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悅哪裡知道,此時的東甌王歐貞復已然是魂歸叢林。還是以最窩囊的死法死去。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這是崑崙神賜予我大匈奴的機會,召集諸王我們要去漢地圍獵了。”伊稚斜異常興奮,沒有了那些黑甲騎兵的羈絆。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在漢境劫掠,那些漢軍步兵根本無法趕上匈奴人的速度。除去那些縣城,匈奴騎兵可以肆意搶掠鄉間的農莊。
匈奴騎兵以最快的速度開始集結,多年沒有去漢境劫掠。牧民家裡的生活都過得苦哈哈的,遠離物產豐富的中原。就連麻布這些低劣的布匹,都能賣上天價。冬日裡許多孩子只能光着屁股穿羊皮,凍得通紅的小屁股一碰到水就裂口,疼得孩子直哭。
更不要說原本就缺乏的鐵鍋和其他手工器具,可以說整個大匈奴都在忍耐。所有的人都盼望着再去漢境劫掠的那一天,如今這個日子終於到了。小夥子們都摩拳擦掌,希望多搶一些東西回來。給自己的阿爸阿媽還有心愛的姑娘。
“阿木,終於又可以去漢境搶掠了。你的手下還是這樣精銳,大單于一定還是派你去打頭陣。”胡羌王見到阿木,一拳擂在他的胸前。小夥子的身子骨比以前還要壯實,雙臂一角力可以弄翻一頭牛。
“王爺您說笑了,沒有您的教導怎麼會有我的今天。”阿木十分謙虛,多年前他還是胡羌王手下的百夫長。可現在,他已經是大單于手下最精銳的千夫長之一。
不管是本部還是其他部落的小夥子們,都搶着想加入阿木的隊伍。因爲這是最爲光榮的隊伍,也是大單于最看重的隊伍。這些年,阿木的手下不斷被調出去。在其他的地方任百夫長千夫長。好多平級的軍官,見到阿木都要施禮。這在大匈奴本部,也算是奇景。
“雛鷹長大了,總是要遨遊天空的。總待在窩子裡算什麼,這些年的摔打你也成長爲翱翔藍天的雄鷹。我看好你!大單于在召開會議,我得過去了。晚上來我的帳篷裡。我請你喝酒。”胡羌王熱情的拍了拍阿木的肩膀,徑直向大單于的帳篷走去。
白茫茫一片的草原有些刺眼,遠處有兩個壯漢在摔跤。還有人在唱歌,幾個不肖的傢伙正將一名女奴抱進氈帳中。
那女奴只是象徵性的張牙舞爪,嘴裡卻沒有發出絲毫叫聲。顯然那掙扎也是僞裝出來,她們都希望在出徵之前與最強壯的漢子交合。若是有了身孕,來年的秋天食物最豐盛的時候她們便會生產。孩子與大人都會活下來,只有貴族老爺纔會讓草原上的女人在夏天懷孕。
一女對多男,這在匈奴人看來十分正常。匈奴人認爲女人會懷上最強壯男人的孩子。無論孩子的父親是誰。只要女人抱着孩子前去,那男人肯定會收留。因爲草原上,人口不但是勞動力也是家主的財富。
阿木嘴裡噴出白氣,騎上戰馬看着這出征的場景。遠處還有源源不斷的人馬彙集在一起,他們的身後是大羣的牛羊。大單于可不管軍糧的問題,這些都需要各個部落自己解決。
忽然一抹亮麗的紅色閃過阿木的眼前,那是一道美麗到極致的身影。她的身形是那樣苗條,臉蛋是那樣柔美白皙。絲毫不像匈奴女人那般。兩腮永遠帶着一抹擦不掉的蘋果紅。
是果兒,阿木裝作無意的打聽了好久纔打聽出來。儘管她如此的漂亮迷人。但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因爲她是大單于的女人,有好幾次值夜。阿木都在大單于的帳篷裡,聽到她如黃鶯一般的叫聲。那叫聲撕心裂肺,顯然不是快樂的聲音。
每每聽到這樣的聲音,阿木便感覺心好像就撕裂。美麗的古兒別速是否也在一個漢人的懷裡這樣掙扎慘叫。我心愛的姑娘,你到底在哪裡。在每個不眠的夜晚。阿木都會夢見可愛的古兒別速。他知道,今生他們再也無緣相見。
阿木有女人,還不止一個。作爲大單于最看重的千夫長,愛慕他的女人很多。他在與那些女人瘋狂時,經常將她們的臉看做是古兒別速的臉。但不知從何時起。那些臉龐變成了果兒的模樣。那個比古兒別速還要美麗的漢家女子。
有好幾次他甚至在最癲狂時喊出了聲兒,好在胯下的女人也正在瘋狂的高叫,這纔沒搞出事來。
果兒的身影在帳篷前一閃而過,阿木卻騎在馬上久久凝視着帳篷。他的目光似乎要看穿帳篷,直射到裡面看見果兒的一舉一動。
“大匈奴的勇士們,崑崙神看到了我們這些年所受的苦楚。特地給了我們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漢人的太皇太后死了,爲了耕種更多的糧食。他們解散了臨時徵調的徽兵,好在春天開墾更多的土地播種更多的糧食。
阻擋我們大匈奴南下牧馬的長城防線,一下子便少了二十多萬人吶。更重要的是,我們的老對手雲家的那些黑甲騎兵。遠在江南作戰,就算他們插上翅膀。也要用上一兩個月才能趕回來。這段時間足夠我們用的。等他們回來,只能負責收屍。還有打掃我們留下的一片狼藉。
崑崙神護佑着我們,我大草原的衆王之王。大漠南北的唯一統治者伊稚斜,將帶着你們去征伐漢地。掠奪你們想要的一切,大匈奴的勇士們出征。”
伊稚斜抽出寶劍,那些穿得五顏六色,本來跳得跟抽筋一樣的祭司跳得更加賣力。也不知道他們往面前的篝火裡灑了一些什麼東西,本來被寒風吹得不斷搖擺的火焰忽然高漲。
人羣發出巨大的歡呼,匈奴士卒們高舉各自的武器。對着伊稚斜歡呼高叫,“崑崙神!”“大單于!”“崑崙神!”“大單于!”
