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瀾沉聲道:“楚星洲,你如果真的想尊重我,讓我清靜點,別再來煩我。”
楚星洲艱澀地說:“只有這個我做不到。”
“你別逼我動手!”
“你動手吧。”楚星洲直視着他的眼睛,“就算你要殺了我,我也認了。”
“滾出去……滾出去!”容瀾一揮手,室內閃過一道劇烈的強光,楚星洲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他再睜開眼睛,容瀾已經不見了蹤影。
楚星洲輕嘆了一聲,突然看到披在椅子上的容瀾的外套,他走過去拿了起來,抵在鼻間用力嗅了一下,感覺肺部裡的濁氣煥然一新,他抓緊了外套,轉身走了。
容瀾把自己關了起來,他本就極度寡言自閉,現在更是幾天幾天的不踏出房門一步,晉升到四階後,變異人對食物的需求就不那麼高了,哪怕一段時間不吃也餓不死,所以容瀾誰也不見,就那麼躲着。管家急得每天都在他門外轉悠半天,生怕自己的主人死在裡面都沒人知道,隔個兩三天,就冒死敲敲門,確定一下容瀾還活着。
小半個月後,有一天管家敲門的時候,裡面就怎麼都不應答了,管家嚇着了,推門進去一看,容瀾躺在牀上,一動不動,跑到牀邊一看,容瀾面色潮紅,呼吸沉重,他臥室的窗戶大冷,冷風呼呼往裡灌,就是再怎麼厲害的人,畢竟也還是肉體凡胎,不吃不喝,又這麼吹風,顯然是感冒了。
管家趕緊去叫了醫生。醫生過來一看,說都燒到38度了。
管家看着自己昏迷不醒的主子,忍不住就唉聲嘆氣,這麼年輕有爲的人,性格怎麼會這麼冷漠陰翳,沒有人見過容瀾笑,他眼中好像總有化不開的濃霧,他把所有人都拒之千里之外,一個人封閉在最孤冷的世界裡,沒人明白他在想什麼,沒人理解,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爲什麼卻好像行屍走肉一般。管家雖然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他知道主子會是這個樣子,肯定跟楚星洲脫不了干係,倆人之間的關係太過曖昧複雜,只要是離得近的人,都能看出一點端倪,只是沒人敢說罷了。如果孫先生還在就好了,主子只聽孫先生的話,只可惜……管家重重嘆了口氣,心裡難受起來。
容瀾打了針睡着後,管家打算去廚房吩咐人準備點吃的,剛到前廳,門衛就匆匆忙忙跑過來,“管家,玄主又來了。”
“又來了?”管家一陣心煩,“又來了你跟我說幹什麼,明主大人不見他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但是我們也攔不住他啊,他要是心情好,可能就回去了,要是心情不好就……”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楚星洲大搖大擺地進來了。
管家馬上走了上去,“玄主大人,明主今天也不方便……”
“知道了,你去忙吧。”說完徑直就往裡走。
管家愣住了,這楚星洲完全把這裡當自己家呀,這也太不客氣了吧!他連忙追了上去,“玄主大人,您這樣讓我很爲難……”
楚星洲頓住了腳步,斜睨着他,淡道:“所以呢?”
管家嚥了咽口水,一股恐懼涌上心頭。也許是楚星洲能力屬性的關係,他總給人一種非常強烈的壓迫感,讓人站在他身邊,就覺得身體沉重,呼吸困難,孫先生還在的時候,管家無意間聽孫先生說過,讓楚星洲悄悄釋放出一點能量,給人以重壓感,有利於他強權的鞏固,這一招從心理上就能擊潰很多人,管家明知道楚星洲是故意爲之,卻依然無法擺脫那種恐懼,因爲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可以一動不動,就在下一秒讓他變成一灘爛肉。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楚星洲沒再看他,徑自走進了容瀾的房間,看着躺在牀上、胸口輕輕起伏的人,他的心立刻變得柔軟而酸楚。他走到牀邊坐下,看着容瀾燒得潮紅的臉,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哥……”
多麼諷刺,竟然只有在這個時候,這雙眼睛纔不會滿是敵意與拒絕的看着他。他俯□,輕柔地在容瀾發燙的嘴脣上印下一吻,那麼一丁點皮膚的碰觸,卻讓他整顆心都沸騰了。三年了,這三年中,他見過容瀾數次,倆人打過幾場有始無終的架,最後生死相助、共度劫難,他的眼睛一直追隨着這個男人,可得到的卻總是最冰冷無情的迴應,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倆人曾經親密無間的從前,也曾經嚐盡了各種各樣的絕望,今天還能這樣共處一室,偷偷親容瀾一下,對他來說已經是巨大的滿足,可還不夠,他還是想擁有這個人,完完全全地擁有。
楚星洲撫摸着容瀾火熱的額頭,一遍遍看着這張臉,他真希望時間就此靜止,這一刻他就覺得足夠幸福了。
高燒退去後,容瀾在第二天醒了過來,他感覺身體又僵硬又沉重,腦袋發暈,他已經很久沒生過病了,原來他還是人類,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有一點欣慰。
突然,他感覺旁邊有什麼東西,扭過脖子一看,居然是楚星洲趴在他牀邊,雙目緊閉,呼吸均勻,容瀾怔愣地看着楚星洲的睡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燒暈了出現幻覺,還是真的。他本想裝着什麼都不知道,繼續睡下去,可喉嚨幹癢,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楚星洲一下子驚醒了,猛地坐了起來,“哥,你醒了。”
容瀾一邊咳嗽,一邊眯着眼睛看着他,那凌亂的頭髮、溼潤的眼眸和通紅的鼻尖,讓這個向來以冷漠示人的明主,竟顯出一絲絲楚楚可憐,楚星洲的心怦怦直跳。
“哥,你渴不渴,餓不餓?”
