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官道旁,馬車前,秦寶林拍拍孟陽的肩膀,道:“孟陽,路上照顧好華妹,你們到了欒城後,不要忘記了捎信給我。”
孟陽點點頭,“好。”
秦美華有些捨不得他,眼眶微紅,“大哥,我們剛相聚,現在又要分開。好多事情,你還沒跟我說呢。”
秦寶林寵溺的看着她,笑了笑,道:“別這樣!你現在不是小孩子了,過段時間,你們就回來了。到時候咱們有大把的時間聊天。”
“你每次都這麼說,可是每次都沒有聊成。”秦美華噘着嘴,不滿的道:“大哥,你以後如果還是什麼都瞞着我的話,那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以後,我有什麼事都告訴你,這樣總行了吧?”
秦寶林有些無奈。
這個妹妹與他從小就相依爲命,他覺得虧欠了她,所以,什麼事情都寵着她。
秦美華聞言,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許又反悔。”
“保證不反悔!”秦寶林舉起了右手,保證的道。
“這還差不多。”
一旁的清姑和孟陽看着他們兄妹倆,一直微微的笑着。
清姑笑了笑,道:“秦老闆,你可真疼你家妹子。”
“不疼她,還能疼誰?”
秦美華捂着嘴笑,“呵呵。”
“華妹,別再任性了,有些事情就順其自然,別太強求。幸福來了,就要抓緊,別任性而爲。也就是孟陽脾氣好,人也老實,若是碰到別的人,哪個受得了你的任性?”
秦寶林想了想,不太放心,還是隱晦的提醒她。
“好!我知道了。”秦美華點點頭,瞥了孟陽一眼,“我不鬧他便是了。”
“知道就好!我就懷你傻傻的放開手中的幸福。”秦寶林欣慰的點點頭,又伸手拍拍孟陽的肩膀,道:“孟陽,華妹的脾氣不好,你就多讓着她一點。”
“大哥,放心!她的脾氣很好,一般都是她讓我的。”
孟陽這人厚道,更知心疼自個的媳婦,當然不會當着大舅子的面承認自己的媳婦兒不好。不過,他是真的覺得秦美華的性子好,除了在子嗣這件事上有些難纏以外。
他心裡清楚,她對子嗣這麼在意,也是因爲在意他。
秦寶林笑着頷首。
清姑在一旁笑着打趣,“瞧瞧,這孟陽真是個心疼媳婦兒的好男人。美華啊,你可要看好,抓緊了,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別弄丟了。”
秦美華羞紅了臉,嬌笑着嗔了孟陽一眼。
孟陽撓着腦袋,望着自己的媳婦兒,道:“不會,不會!我一定不會讓自己走丟的。”
“哈哈哈……”清姑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瞧瞧,孟陽真是好男人。”
秦美華的臉就更紅了。
她嗔了清姑一眼,攜過她的手,道:“清姑,我這一去,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趕回來,店裡的事情就麻煩你了。高夫人那兒,如果她太難纏,你就找我大哥商量。這事本該我來處理的,沒想到還是要麻煩你。”
清姑佯怒,瞪了她一眼,“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這霓裳閣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既然我也有份,我操點心也是應該的。你說的話太見外了,我都以爲我自己不是其中的一份子了。”
秦美華連忙握緊了她的手,抱歉的道:“清姑,你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高夫人太難纏了,我怕她會讓你難受。”
“沒事!你別擔心!我做了大半輩子的生意,想要別人的銀子,受點氣也是沒辦法的。”清姑笑了笑,看了一眼秦寶林,道:“再說了,有秦老闆這麼一個大軍師在,我纔不怕什麼高夫人。”
“放心吧!有我在呢。”秦寶林也安撫她。
秦美華想起了高夫人那天說的話,便對秦寶林,道:“大哥,那個高夫人跟我提了一下,說是要爲你保媒,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她是想把她家那傻二小姐配給你,你說什麼也不能答應,知道吧?”
孟陽和清姑一聽,不由的瞪大了雙眼。
天下間,還有孃親爲女兒保媒的?
這個高夫人可是天下第一怪胎。
她的臉皮得有多厚啊?
秦寶林點點頭,“這事你更該放心!你大哥在這件事情上,什麼時候將就過?或是妥協過?誰何媒都沒用,我的心才能決定。”
秦美華聽了他的話,卻又高興不起來了。
大哥心裡的這份執念,什麼時候才能放下來?
“時候不早了,你們快點出發吧。”
“好吧。”
秦美華依依不捨的看着秦寶林,“大哥,你要保重。”
“嗯,你們路上要小心!”
孟陽攜過秦美華的手,看着秦寶林,道:“大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好!去吧。”
“大哥保重!”
“清姑保重!”
