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八千兩的生意就在蓬州城頭上完成了,劉錫命不由有些感嘆,現在總算知道鷹醬爲啥這麼喜歡打仗了。
搶佔石油這些利益是一回事,也少不了向全世界的武器買家秀一秀產品性能的心思。
至於賣出大炮會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劉錫命心裡仔細一尋思。
按照自己現在這個猥瑣發育的勢頭,估計很長時間都不會和官軍發生什麼衝突。
再說了,只要沒有成熟的製造工藝,這玩意兒是打壞一門少一門,劉錫命就不信了,真要比起來,誰能比自己的炮多。
隨着流賊的退卻,蓬州城頭處很快便安靜下來。
到了大半夜,巡邏的士兵發現城牆外有動靜,又扔了兩個燃燒彈照明。
結果發現不過是流賊隊伍裡被裹挾的一些人正在搬運屍體,龍驤營受到驚嚇一番槍擊打死了三個人後,這些人便又退卻了。
就這樣劉錫命也沒能睡個囫圇覺,寅時左右,穆敬難來報有侯良柱大營的斥候前來送達手書。
等到劉錫命趕到縣衙前堂時,賀端等人都已經起來了。
見到他過來,賀端順手將手裡的文書遞給他,一邊苦笑道:“都督好大的胃口。”
侯良柱說了什麼?
劉錫命有些好奇地接過文書,卻聽得前來報信的那軍士在一旁跪道。
“稟這位先生,侯都督傳令,請賀遊擊務必將張獻忠所部攔截在蓬州,等待後軍到達後前後夾擊擊破此賊。”
“侯都督大軍離此地還有多遠?”,劉錫命快速將文書內容掃過,擡頭問那軍士道。
“還有七十里左右。”
劉錫命看向賀端,“如此說來最多隻需要阻攔一天,賀老哥,你看如何?”
“還能如何”,賀端臉上盡是苦笑,“都督既然有令,我等盡力而爲吧。”
清晨,劉錫命透過望遠鏡觀察着薄霧中的張獻忠大營。
單薄的木製柵欄,胡亂佈置的帳篷,加上到處隨意走動的流賊,讓這個營地顯得有些混亂。
但是四萬人的大營開上去彷彿無邊無盡一邊,讓劉錫命心中多少有點兒打鼓。
眼下營地裡正在冒出多股白煙,顯然是在做朝食。
劉錫命觀察了小一會兒,在空氣中吐出一道白氣。
“還好,流賊沒有要攻城的樣子。”
黃宗羲昨夜沒有上城,現在看到流賊營地的樣子衝劉錫命笑道:“昨夜炮聲大作,聽說賢弟手下又大發神威了?想來這幫土賊也被嚇到了。”
劉錫命抿了抿嘴,“不過是打了個措手不及而已,張獻忠應該不至於被嚇到,就看他如何處置了。”
“賢弟器械如此之利,倘若供給官軍,天下何愁不定,你可曾想過?”
黃宗羲這話讓劉錫命有些失笑,從昨天他看到了龍驤營攻城之後便一直不停地這麼唸叨,這讓劉錫命有些無奈。
“太沖兄,這天下之所以大亂難道是因爲流賊嗎?就算官軍剿滅了所有流寇又如何呢?如今民無立錐之地,官軍固然可以勝的一時,莫非還能勝的一世不成?”
黃宗羲被劉錫命這話問的心神恍惚,“難道這天下就沒救了嗎?”
劉錫命正色看向他,“並非沒救,倘若能如小弟所說,公天下之財以賑百姓,行霹靂手段以治官吏,則天下未必不可救。”
黃宗羲臉上泛起一絲苦笑,這怎麼可能,讓天下士紳將吃到嘴裡的肉再吐出來,誰會幹?
