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回憶起許姐當時說過的一些話,還有一些表情,我倒是覺得她真的有可能已經知道自己會出事了。
“按照你說的,基本可以斷定許女士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或者說,她看出了一些苗頭,心裡有所準備了。”二叔說道:“再看第二個死去的王總,這位大哥是自殺的,也可以確定是知道自己有麻煩的,而且又沒辦法躲開,便自殺而死。”
“第三個死去的宋局長,在被害的那一天,推掉了一個重要的飯局,回家休息。”我接着說道:“這本來就有點反常,因爲從他的司機口中可以知道,這個宋局長是個工作狂,怎麼會推掉一個跟工作有關的重要飯局呢!說明他也是提前得到了風聲。而最後這名趙總,當天他給我開門的時候,跟我有過交流,我當時並沒有覺得他不正常啊……”
“不正常就是,身爲一個病人,而且是一個極其愛惜自己身體的病人,難道不知道短時間內再次注射的危害麼?你跟我說過,當時他就站在你身後,你親眼看到他將手伸進口袋中關掉手機,而就在那個時候,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已然覺察到自動注射器再次爲自己進行了注射,爲何當時不趕緊出去進行治療,卻是等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也知道自己到了盡頭,沒救了!”二叔笑道:“其實要找到線索,只有從這四個人的共同利益出發,看看他們死了之後,誰最得利,就從誰的身上查起,估計就能找到線索。”
“這是個好主意!”我朝二叔豎起大拇指:“您真的可以做偵探了。”
想了想我又說道:“可是,就算是他們四個都知道,爲何王總還要弄出一個‘四回合一同歸西’呢?故意的?還是想給我們留下點線索?”
二叔扭頭看着我:“小瑞,你是不是想說,你懷疑當時在屋子裡的其他兩個女孩兒?昨天咱們見到的那位,還有你的那個朋友趙菁?”
“嗯……”我遲疑了下,還是點點頭:“或許,她們兩個中的一個,被人收買了呢!”
“這種事情不太好說。”二叔擺擺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省廳第一時間出馬立案,而不是讓市刑警隊進行調查,你不覺得奇怪麼?那個宋局長,級別也不高,就是個市局局長而已,就算是兇殺現場再兇殘,用得着省廳第一時間出馬?這裡面的道道太多了,我可不想了,我去對面飯店看看有沒有新到的鮎魚,饞了,來個鮎魚燉茄子!”
二叔捧着酒葫蘆哼着小調兒走了出去,
我聳聳肩,看看時間已經是上午的十一點鐘了,自從從吉林市回來之後,連着折騰了好幾天,不比行動的時候輕鬆多少。
“吱呀——”
我正閉眼小憩呢,聽到店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也沒睜眼,張嘴問道:“二叔這麼快回來了?有鮎魚麼?”
等了幾秒鐘,沒人說話,也聽不到腳步聲,我心裡一驚,第一反應是那個兇手來殺我了!
於是我猛地睜開眼睛,順手拿起沙發上的靠枕擺了一個防衛的架勢!
可是出現在我面前的不是什麼凶神惡煞的兇手,而是一個看上去很消瘦的老頭兒,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襖,正揹着手看着櫃檯上的小物件兒,不時還“嘖嘖”兩聲,似是在評頭論足。
原來是來客人了啊!我們家本來開的就是古董行,又是在英雄山文化市場,自然是有客人的。不過因爲開的時間久了,周圍的居民也多數知道我們顧家不是一般的古董行,一般的物件兒我們看不上,我們這裡的物件兒一般人又買不起,所以平時很少有人來光顧。
不過,既然是做生意,我們櫃檯裡還是擺着一些相對價值不高的物件兒的,多數在幾萬塊到幾十萬塊之間,少則幾千塊的也有,不過都算是凡品,行家還不一定能看得上。
“醒了啊,小娃娃!”老頭兒也沒扭頭瞧我,張嘴笑呵呵地說道。
我愣了幾秒鐘,纔想起自己還擺着一個滑稽的架勢呢,急忙將手裡的靠枕放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您隨便看,有需要招呼我!”
做這行不跟別的一樣,別的行業都是問客人需要什麼,我們不一樣,您看您的,我做我我的,你看上了問我價格就得。而那些上來就問東問西的人,多數是不懂行的人,這類客人,一般也是不會買的人。
我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還別說,這個老頭兒的背影挺眼熟的,不知道在哪見過。我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自嘲地笑笑,心道一天天的見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見誰都眼熟,眼熟就認識啊!
“夜半月半影,垂柳殘柳景。”老頭兒自顧自瞅了一會兒,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詩。
我正在喝水呢,聽着老頭兒的口音像是滇南人,不禁一愣,問道:“大叔,您這是什麼意思啊?”
“老哥兒是行家,看出咱們店裡櫃檯裡的東西,看上去很漂亮,其實都是殘品
!”二叔剛好聽到,一邊推門進來一邊笑着說道:“許久沒有陌生朋友來我這裡了,聽口音,老哥兒是南方人吧?”
老頭兒依舊不睜眼瞧二叔,只是微微點頭:“是的,既然開門做生意,爲何要滿店都是殘品?”
二叔嘿嘿一笑:“殘品也有殘缺美,要不然,爲何很多詩人喜歡殘月而不是滿月。”
“我喜歡這隻紫砂銀線壺,只可惜製作的時候火候不到,銀線是分了三次才圓滿的,品質就大打折扣嘍!”老頭兒似笑非笑地說道。
二叔聽到這話臉色一滯,瞅了我一眼,我聳聳肩,對他搖了搖頭。
“老哥兒,您要是喜歡什麼,就跟我說,我們店裡東西還是挺全的,我可以給您拿出來瞧瞧。”二叔走到老頭兒身邊,跟他一起看着櫃檯中的那隻紫砂銀線壺。
¸ Tтká n¸ ¢ ○
“我什麼都不要,半截入土的老頭兒了,買不起這些東西。”老頭兒說着轉過身,看向店內牆壁上掛着的字畫。
此時我纔看清楚這老頭兒的面孔,見他面色焦黃,臉蛋卻是很豐滿,皺紋都沒有幾條,只是兩道修長的白眉垂在兩頰,加上骨瘦如柴的身子,看上去少說要有九十餘歲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看到這張臉的時候覺得似曾相識,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驀地,我記起昨夜在我屋外看到的那個人影,不禁一怔:那個人的功夫可是不弱,背影也沒太看清楚,難道會是面前的這個老頭兒?
“那也沒關係,咱們哥兒倆就交個朋友!”二叔給老頭兒搬來了一張木椅,做了個請的手勢:“我這人啊……”
“沒大沒小,我大你少說四十歲,你跟我稱兄道弟,是不是奇怪了點?”老頭兒倒也不客氣,一邊說着一邊坐在了木椅上,我又急忙倒了一杯茶水端了過去。
“咳!”二叔打了個哈哈:“莫怪莫怪,我只是之前沒有見到老爺子的真容,見您精神矍鑠,腰板挺直,怎麼看都是我的同齡人,莫怪莫怪!”
還真是做生意的,這臉皮可真厚!我看背影就知道是老頭兒,你倒是看成了同齡人,真假!
“老爺子是剛來濟南麼?”二叔坐在老頭兒對面,笑着問道。
“老了,沒力氣多說話,幫我看樣東西吧!”老頭兒說着將戴在腦袋上的帽子摘了下來,我一瞅,竟然發現這老頭兒扎着一隻髮髻,順手從髮髻上取下了一隻黑乎乎的髮簪,只有食指長短,遞給了二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