“美華,孟陽,一路順風。”
秦美華由孟陽扶着上了馬車,她一直不肯放下車簾,依依不捨的看着秦寶林,一直紅着眼眶揮手。馬車調過頭後,她還一直趴在窗口上,望着秦寶林和清姑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了。
孟陽攬過她,輕按了幾下她的肩膀,“很快我們就回來了,你別這樣。”
秦美華終是哽咽着哭出聲來,“嗚嗚嗚……孟陽,我的心裡好亂,我
陽,我的心裡好亂,我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我捨不得我大哥,我擔心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擔心過。”
“傻瓜,大哥在商場摸爬打滾了這麼多年,沒有什麼事情是他面對不了的。再說了,他身邊還有南風和南方貼身保護,他不會有事的。”
孟陽溫柔的擦去她的眼淚,柔聲安撫她。
秦美華撲進了他的懷裡,低低的道:“孟陽,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孩子氣了?這些日子我鬧了這麼久,你心裡有沒有怨我?”
孟陽摟緊了她,微微一笑,道:“不怨!我只怨自己,子嗣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一定是我在這件事情上有什麼態度,讓你敏感了,所以,你才這樣。”
“不!就是我孩子氣了。”
“不是!是我這個做丈夫沒有關心到你的心情。”
“孟陽,你真好!”
“真的嗎?”
“真的!”
孟陽輕嘆了一口氣,“那這麼好的男人,你還要一意孤行的分給別人嗎?”
秦美華推開他,擡起紅紅的眼睛看着他,眼淚在眼眶裡團團打轉,似乎又要掉下來了。孟陽瞧着,立刻心疼了,連忙捧着她的臉,低聲道:“別哭了,再哭我都不知該怎麼辦了?”
“人家纔沒有要哭。”秦美華吸了吸鼻子,一臉堅定的道:“孟陽,我以後再也不會把你讓給別人,你也別後悔,過了這村再沒那店了。以後,你是我一個人的,如果你敢有二心,我可饒不了你。”
“好好好!我絕不敢有二心,如果有,你可以隨意處置我。”
“諒你也不敢。”
“不敢,絕對不敢!”
孟陽伸出右手,虔誠的發誓。
秦美華笑着撲進他懷裡,甜蜜的道:“孟陽,你真好!”
“我以後只對你一個人好。你別再把我往外推了,我會心疼,我會難過,我會以爲你嫌棄我了,不想要我的了。”
“好,我再也不這樣了。”
馬車時,夫妻二人終於打開了這些日子的心結,甜蜜的和好如初了。
什麼子嗣,他們不再放在生命中的第一位。
……
知縣府,後院。
主屋裡,一片狼籍,物件被掃落在地上,全都成了碎片。高大人聞訊趕來,看着滿地的碎瓷片,又是心疼,又是頭痛的道:“你這是要做什麼?有什麼事情讓你氣成這樣?你就不能消停一下,你不知道如今府上有貴客嗎?”
“你不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氣嗎?”高夫人吼了回去。
她四處掃看,看到架子上還有一些白底青花的花瓶,立刻就衝了過去。高大人見狀,連忙追上去,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腰身,不讓她去砸那幾個花瓶。
真是要命。
這婆娘生起氣來就受砸東西。
那四隻花瓶,可價值不扉。
砸不得啊。
“你放開我!”高夫人要被氣瘋了,秦美華那個小賤蹄子,居然給臉不要臉,居然把賬單當着八賢王的面交給了高大人。
她這是故意的吧?
她也不想想,自己要的那些東西,等到年底被送到了京城,她家大丫頭穿着在大戶人家面前一現,那是給她掙了多少名氣,長了多少臉。
那個時候,她還怕霓裳閣沒有生意上門嗎?
賤蹄子,不知好歹。
“你就消停一下吧。誰讓你貪婪過度的,人家沒有虧了你,這些年給你的那些配方,你還少掙了嗎?你如今一手筆就是幾十萬兩的東西,你當真不怕貪心成胖子啊?”
高大人鬆開她,憤憤的指着她的鼻子罵。
“你這些年都幹了什麼好事,貪了人家多少便宜,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如今,你連女兒的嫁妝都不想掏口袋嗎?你難道不知道,你這麼做,女兒的婚姻就得不到祝福嗎?難道女兒在你心裡就那麼不值錢嗎?你花點錢都不願意?”
“我怎麼不掏口袋了?”高夫人不服氣,“我準備給她五十萬兩壓箱底的銀子,這還少了嗎?”
“糊塗!”高大人手指點着她的額頭,“你這是要害死我嗎?我一個小小知縣,你一年有多少俸祿,誰會不知道?你這麼大手筆,你就不怕有心人在聖上面前參我一本嗎?”
“這?”
高夫人這才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那那那……那怎麼辦?”