“出……咳咳……出去。”
“你除了‘出去’,沒有別的話可說了嗎。”楚星洲倒了杯溫水,遞到容瀾脣邊,“喝點水,你嗓子肯定難受。”
容瀾卻是覺得嗓子燒起來一般疼,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杯水。
楚星洲道:“醫生說你醒了就要馬上吃東西,要不然沒體力,感冒更不容易好。”
容瀾張嘴叫管家,可發出的聲音有氣無力,連臥室的門都出不去。
楚星洲給他順着背,“你別叫了,我讓他們不準接近這個房間。”
容瀾怒道:“楚星洲,你憑什麼。”
“憑他們打不過我吧。”楚星洲理所當然地說。
“你……”
“哥,你生病了就別老生氣了,我照顧你好不好。”楚星洲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邊蹭了蹭,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喃喃自語,“我跟你靠得好近啊……做夢一樣。”
容瀾一怔,顫抖着縮回了手。
楚星洲拿過牀頭櫃上的保溫盒,“小時候我生病,嗓子疼吃不下東西,你每次都讓人給我煮冰糖梨水,爲了找這個梨,可真廢了我不少功夫。”他把碗舉到容瀾面前,柔聲道:“別浪費好東西,嘗一點好不好。”
容瀾啞聲道:“我自己來。”他接過碗,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那清甜的梨都被切成了拇指大的小塊兒,非常容易下嚥,梨花流過喉嚨,好像給火辣辣的咽喉熄了一點火,果然沒那麼難受了,胃裡有了東西,身體都跟着輕鬆了一些。
吃完後,容瀾放下碗,“你可以出去了吧。”
“我留在這裡陪你。”
容瀾瞪着他。
楚星洲拿着溼毛巾給他擦着臉上的汗,輕笑道:“只有這個時候你不會把我打出去,我怎麼能走呢。”
“你在這裡我更好不起來。”
楚星洲笑了笑,“哥,你居然還會說這麼幼稚的話。”
容瀾氣得扭過了頭去。
“哥,你睡衣溼了,我幫你換一套吧。”
容瀾寒聲道:“你敢。”
楚星洲無奈道:“你睡着的時候我不敢動你,怕把你吵醒了,你現在不換,感冒會更重。”
“把衣服給我。”
楚星洲道:“你手腳沒勁兒,還是……”
“給我!”容瀾厲聲道。
楚星洲只得把乾爽的睡衣遞給他,然後自覺地轉過了身去。
容瀾抓着衣服,窸窸窣窣地弄了半天,累出一身汗。他真是沒想到,他一個四階的自然力進化人,會因爲一場感冒,虛得連換衣服的力氣都沒有,都說病來如山倒,居然半點沒誇張。
楚星洲等了半天沒動靜,悄悄轉過身,見容瀾拿着衣服在發呆,眼神迷茫得像個走丟了的小孩兒,直擊人心臟。他輕聲道:“哥,我幫你吧。”
“叫管家進來。”
“他不敢進來。”楚星洲抓過睡衣,柔聲道:“我閉着眼睛,行嗎。”
容瀾氣得臉都有些扭曲。倆人以前在對方面前換個衣服,就跟一起吃個飯一般稀鬆平常,如今卻要弄得他像個女人一般,怎麼想怎麼矯情,這種感覺簡直讓人羞恥到了極點。他推開睡衣,冷道:“我不換了。”
楚星洲輕聲說:“你要是感冒好不了,我會一直留在這裡煩你,不如你早點好起來,對不對。”
容瀾咬牙不說話。
楚星洲輕輕挑開他睡衣的扣子,“哥,我只是幫你換衣服。”
當楚星洲的指尖碰觸到容瀾的鎖骨時,容瀾只覺得一股電流劃過,他腦海中猛然間閃現出楚星洲的大手在他胸前肆意撫摸的畫面,那充滿肉-欲的片段記憶頓時充斥了他的大腦,讓他感覺身體燒得更厲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要出去,小白晚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