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永鑫?可曾進過學?”
秦逸也隨口一問,畢竟才年僅四歲半的小孩,誰也不會對他抱着太大希望。
可小傢伙非常聰明,規規矩矩地拜見了帝后,用脆生生地童聲朗誦了一首詩,頓時贏了個滿堂彩,讓羣臣連連鼓掌。齊王也臉上有光,不住地拱手道謝。
蘇盼兒也含笑瞧着這孩子表演,那嘟起小嘴兒一臉認真地樣子,讓她心頭莫名觸動了一翻。
四歲半,不大不小的年紀。皇室的孩子大都早慧,這孩子即便接進宮來養着,心頭指不定也還記得自己的親生父母。尤其是這孩子如此早慧,恐怕記事更早。倒是年歲小些的孩子,從小便抱進宮裡養在身邊,一般沒有這樣的顧慮。
齊王妃見蘇盼兒往她懷裡的孩子瞅,便抱着年僅三個月大的庶子上前,給蘇盼兒過目。
蘇盼兒定睛一看,齊王妃懷裡的小孩兒果然不大,臉型方正,長得白白淨淨的,此刻正睡得香甜,任憑外面的衆人說笑也沒醒。
“這孩子倒是個好睡的,一看就是從富貴窩裡出來的。”
蘇盼兒由衷誇讚着。
不由想起小妍妍三個月大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高燒引發腦膜炎,險些把她累垮了。好在最後平平安安的。
一時間很是感慨,當即便賞賜了兩個孩子長命緊鎖略表心意。
秦逸那邊另有獎賞,可把齊王和齊王妃樂開了花,千恩萬謝把孩子抱下去了。
可一旦開了頭,便又有藩王帶着自己的孩子上來了。
這些藩王早在齊王搶了先機,把孩子抱上來時便變了臉色,失去了先機,此刻哪裡還顧得其它,爭先恐後將自己的孩子抱上來給帝后瞧。
這些人啊!都被之前流傳的消息衝昏了頭腦!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往二人身旁塞孩子,真不知道該說是誰的悲哀。
蘇華氏坐在角落處,瞧着眼前的事態心裡着急,卻偏偏幫不上忙,如坐鍼氈。
蘇珂更是險些將手裡的筷子撇斷,恨不能將這一張張令人憎惡的嘴臉撕碎,再將他們重打二十大板,再丟出宮外。可他卻不能!他只能深埋着頭,假裝對盤子裡的飯菜很感興趣的樣子,不停地往嘴裡塞東西,味同嚼蠟。任由旁邊薛謙在偷偷踢他,也沒有半點表示。
薛謙心裡着急啊!
見蘇珂不理他,偷偷往他身邊湊,不住朝他使眼色。好像眼睛在抽筋般。
秦逸和蘇盼兒逐一看過,自然是大方的讚揚一翻,再大手一揮,統統看賞。
等這些藩王之流將自己的孩子帶上來逐一看過,蘇盼兒暗暗將見過的孩子記在心裡,他們前後見到了七個小孩,至於那邊消息閉塞、或者沒帶孩子過來的,適齡的孩子估計還有更多。
可惜這些孩子中,卻沒有一個是她和秦逸親生骨肉!
蘇盼兒的心在隱隱作痛,看了自己左右的小妍妍和小糖豆。
小糖豆還小,根本不懂得眼下這一幕代表什麼,依然乖乖地由着乳母抱着喂蔬菜泥,臉上都是喜悅的笑。
反倒是一旁的小妍妍,卡白着一張臉,從頭到尾都沒有笑一下,也沒有說話。唯獨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裡盛滿了失落,讓人一瞧,便彷彿會深陷進裡面。
蘇盼兒心頭一痛,趕忙別開臉不敢再瞧。
可在場的衆人卻對長公主的悲傷一無所覺,反而開懷笑着,和她臉上的悲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蘇盼兒捂着胸口,感覺憋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她卻在笑!
不停地笑,彷彿這樣就可以掩飾太平般。
她的不自然,很快被蘇珂注意到了。他下意識起身,卻又頹然坐下,十指緊握成拳,暗恨自己幫不上忙。
就在此時,葉寒卻突然站了出來,岔開了話題。
“聖上,眼下諸位王爺的子嗣繁茂,是我大周之幸。不過,微臣覺得,聖上眼下還年輕,想必再過些日子,後宮裡的娘娘們就會傳出喜訊來。到了那時,纔是喜上加喜。諸位王爺,你們說微臣說得可對?”
他這話是說給聖上聽,也是在說給諸位藩王聽。
眼下聖上還年輕,即便真的受了傷,憑藉娘娘的神醫妙手,再要一個孩子想必不難。
用得着這些人一副看見香饃饃的樣子拼命爭搶?
他看了都替他們害臊得慌!
諸位王爺的臉色都很奇怪,隨即都面露尷尬。
眼下整個大周朝還有誰人不知道,皇帝當年受了傷,影響了子嗣,這輩子也別想有自己的孩子了。他們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吃相太難看了些,可在榮華富貴面前,卻由不得他們不爭。不爭,萬一這天大的機會就擺在自己面前,卻被自己放過了,到了那時,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齊王臉上的笑容很勉強,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隨即重重咳嗽一聲上前:“葉王,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雖然說你也是王爺,也有封地。可你卻是異姓王,這些皇家內部的家務事兒,本王勸你還是不要插嘴的好!”
他這話暗含警告意味兒,讓他身旁的幾位藩王都深以爲然。
葉寒依然一張冰塊臉。
說出口的話來能凍死人:“齊王你說這話就沒道理了。本王雖然是異姓王,可本王膝下空虛,唯有一名嗣子養在膝下。卻還是明白,有些事兒,咱們還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就是不懂齊王你懂不懂得這話是何意?”
“本王自然明白,葉王還是管好你自己罷!”
齊王的臉色一下子黑透了,死死盯着葉寒,恨不能將他盯出兩個窟窿來。
葉寒追隨先帝多年,其後又追隨在秦子通身邊,到現在在秦逸帳下效力,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沒有娶親生子。
當年做戲,葉家那邊急匆匆替他過繼了兩名嗣子,在他“死而復生”之後,他將其中一名嗣子留了下來,放在膝下好生教導,眼下已經十歲有餘。要說其中的酸甜苦辣鹹,葉寒最有發言權。
可他一輩子都不善言詞,更不喜與人爭辯,加上他生就一張冰塊臉,就更加無人敢在他面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