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沒料到,自己苦心爲朱厚照安排“節目”,居然會被如此拒絕,連原本自由出入行在的權力都被剝奪。
出門後江彬失魂落魄,半天沒回過神來。
許泰道:“江大人,您可趕緊出個主意,那些女人……是送走,還是留下來?”
江彬沒好氣地道:“陛下說要送走,你敢抗旨不遵?”
許泰眨眨眼,老謀深算道:“就怕陛下是爲了堵天下人悠悠衆口,但其實內心還是希望得到這些女人……江大人覺得呢?”
江彬冷笑不已:“不知道就別在這裡瞎琢磨,其實我聽說陛下在南康府城時,寧王派出寧王妃去談和,自那之後陛下便對寧王妃念念不忘。你還記得鍾家那女人嗎?一旦陛下心中有了掛念,對別的女人便不屑一顧。”
許泰驚喜地問道:“那現在咱要幫陛下得到寧王妃?”
江彬道:“你知道寧王妃在何處?這次陛下並未將人交給我們……上次咱們甚至還讓姓鐘的女人逃走了……也就是陛下尚不知曉,若是陛下回到京城跟咱要人,你如何跟陛下交差?”
許泰羞慚地低下頭:“這……還真是個難題。”
江彬道:“爲今之計,得先限制張苑那老東西的權力,咱以前怎麼對他,他現在就怎麼對咱……若是他以後不讓咱面聖,久而久之陛下還會記得有我們這些人?”
“那可如何是好?”
許泰又沒主意了,眼巴巴地望向江彬。
江彬一臉陰損的笑容:“現在張苑得勢,地方官員和將領一定會想方設法給他送禮,咱們就拿這件事做文章!”
許泰想了想,用力點頭:“明白,咱找準機會就到陛下面前告他的狀。”
……
……
朱厚照說不會去見婁素珍,但入夜後心情鬱結,終歸還是沒忍住。
朱厚照把婁素珍安頓在寧王府,爲的是讓婁素珍接觸到以前的人和事,可以舒緩心情,排解鬱悶,但顯然這對婁素珍的心病並無益處。
“雖說死了丈夫,但現在有朕疼惜她,她應該知足纔對……怎麼會拒朕於千里之外呢?”朱厚照對此很不理解,覺得婁素珍的舉動不可理喻,甚至可以說不識好歹,他卻不明白之前自己的舉動對婁素珍造成多大困擾。
婁素珍已有求死之心,回到寧王府後便不吃不喝,大有絕食抗爭之意。
“陛下。”
朱厚照來到寧王妃住的後院門口,徘徊不前,張苑帶着幾名太監出現在他跟前。
朱厚照無力地一揮手:“朕不是來見寧妃,不過是想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太醫進去瞧過了麼?”
張苑神色爲難:“人倒還好,就是精神……不佳……”
朱厚照沒好氣地道:“這樣還叫還好?不管怎樣,一定要讓她恢復過來……以前鍾夫人不也是尋死覓活?現在至少安安心心過日子了……哦對了,鍾夫人不是跟朕一起南下了嗎?現在人在何處?”
張苑低着頭,眼睛亂轉,嘴裡道:“陛下,人您交給了江統領護送,老奴不知……或許您可以派人去問問江統領……”
朱厚照略一思索,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於是便讓張苑去跟江彬要人。
半晌後張苑回來,哭喪着臉道:“陛下,江統領說鍾夫人留在南京那邊……要不,咱早些回南京?”
張苑本來不願走,畢竟留在南昌城有大把受賄機會……江西地方官員和將領爲免除罪責,肯定會不吝惜花錢。但現在他只想早些扳倒江彬,他從一些渠道得知鍾夫人逃走的消息,但又怕只是謠傳,便想早些回南京讓皇帝親自求證此事。
朱厚照忍不住再次瞥了後院一眼,意興闌珊地道:“朕才說過要留在江西撫卹百姓,現在忽然又說要走,會不會讓人說言而無信?”
