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大人真會說笑,我蘇盼兒的脾氣不但不好,而且很糟糕!”
蘇盼兒並沒回頭,依然含笑看着玩得瘋的雪兒。
她的性子彪悍又霸道,向來嫉惡如仇,活得肆意活得開心,又何來脾氣好一說?
“可你對雪兒充滿耐心,全然的包容,是真正對她好,我都看得明白。我替雪兒謝謝你!”
君若辰站在一叢翠竹底下,一臉認真說道。
這樣認真的君若辰,仿若又和過去那個君若塵的臉慢慢重合,他那時也說過相同的話語。似乎又在耳邊迴響:“我替小雅謝謝你!”
雖然一字之差,說話的人語調和神態卻奇異的相合,彷彿是同一個人說出來的一般。
一時間,蘇盼兒恍若又穿越千年,回到那個熟悉的世界裡。
看着蘇盼兒盯着自己發呆,君若辰不由蹙起眉。
他容貌俊美,又是君家嫡長子,從小便是衆人矚目的焦點。
第一次見到蘇盼兒時,他便發現對方偶爾盯着他走神。
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和旁人並不相同。
他有種感覺,似乎透過自己這張臉,她在看着另外一個人!
這種感覺很不好!
讓他總是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
“雪兒和你姐妹相稱,往後我便腆着臉稱呼你爲盼兒妹妹。秦逸兄弟離開了,你要是短缺了什麼,有用得上兄長的地方,儘管說!旁得我不敢說,可在這永澤縣的一畝三分地上,還不至於讓你被旁人欺負了去!”
君若辰笑得溫和,嘴角挑起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兄長嗎?
蘇盼兒總算從回憶裡彈出來。深深看了眼眼前這名無論外貌和言談舉止,都詭異的和那人相似之處。
她還記得那天,他一臉鄭重的說:“我們是搭檔,可我也是你的兄長,你要是缺了什麼,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儘管說!旁得不敢說,替你把把關,收拾幾個不長眼的傢伙保證義不容辭。絕不會讓那些臭小子佔你半點便宜!”
那時她的心噗通噗通狂跳!
當時的她不懂得愛情,便以爲那就是喜歡了!
現在仔細想想,把對他的感覺,和對秦逸的感覺仔細一對比,她便輕易的能分辨出來,那哪裡是什麼愛情?
那分明就是親情、友情!
也許,前世的君若塵看得比她明白,所以才一直作爲兄長有意無意開導她。
而她自己從小便是孩子王,長老眼裡的刺兒頭,彪悍的性子哪裡聽得進這有意無意的勸導?
最後鑽了牛角尖!
想起自己居然在兄長的婚禮上醉酒,最後還來到這異世。也不知道在自己離開後,那婚禮現場又如何了?
“蘇郎中?蘇郎中?”
君若辰忍不住又連喚一聲。
“哦,抱歉!我剛纔想事情想得有些入神,失禮了。”
蘇盼兒回神,趕忙歉意的笑了笑:“有件事,我還真要辛苦君大哥一趟。”
她從來就是行動派,既然理清楚自己的心思,在稱呼上也變了。
聽見蘇盼兒喚他大哥,君若辰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什麼事你就儘管說!”
“是這樣的,我有位大堂姐,早年去伺候蔣府尹,近來聽說她做了填房成了夫人……”
蘇盼兒剛剛起了個頭,在世家長大的君若辰便明白了!
“你大堂姐名叫蘇萍兒,是在十二歲之時進了當時爲轉運副使的蔣大人府上。十三歲便被蔣大人收了房。十五歲生下蔣大人的長子,之後接連生了兩子,盡心盡力伺候在蔣大人身邊,跟隨他從轉運副使變成轉運使。之後,他原配病逝,便丁憂在家一年,一年後再出仕,就做了府尹,而蘇萍兒也做了填房被扶正。”
說起蘇萍兒的經歷,君若辰朗朗上口,顯然早就對蘇萍兒之事調查得一清二楚。
君若辰似乎也明白蘇盼兒的想法:“我之所以會調查蘇萍兒,是因爲前些天府尹下達了一份公文,是關於你大伯的。本官想着,要是蘇司空之事大白於天下,怕是整個蘇家都會受累。反正蘇司空已死,此事過了便過了。府尹大人把蘇司空中毒身亡之事改成急症而死……”
“此事君大哥看着辦就是了!”
這些官場上的事,她理不清也不想理。
“嗯,這樣便好。”
君若辰點頭微笑,恰好看見君若雪兩手都是泥濘,歡呼着朝他飛奔過來,遠遠的便呵斥着:“你仔細些。看你這一身髒。哪裡還有個名門千金該有的樣子?”
君若雪趕忙站定吐了吐舌頭,擡起手在臉上隨意抹了兩抹,頓時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貓。
惹得蘇盼兒當即“噗哧”一下笑出了聲。
君若辰瞧得連連搖頭。
她卻一無所覺,快步跑過來趕忙躲到蘇盼兒身後:“盼兒姐,你看我辰哥哥,他就這麼看我不順眼,哼!”
“別鬧了,看你這一臉花。”
蘇盼兒趕忙掏出手帕替她擦臉:“我瞧着有不少泥鰍了,不如今晚由我做東,我們就吃香辣泥鰍和清蒸螃蟹,外加爆炒鱔魚片吧?”
眼尖的她已經看見,紫蘭提着的木桶裡,有好幾條肥美的鱔魚。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吃盼兒姐家的飯菜了,比縣衙裡的廚子做出來的飯菜好吃多了。嘻嘻,盼兒姐,快走快走!”
說話間,拖着蘇盼兒就往回走。
君若辰趕忙呵斥着。
“你小心些,冒冒失失的,蘇妹還懷着身孕,要是傷着了可怎麼了得?”
“安啦,安啦!我的小侄兒不會有事的,還乖乖在睡覺呢……”
她扯着蘇盼兒越走越遠。
當晚,吃的便是香辣泥鰍和清蒸螃蟹,外加爆炒鱔魚片,另外還用新收割的稻米做了第一頓新米飯。
衆人有說有笑,屋裡的氣氛顯得十分熱鬧。
秦逸離開時,不但珂兒跟着走了,還把蕭家一家子並周寧一起帶走了。
周寧原本想留下來,是蘇盼兒硬把他塞給了秦逸。她總覺得,年輕人就該出去闖蕩一番。不離開這個山旮旯,誰知道外面的天空如何?
這樣一來,偌大的秦宅的便只剩下周大娘和她了,顯得十分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