“怎麼辦?”高大人氣呼呼的走到桌前坐了下去,突然又跳了起來,“啊……”他從身上拿下一片尖銳的瓷片,氣得想摑高夫人幾巴掌,“你你你……你氣死我了。”
說完,他甩袖離開。
“老爺,老爺……你怎麼樣了?”高夫人連忙追了出去。
“死不了!”高大人一路大步離開,胖乎乎的高夫人追到大門口,眼睜睜的看着高大人上了馬車離開了。她氣得跺跺腳,恨恨的道:“沒良心的!一定又是去找那媚狐子去找痛快了。”
她緊擰着手絹,在大門口站了許久。
八賢王和沈勒從裡面出來,聽到高夫人的罵聲,卻佯裝什麼也沒有聽到的問道:“高夫人,你怎麼一個人站在大門口呢?可是在等人?”
高夫人聞言,連忙斂起臉上的怒意,笑眯眯的看了過去,“王爺,您這是要去?”
“哦,本王有事要出去一趟。”
“王爺,請慢走!
,請慢走!”高夫人朝他福了福身子,直接就忽略了那個問題。
八賢王點點頭,領着沈勒和飛掣離開。
高大人直接去了霓裳閣,親自把三十萬兩的銀票給了清姑。昨天秦寶林給了不少銀子,一般說是給朝廷的,可全都入了他的口袋,所以,這銀子掏出來,他也不心疼。
從霓裳閣出來,他長吁了一口氣,望着人來人往的大街,他突然的有些不知該上哪裡了。
好半晌,他才上了馬車,吩咐馬伕,“去古鬆巷。”
“是,老爺。”
大晉,欒城,城南別院。
一輛灰油布馬車停在大門口,孟文從馬車上跳下來,他擡頭看着那黑底金字的門匾,望了整個別院一眼,內心不禁激動,同時也涌上了濃濃的不甘。
這裡住的居然是他們家人最引以爲恥的六弟,這還真是說不出來的諷刺。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伸手把衣袍的褶皺撫平,然後,他朝爺師示了個眼色,師爺立刻就上前去敲門。
江伯很快就出來開門,看着門口站着的兩個陌生人,輕問:“請問你們找誰?”
“老伯,我們是來孟老爺的,這個我家老爺,他是孟老父的大哥。不知老伯是否能夠通報一聲,就說我家老爺來探望孟六爺了。”
師父立刻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笑眯眯的應道。
江伯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身後的孟文,見對方的確與孟武長得有些相象,便點點頭,道:“不知這個爺尊姓大名?”
“孟文。”孟文微笑着應道。
江伯一聽,點點頭,“孟老爺先等等,我進去通報一聲。”說完,他又關上了大門。
孟文看着眼前的硃紅大門,腦海裡卻掠過剛剛從門縫裡瞥見裡面的景緻,到處蔥蔥郁郁的,這別院聽說還是前賢妃的地方。
看來他六弟真是走運了。
不一會兒,江伯就返回來開門,與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年輕小夥子,那小夥一見孟文就連忙拱手,喚道:“小侄孟冬見過大伯父。”
孟文定眼一看,見他的眉宇之間,的確有着孟武和王佩蘭的影子,便笑了,親暱的攜過孟冬的手,滿意的拍拍他的手背,讚道:“不錯!長得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我們平谷第一家的子孫。”
孟冬朝他笑了笑,不動痕跡的抽回手。
“大伯爺請!我爹受了傷,正在屋裡養傷,不能親自來迎大伯父,所以讓孟冬代他來迎接大伯父。”
孟冬低頭,目露不屑。
假惺惺的。
什麼平谷第一家的子孫?
他還真是不屑。
孟文聽了立刻緊張的問道:“你爹受傷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孟武受傷了,不過,他此刻裝的還是很像的,起碼孟冬看到了他眼底的濃濃的關心。
“說來話長,大伯父先進去坐吧。”
孟冬不願在這裡多說。
準確的說,他不想和孟文呆在一起,不喜歡他這副假惺惺的樣子。明知對方假,還要陪着他一起假,這對於性子直率豪爽的孟冬來說,這是一件很難忍的事情。
“好好好!算算都二十多年沒看到你爹了。你不知道,當初他和你娘離家出走後,這二十多年來,家裡就沒有停止過尋找你們,想不到,竟在這裡找到你們了。這真是祖宗顯靈啊。”
孟文感慨的道。
孟冬聽了,卻有想翻白眼的衝動。
這話蒙誰呢?
找了二十多年,騙鬼去吧。明明就是巴不得別人離開,明明就是逼着人家離開,如今還把話說得這麼漂亮。看來,他三妹說得沒有錯,他們是知道自己家和沈望扯上關係了,不然的話,想他們自動尋上門來,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