“二哥,流賊大營有動靜了。”
穆敬難的聲音傳來,將劉錫命和黃宗羲之間有些尷尬的氣氛打破。
劉錫命趕忙再次走到牆頭,拿起望遠鏡觀察起來。
“不好,張獻忠想要逃跑”,劉錫命看了幾眼放下望遠鏡大喊道。
“這怎麼說?”,於永凱等人聽了這話反覆拿起望遠鏡觀察起來,卻什麼也沒發現,只看到流賊正在集結。
“他們沒有準備攻城器械”,劉錫命有些焦急地指向流賊營地,“你看他們只顧着集結,卻沒有人去擡那些雲梯之類的器械,想來是準備棄營而走。”
“炮兵,趕快準備,傳令給船隊,讓他們見機攔截射擊。”
龍驤營很快便行動起來,賀端部被他們這一番動靜驚動,但是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怎麼了,怎麼了?”
賀端拿着一個饅頭就跑了過來,見到龍驤營的炮兵再次轉移陣地,嚇得他拉着劉錫命就是一通亂問。
“讓你的人到城牆下面集結,張獻忠想要跑。”,現在城頭一片混亂,劉錫命哪有閒工夫和他慢談,一邊說一邊就拉着他朝城樓下跑去。
“兄弟你不會想要追擊吧?”,賀端手中的饅頭一抖掉在地上,滿臉都是驚駭之色。
劉錫命一個白眼甩過來,“不追?侯都督的令你怎麼完成,先炮擊打亂他們隊伍,咱們再帶人阻攔一下,若是不成就退回來。”
賀端大喘了幾口氣,一副驚嚇過度的表情,“兄弟,你是我哥,外面可有四萬多人,咱們這麼點兒人手難道是要去送死嗎?”
“放心,只是將他們拖住就好。”,劉錫命一看賀端這慫樣,趕忙開口安慰道。
他現在確實有點兒再立大功的想法,看看能不能把於永凱的位置再往上提一提,畢竟一個百戶着實還是有些拿不上臺面。
當然,他也沒打算浪戰,野外追擊確實有太多不穩定因素,尤其是現在龍驤營新兵佔了一半以上。
但是劉錫命相信,有火槍、手榴彈這些裝備助威,龍驤營堅守個幾個時辰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再說了,雛鷹總要高飛,尤其是過段時間自己就要帶人去陝西查探,少不得有大仗惡仗要打,與其到時受損,還不如現在先交點兒學費。
“列陣”
原本已經收拾好行裝想要繞道別走的張獻忠部驚愕地看到蓬州城東門城門竟然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一隊隊身着青色齊腰甲的士兵正在有序出城,並且開始在城外集結。
“轟”“轟”
令人不安的火炮聲也再次響起,雖然第一輪只打到了營地邊緣,但是依然令一衆流寇心驚膽戰。
“賊你孃的”,張獻忠騎在馬上回頭望去,氣得他一鞭子抽了鞭花出來。
“欺俺老張沒人了嗎,姓劉的個瓜慫,轉身,先打破他孃的再說。”
李定國有些急切地將張獻忠的馬繮拉住,“阿爺,官軍就是想要拖住我等,再不走侯良柱就要來了。”
張獻忠被他搶的急了,一鞭子抽在他手上,“現在怎麼走,這幫直娘賊跟在身後,咱們後隊全都跑不掉,先打,把他們打趴了再走。”
嗚嗚的號角聲傳遍整個流賊營地,原本準備要撤退的流賊老兵也紛紛開始集結。
不過龍驤營這邊顯然動作要快的多,只差不多一刻鐘功夫,三千人便已經在城外完成了集結,而這時流賊大軍除了精銳的老賊之外,其餘人等還在營地外亂哄哄的攪成一團。
這是龍驤營炮兵也開始朝前移動彈着點,眼見流賊大營被炮彈驚起一陣慘呼,劉錫命右手狠狠向下一揮。
“前進”
雖然龍驤營配有盾牌,衆將士的頭盔也是用精鐵爲殼,內襯棉布的大帽,但是依舊有數十人被射到在地,引起一陣混亂。
劉錫命在後方看得心疼,不過他總算是忍了下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