮噹聲。

他生怕這鈴鐺也讓那討厭的女人給毀了,連忙護在了手心。

靠着酒罈子,薛鵬看着這鈴鐺。

不知不覺,隨着他注意力逐漸集中,窺天眼無意識運轉了起來。

他周身被封住的靈力逐漸恢復了運轉,同時在他眼中,鈴鐺的結構逐漸呈現在他的眼中。

沒過多久,他發現,鈴鐺裡面,敲擊鈴鐺四周發出聲音的鈴舌的構造很是奇特。

這鈴舌像是令牌似的東西,但不同的是,這玩意兒表面十分地光滑,另外一面似乎有着小字。

薛鵬運轉目力,細細看去,這玩意兒背面確是有着三個小字,“逆陰陽。”

薛鵬心中一動,想起了當日老妖修,也就是買故事老頭講述的那個故事。

能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逆天寶鏡是由六件寶物,其中一件寶物便是‘逆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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