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 微笑着再見，再也不見
尹賢望着那樹枝，也不知發了多久的呆，房門被敲響了。
“請進。”尹賢被從自己的世界中叫醒了。
“OPPA，打攪你了。”走進屋子裡的，是金泰妍。
一身亮紅色的羽絨服，淡粉色的圍巾，戴着一副大墨鏡。這身裝束，襯得金泰妍本來就白白嫩嫩的皮膚白得都有點不健康了。
“坐吧。”尹賢笑着指了指自己牀邊擺着的一把椅子。
……
安靜。
“我沒想到你還會來。”尹賢打破了安靜。
這是他的心裡話。
“忘掉一個人，哪有那麼快。”金泰妍的聲音很平靜。
“那我要是死了不是剛好，一了百了，你也就不存在忘不掉什麼的事了……”尹賢帶着一點點的微笑。
“OPPA……你好像有點誤解我的意思了。”
“什麼誤解了？”
“……OPPA，你有試着去喜歡過一個人沒有？”金泰妍忽然問尹賢。
尹賢愣了一下。
他想起了一個女孩子。那個拽着自己到處東跑西跑的到處去玩，那一臉像在風中肆意燃燒着的煙花一般耀眼的笑容。
旋即，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張臉。只是這張臉一閃即逝，被尹賢從自己的腦海裡趕了出去。
他點了點頭。
“那你最終有喜歡上她嗎？”金泰妍繼續追問尹賢。
“有吧……”尹賢不確定的說。
但是最終，他搖了搖頭。
金泰妍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們都知道尹賢在說的是誰，說的是什麼事。
“那你最終爲什麼沒有喜歡上她呢？”
“因爲……我並不知道她到底只是喜歡待在我的身邊，還是喜歡我這個人吧……”尹賢想了想，這個問題自己好像有跟她聊過吧？
“OPPA，其實，你已經習慣了允兒……她待在你身邊了吧？”金泰妍笑着說。
尹賢點了點頭。
自己確實習慣了。那段時間當林允兒不在的時候，自己都會覺得怪怪的。
然後瞬間，他就明白金泰妍的意思了。
習慣了一個人在身邊，和喜歡一個人是兩回事。不然自己最應該喜歡的。應該是IU啊，那張剛剛被自己強行從腦海中驅逐出去的可憐的小臉……
如果習慣一個人在身邊不代表喜歡她，那麼，習慣了一個人不在身邊。似乎也不代表可以忘記他吧。
這個邏輯……挺通順的呢……
“所以，OPPA，在我成功忘掉你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啊……”金泰妍的笑容顯得很僵硬。
尹賢盯着金泰妍看，但是他看不到金泰妍的眼睛。
因爲她帶着的那副蛤蟆墨鏡。
隔着一層黑色的玻璃而已。
尹賢覺得自己好像跟她之間，隔着一座山。
卻又好像沒有那麼遠……
“那你要快點忘掉我了。因爲……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尹賢的笑容很淡然。
金泰妍臉上本來就有點勉強的笑容一下子就被凍住了。
就像外面樹枝上的冰一樣。
“……OPPA……很嚴重嗎？”
“我現在已經指揮不動自己的腿了。”尹賢笑着說了一句自己的狀況。
金泰妍一下子沉默了。
尹賢就這麼看着金泰妍。
他總覺得自己能看透那副墨鏡，看到金泰妍躲在墨鏡後面的眼睛。
尹賢幾乎是百分之百確定，金泰妍戴着這副墨鏡，只是爲了躲而已……
“OPPA。”
尹賢並沒有答應金泰妍的呼喚聲。
“OPPA……既然……時間已經不多了……”金泰妍低下了頭。
“嗯，怎麼？”
“既然時間已經不多了，那麼……”金泰妍又擡起來了頭，“那麼……我決定了。”
“嗯？決定了什麼？”
“我決定，既然時間已經不夠我忘掉OPPA你了，那麼。乾脆我就不去那麼做了。”金泰妍堅定的說。
“……你原來打算用多長時間的？”
“我？十年吧……也許，五年？”金泰妍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五年？
“你是不是就沒有相信過我說的話。”
“是的。”金泰妍點了點頭。
“……”尹賢一臉的尷尬。
“OPPA，既然我改主意了，那麼，你欠我的，什麼時候還我？”金泰妍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跟尹賢糾結了。
她知道，這個問題再說下去，自己理虧。
但是尹賢卻不能不跟她說這個事情。因爲，金泰妍想說的那個問題，纔是尹賢想要逃避的。
“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呢？”尹賢追問。
“你欠我的什麼時候能給我……”
“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呢？”