張苑道:“陛下給予百姓最大的恩德,便是將狼子野心的寧王給剷除了,避免了兵災蔓延,同時免除地方稅賦……現在地方百廢俱興,陛下何必留下?只要委任相關官員完成陛下交託,百姓便會感恩戴德。”
這話根本就是在糊弄人,不過朱厚照聽來卻很受用,點頭道:“也對,不可能什麼事情朕都要親力親爲,朕出來一段時間了,仔細想想也該回京……不過還是先去南京一趟,朕想跟沈尚書一起回京城……他的差事差不多已完成,朕也取得平叛戰爭的勝利,心中再也沒有遺憾了。”
此時的朱厚照一掃頹喪之氣,顯得意氣風發,迫不及待要到沈溪面前耀武揚威。
看,不但你能縱橫疆場取得勝利,朕也可以,朕沒有你輔佐也照應取得勝利,朕用兵也是很厲害的。
張苑笑着領命:“老奴這就去安排陛下班師之事。”
……
……
朱厚照原本說要留在江西,轉眼又要走,讓隨行的文武始料未及。
不過到底江西戰事已結束,皇帝留下來的意義不大,朱厚照說要走沒人覺得這裡會出現復叛的情況,至少徐俌等人非常支持朱厚照離開。
此時最不願意朱厚照回南京的要數江彬。
江彬本以爲朱厚照已將鍾夫人淡忘,誰知會突然提及,再加上他察覺到張苑在背後推波助瀾,覺得這可能是自己面臨劫難的前兆。
“陛下要回南京,回去後咱上哪兒找回鍾夫人,送至陛下跟前?”許泰聽說後非常緊張,趕忙來找江彬問計。
江彬惱火地道:“陛下要做何事,你我能阻擋嗎?陛下現在沒得到寧王妃,纔會有退而求其次的想法……若是陛下跟寧王妃成就好事的話,問題便不大了……”
許泰驚訝地道:“江大人是想……”
江彬一咬牙:“這寧王妃再三貞九烈,也不過是死了丈夫的孀婦,想讓她就範並不一定要逼迫她屈從,也可以灌一些迷魂湯,讓陛下成就好事。”
許泰道:“好像陛下對於這種事,不太支持……”
江彬冷笑不已:“若陛下神志清醒可能會有所收斂,但這到底是他傾慕已久的女人,若是陛下醉酒後,面前一個俏生生的婦人,會放棄嗎?”
“高!”
許泰仔細一想,馬上稱讚道,“還是江大人高招,在下佩服。”
……
……
朱厚照在南昌沒找到樂子,便急着回南京。
消息很快傳遍江南。
“……算時間,陛下已出發,會在十天到半月間到南京,若再動身回京城的話,可能需要兩個月左右……”
雲柳把得到的情報告知沈溪,沈溪面色平靜,似乎朱厚照是否回南京或者京城對他而言沒什麼影響。
雲柳道:“若陛下到南京後,很可能會召大人一起回京城,大人要留守新城的願望可能無法實現。”
沈溪微微苦笑:“從道理上來說,我的差事已完成,身爲兩部尚書,我的衙門不在新城,當然要回京城……但若是江南再面臨戰事呢?”
雲柳疑惑地問道:“可是大人,現在江南一片太平,即便有些許倭寇尚未平息,但在經歷之前的慘敗後他們已無法對朝廷形成威脅……陛下不太可能會留您在江南平寇。”
沈溪站起來,走到牆上掛着的巨幅大明地圖前,望着圖上東南一隅道:“大明隱患,未必是幾個倭寇,也有可能是來自於方外之地。”
“大人,卑職不明白。”
雲柳沒法跟上沈溪的思路,爲難地道。
沈溪笑了笑:“有些事不太好對你解釋,但通俗一點說,就算現在沒戰事,我也要讓陛下覺得江南仍不太平,必須留下我鎮守。”
雲柳終於明白沈溪的想法,對於這“欺君罔上”的策略油然生出一種負罪感,更覺得沈溪不該將這麼機密的事告訴自己。
“卑職明白了。”
雲柳低下頭道。
沈溪笑道:“我什麼都沒說,你怎會明白呢?做好自己分內的事總歸沒錯,剩下的就不用你擔心了。”
……
……
朱厚照踏上了回南京的路。
本來他想乘船,但想到船上苦悶,於是決定走陸路。