所有的匈奴人都高叫着,阿木也不例外。在之前的軍事會議裡,他的隊伍被排在第一梯隊。他將第一個踏入大漢的領地,用自己手中的武器爲自己的家人與心愛的姑娘復仇。儘管這些年來他殺了無數的漢人,但胸中的仇恨並未有任何的消褪。反而隨着時間的積累,愈加的熾熱起來。
中行悅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澎湃激盪。竇漪房,當年我說過只要你送我到匈奴。我一定帶着匈奴人回來滅了大漢,雖然有一個雲侯橫空出世。但你還是死了,現在或許你正在天上看着。我將帶着這個世界上最野蠻的力量,摧毀大漢的一切。
終有一天,我將登上未央宮的牆頭。我會站在你的靈位前,痛痛快快的辱罵你。歷數你的罪惡,然後挖開你的陵寢。將你的屍體剝皮拆骨,棄屍荒野。我要燒了你居住的長樂宮,讓神仙殿在火焰裡呻吟最後化作一堆瓦礫。
跳得抽筋兒的祭司終於倒地口吐白沫,伊稚斜大纛一舉。如雷的鼓聲響起,隆隆的戰馬踏破冬日裡的積雪,揚起沖天的雪塵向着大漢境內滾滾而來。
“阿木啊!這些年你身邊怎麼也沒個女人,看看你身上的袍子都破成什麼樣兒了。也沒人給你補補,脫下來讓我的侍妾幫你補一下。”寂靜的夜籠罩在冰雪草原上,大隊人馬紮好了氈包。
外面不時傳來歌聲還有呼號聲,淒厲的北風也跟着吼叫。不過似乎比起寒冬要柔和許多,胡羌王的氈包裡點着坩堝。裡面咕嘟嘟的燉着鮮嫩的羊肉,旁邊是一碟醃製的草原醃蔥。
兩個血火裡滾過來的漢子喝着醇香的馬奶酒,互相說着體己話。
阿木順從的脫下了外袍,老王爺的侍妾結果袍子。幾隻蝨子掉在火裡,發出噼裡啪啦的一陣響。
“要女人有什麼用,家裡人都被漢人殺光了。每當我找女人的時候,我就想起古兒別速。那年我回家的時候,家裡的氈包被燒得只剩一個架子。我抱着那些燒得抽抽的屍體,分不清楚哪個的弟弟哪個的妹妹。
我阿媽,上半身被燒得焦黑。下半身光溜溜的,那裡……那裡還插着一根木棍兒。一頭狼正在吃我阿媽的腸子,我一箭將那頭餓狼釘在地上。
從那時起我便發誓,一定要親手殺了那些該死的漢人。可那些黑甲騎兵太過強悍,所以我訓練了我的手下也要一樣強悍。我們沒有他們的盔甲,沒有他們那樣鋒利的刀。
可我們有一顆滾燙復仇的心,還有匈奴祖先流淌在我們身體裡的熱血。我大草原的匈奴從未怕過,我們是狼出生之後便要與天鬥與地鬥。與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搏鬥。嗚嗚嗚……”
一臉幹了數碗馬奶酒,阿木傷心得嚎啕大哭起來。
那一年雲嘯進攻飲漢城,殺死的匈奴人以十萬計。火燒飲漢城,更是將許多匈奴人活活的烤成人幹。也正是那一仗,讓匈奴百姓知道了戰爭的殘酷。他們加在漢人頭上的痛苦,好像草原上的野火一般又被刮回到他們自己的頭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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