這也跟他是北方人不習水性有關,朱厚照練習過游泳,但可惜都是在池子或者堰塘裡,沒有進過大江大河,而且他在船上久了有些發暈,這次堅持走陸路,看看沿途是否有地方官給他送吃喝玩樂的東西。
船上接納這些東西不方便,走陸路就不一樣了,沿途還能欣賞美妙的風景。
回去的路上,江彬等人沒什麼機會接觸皇帝,不過作爲軍中副帥,此時江彬兵權在手,加上朱厚照身邊侍衛都是他的人,他暗中謀劃要幫朱厚照成就好事。
婁素珍本來堅持留在江西,不過朱厚照卻執意把她帶走。
張苑拿婁家和寧王府人的性命作威脅,堅持讓婁素珍跟着皇帝一起回南京。
這會兒不但江彬在籌謀讓朱厚照得到婁素珍,張苑也在做這方面的努力,此時婁素珍的底線是不失貞,在跟隨皇帝去南京這件事上,涉及家人的安危,婁素珍沒有太過堅持。
但張苑也隱隱感覺到問題不對,派出專人看管婁素珍,感覺婁素珍很可能在半途尋短見。
這天傍晚一行來到饒州府樂平縣城北方的昌江南岸,然後開始紮營……這也是朱厚照怪異的癖好,很多時候他都不喜歡帶兵進城,而是選擇在荒野之地紮營,這樣做什麼事情都會很方便。
本來行路一天,朱厚照想早些歇息,江彬卻派人來,說是饒州知府爲朱厚照送來幾十罈好酒,同時還有歌女和舞女助興。
其實這些美酒和女人都是江彬自己準備的,張苑雖然察覺有異,奈何消息已到朱厚照耳中,張苑根本無從阻止。
朱厚照這幾天都過着清心寡慾的生活,因此對酒色之事又變得熱衷起來。
“讓江彬和許泰一起來陪朕喝酒,哦對了,讓鄭謙一起來吧。”朱厚照擺了擺手道。
難得飲酒作樂,朱厚照想的是獨樂樂不如衆樂樂,自己一個人喝那是悶酒,不如叫上“狐朋狗友”,蘇通沒跟着來,但鄭謙卻一直在軍中,而江彬和許泰也是他的“酒友”。
張苑不想讓朱厚照這麼容易跟江彬接觸,本來他還爲江彬送女人和酒的事惱火,如今他控制着局面,不願意讓江彬得逞。
張苑道:“陛下,江統領要負責營防,若有奸邪對陛下不利,當有人主持大局纔是。若陛下飲酒的話,只管找旁人陪同便可,讓江統領前來的話……或許會讓軍中再無調兵遣將之人。”
朱厚照看了看周圍,這裡到底是荒郊野外,這還沒出江西地界,萬一真有什麼寧王餘黨襲營,確實需要有人站出來主持大局。
而今晚他一定是要一醉方休的。
“行,那就讓江彬巡營,把許泰叫來陪酒便可。”朱厚照道。
雖然張苑也不希望許泰前來,但始終在皇帝跟前許泰的影響力遠不如江彬,暫時不是心腹大患,只能接受。
……
……
當晚酒宴很熱鬧。
十幾名歌女、舞女姿態妖嬈,朱厚照很久沒碰過女人,看到女人便心猿意馬,更何況還是一羣頗具姿色的女人。
鄭謙跟朱厚照相處時相對沒那麼拘謹,換着方兒向朱厚照敬酒。
許泰則顯得很沉悶,中途基本沒說幾句話,這跟江彬不在,他平時少有跟朱厚照直接對話,不清楚皇帝喜好有關。
酒到中局,突然外面有聲音傳來,卻是江彬帶了幾名侍從過來。
一直侍候在旁,沒機會上酒席的張苑馬上到帳門處阻攔,喝止道:“江大人,你身披甲冑而來,莫非想造反?”
身後傳來朱厚照的聲音:“江卿家來了?讓他進來吧。”
張苑趕緊轉過身對朱厚照道:“陛下,這營地裡需要主事之人啊。”
朱厚照一瞪眼:“讓他來又不是喝酒的,是朕有事要問他,等說完話就讓他走。”
江彬聽到這裡,一把推開張苑,進入帳篷後大步向朱厚照走去,張苑想跟過去聽聽朱厚照要交待什麼,卻被江彬帶來的侍從給攔住了。
朱厚照低聲跟江彬交待幾句,便讓其退下。
隨後酒宴繼續,快到結束時,鄭謙本還要跟朱厚照敬酒,朱厚照卻擺手道:“朕有些醉了,先回帳休息。”
隨着朱厚照離開酒宴,陪客自然沒有留下的道理。
許泰對那些歌女、舞女擺手示意,讓這些女人往朱厚照皇帳而去,張苑跳出來喝止:“你要作何?”
許泰恭敬地一拱手:“張公公,這些女子都是地方上送來孝敬陛下的,自然要留在陛下跟前侍奉。”
張苑冷笑不已:“難道陛下跟前少了人伺候?不用地方上的人費心,把這些女人都帶走吧。”
這些女人不是張苑親手找來的,心懷芥蒂下,他生怕江彬和許泰搞什麼陰謀。
許泰在張苑面前提不起氣勢,最後只能苦嘆口氣,匆忙離開。
……
……
這邊朱厚照在小擰子和幾名太監陪同下進入寢帳,還沒進內,便見旁邊一處營帳點着紅色的燈籠。
朱厚照看着紅燈籠愣了好一會兒。
小擰子提醒道:“陛下,趕了一天路,早些歇息吧。”
朱厚照醉醺醺地道:“換個地方歇也行……朕到那個帳篷看看。”
小擰子瞥了一眼,有些詫異怎麼皇帳邊安排這麼一個帳篷,連忙阻止:“陛下,安全爲重啊。”
朱厚照道:“朕留在皇帳,誰都知道朕住在裡邊,如果有刺客來也一定往皇帳而來,說不一定就讓他得逞……但若是朕住到旁處就沒這方面的擔心了,這叫狡兔三窟……哈哈。”
朱厚照洋洋得意,似乎有刺客前來的話真會中計一樣。
小擰子無奈,只能陪同朱厚照到了那掛着紅燈籠的營帳,還未進去,便見附近有人鬼鬼祟祟窺探。
小擰子緊張起來,正要出言提醒,朱厚照已掀開帳簾進入帳內。
“陛下。”
小擰子健步如飛衝進帳篷準備護駕,但其實周圍侍衛雲集,並不需要他這樣身材瘦弱的太監做什麼。
朱厚照進入帳篷,裡面燭火通明,他左右看看,驅步繞過豎在帳篷中央的屏風,往後邊的牀榻而去。
小擰子見狀突然意識到什麼,心想:“陛下這是有目的而來,外面燈籠應該就是提醒陛下方位……難道有女人?”
只見在燭火照映下,朱厚照的身影出現在屏風上,此時正彎下腰去掀榻上的被褥,似乎一無所獲,直起身來自言自語:“奇怪,美人兒在哪裡?”
“陛下,何來的美人?”小擰子忍不住問道。
朱厚照回頭看了小擰子所在方位一眼:“江彬說饒州知府把他貌美如花的四夫人給送來了,這位夫人吹拉彈唱什麼都會,朕特地過來見識一下。”
小擰子聽了這話一陣詫異,心想:“饒州知府什麼時候這麼識相,知道陛下喜歡美色,還喜歡婦人?難道是江彬跟地方上討要的美人?“
朱厚照本來興致勃勃,此時沒見到人有些泄氣,對小擰子道:“去把江彬叫來,朕要親自問他。”
說話間朱厚照在屏風後坐下,扶額休息。
小擰子領命退下,還沒等他出門口,卻見張苑心急火燎而來,正好跟小擰子迎頭撞上。
“滾開!”
張苑厲聲喝道:“咱家要見陛下……陛下!出大事了。”
朱厚照疑惑地擡起頭,張苑掙扎着進到營帳,隔着屏風大喊大叫:“陛下,寧王妃……剛剛投河自盡了。”
“你說什麼?”
朱厚照霍然站起,額頭冷汗迅速滲出來。
張苑道:“陛下,江統領試圖將人迷暈後送到陛下跟前,可不知怎的,寧王妃並未喝下加了迷魂藥的茶水,不知如何還逃出營地……有人看到她跳河了。”
張苑話語中帶的信息太多,涉及到江彬和婁素珍,朱厚照喝醉了腦子迷迷糊糊,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小擰子在旁道:“那這麼說來,這帳篷裡沒有什麼饒州知府送來的四夫人,只有寧王妃?”
小擰子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退到一邊不再言語。
朱厚照聽到小擰子的“總結髮言”後火冒三丈,怒道:“去把江彬那狗東西叫來!趕緊加派人手去河裡打撈,一定不能讓寧妃就此香消玉殞。”
……
……
一直忙活到半夜,朱厚照都沒入睡。
他在等有關婁素珍的消息,結果丑時都過了,也沒聽說從河裡撈起人來。
“陛下節哀,雖然外面不是什麼大江大河,但人跳進去,哪裡有那麼容易救起來?可能衝到下游去了。”
張苑在旁說着話,好似在勸慰,其實是變相火上澆油。
江彬這會兒還試圖戴罪立功把婁素珍給找回來,營地內外都因婁素珍跳河之事而忙碌。
朱厚照黑着臉,默不做聲。
張苑往小擰子身上看一眼,隨即收回目光,繼續等着看江彬的熱鬧。
不多時,許泰帶人回來,跪下來向朱厚照磕頭。
朱厚照起身過去厲聲問道:“人找到了嗎?”
許泰道:“陛下,沒找到,不過聽說撈上來寧王妃的衣衫,在下游河灣處找到的……”
朱厚照目呲欲裂:“爲何只見衣衫不見人?”
張苑在旁笑着道:“陛下,這是好消息啊,說不定寧王妃自己游上岸來,找人求助了呢?”
朱厚照惱火地道:“就算她上了岸,爲何要脫衣服?這大冬天的河水有多冷?她不怕凍死?”
許泰繼續磕頭:“回陛下,江大人已帶人往下游去找了,並在沿河佈置漁網,若是有消息的話會及時傳回。”
“混賬東西!”
朱厚照一腳踹在許泰的身上,怒不可遏,“都是你們這羣酒囊飯袋自作主張,還要幫朕得寧王妃呢,現在把人給弄丟了!營地防備這麼嚴密,她是如何出去的?”
“這個……”
許泰沒法回答朱厚照的問題,畢竟當時他陪着喝酒,這邊的事基本是由江彬的人在負責。
只是事後知道人給弄丟了。
“趕緊去找。”
朱厚照怒道,“找不回來,你跟江彬就去投河!”
“是,陛下。”
許泰趕緊起身出營帳傳令。
……
……
經過一夜,江彬帶人沿河二三十里都找遍了,甚至天亮後還派水鬼下水打撈,依然一無所獲。
朱厚照站在營門口,看着前方的昌江,整個人顯得異常悽哀:“這麼一條河,冬天枯水期水面狹窄,就能讓一個大活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張苑道:“可能是寧王妃想借此方式逃遁。”
朱厚照惱火地道:“她一個婦道人家,手無縛雞之力,這麼冷的天氣,跳進河水裡還能自己游上岸來?”
朱厚照看着湍急的河流,面色慘白,兩眼無光,此時他基本接受失去婁素珍的現實。
最後江彬和許泰在朱厚照傳命下回到營地門口,跪下來負荊請罪。
朱厚照道:“大軍不着急走,這幾天必須要找到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也讓地方上加派人手,誰能找到……哪怕只是屍體,朕也重重有賞。”
……
……
朱厚照本來着急回南京,但出了婁素珍跳河這件事,又改變了主意,堅持要把人找回來。
而此時,婁素珍已在人護送下,由山間小道往東面的大山而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出營地的,因爲當時她的確喝了茶水,昏迷不醒,而江彬收買的宮女也確定婁素珍睡在榻上後才離開。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婁素珍腦子昏昏沉沉,不知自己在什麼地方,只知道外面的人着急趕路。
“王妃勿驚,是王爺派我們來救你的。”
前方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乃是北地口音。
婁素珍驚訝地問道:“王爺?是寧王嗎?王爺不是已經……”
外面那女子道:“王爺臨死前派我們來救王妃。”
這解釋顯然不能得到婁素珍認同,她對自己的處境,還有當前時局很瞭解,心想:“寧王不顧夫妻情分,派我去南康府城跟陛下談和,怎麼可能臨死前派出人來救我?而且寧王的人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在戒備森嚴的營地裡將我帶出來?”
“我們還要走多遠?”
婁素珍不想計較到底誰要救自己,她只想知道下一站去哪兒。
那女子道:“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若你不想走,我們也不強求,儘可回到那營地。”
婁素珍非常無奈:“身似浮萍,何來選擇的權力?我不想留在陛下的營地,更不想進入宮牆,不過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能帶我去哪兒?”
女子繼續趕着馬車,道:“這就不需要你管了。”
說話間,馬車到了一處林子,那女子道:“前方大山橫亙,沒法通行馬車,所以王妃只能步行……等翻過這座山便會有人接應。勞煩王妃收拾一下,準備下馬車了。”
婁素珍沒多說,趕緊整理一下,但其實除了一襲衣衫外根本沒什麼需要她收拾的,因爲此番逃亡她根本就沒帶任何家當。
等從馬車上下來,婁素珍四處看了看,只見四名蒙面的黑衣人就在左近,正警惕地到處打望。
婁素珍不問這些人的來歷,直接一擺手:“勞煩你們在前面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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