……
兩個人進入了一種很奇妙的平衡。
在莫名其妙的吵架。但是兩人誰都不生氣。
“不是我不相信。”金泰妍終於沒有忍住，率先打破的這種平衡。“是我不願意相信。”
“給你的婚禮祝歌我早就準備好了，如果……我去不了，智恩會替我去的。”尹賢也很乾脆的回答。
然後。又是安靜。
“剛剛給你打電話之前，智恩跟我說了句話。”尹賢還是不習慣這種安靜。
病房裡的安靜，真的安靜。
尤其是，他甚至都聽不見坐在自己身邊不遠處的金泰妍的呼吸的聲音，這讓他害怕。
“IU？她說了什麼？”
“她說……讓我放過你，就像放過孝珠姐姐那樣。”尹賢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金泰妍愣住了。
“所以……”尹賢的笑容很淡。
但是裡面的意味很濃。
他相信金泰妍看得懂。
金泰妍也確實看懂了。
“你還是忘了我吧。徹底的忘掉。”尹賢很乾脆的說。
“你倒是說的輕巧。”金泰妍的笑容很苦澀。
但是至少不是在哭。不是嗎？
“我試過很多方法了，不聯繫，甚至去跟別人談戀愛，然後用不做……不做情人就做仇人的方式逼自己，但是……”金泰妍的聲音很低，“但是……沒有用啊……”
“……對不起。”尹賢搖了搖頭。
“OPPA……”
“嗯？”
“我愛你。”
“嗯……”
“還有……”金泰妍說到這裡，站了起來。
尹賢愣了一下。
“還有……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OPPA面前了。”金泰妍摘下了自己的墨鏡，看向了尹賢。
尹賢看到了金泰妍的眼睛。
眼角的淡淡的微笑。
還有眼裡的深深的疲憊。
“我會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做我喜歡做的事情，唱歌，演戲，結婚。生孩子。幸福的活下去。”金泰妍一臉的認真。“我會請IUxi在我結婚的時候，在我的婚禮讓給我唱一首好日子……”
“嗯，這就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一瞬間，尹賢覺得自己的心裡，真的很疼。就像是被針扎一樣。
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自己一直以來都放不下這個小個子的女孩子了。
終於可以放下了。
只是……
“忘了我，好好活下去，快樂的。”尹賢點了點頭。
有些木然。
“不，OPPA，我不會忘掉你的。”金泰妍從包裡掏出了一個東西。
尹賢愣了一下。
是手機。
那個手機尹賢記得。
幾年前，跟着自己一起去歐洲旅行的時候的金泰妍，用的就是那個手機吧？自己還不止一次的拿着那個手機跟她一起拍自拍呢……
她不是已經換掉了新的手機了嗎？這個……怎麼還在？
“這裡面，是我跟OPPA的回憶，我會好好收藏的。”金泰妍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手機。然後又看了看尹賢。
尹賢啞然。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了。
“OPPA留給我的所有的快樂的記憶……還有那些歌，我都會好好收藏的。”金泰妍依舊說的很認真。
兩人四目對視。
“泰妍……”尹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OPPA。”金泰妍很自然的回答了一句。
“……你……後悔遇到我嗎？”尹賢問。
“不。”金泰妍微笑着搖了搖頭，“認識OPPA是我這一輩子最開心的事。我不後悔，相反，我很開心。”
尹賢點了點頭。
泰妍可以笑着說，她不後悔。
可是尹賢……他後悔了。
如果當初沒有在待機室裡對着少女時代一臉嚴肅的說教，如果沒有寫那首ost，如果沒有那次曖昧的特殊舞臺，如果沒有那一瞬間心軟的洋蔥，如果沒有那一次歐洲的旅行。如果沒有在海島上對着野花一起唱歌……
只是……如果這一切都沒有……
自己會更後悔吧？
所以，自己後悔的，到底是什麼呢？
“如果還有下輩子……我們不要做情人，也不要做仇人了……”尹賢深深的吸了口氣。“就做普通朋友吧……朋友。”
金泰妍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
金泰妍走的時候臉上帶着微笑，尹賢也是用一張帶着笑容的臉送她離開的。
在走之前，兩個人就這麼微笑着說着一些不相關的事情。
從突然變冷的天氣，到劉在石很遺憾失去的那尊三冠王桂冠，到今天剛剛金泰妍來的路上看到的一個在路邊要媽媽買魚餅串吃的小孩。
笑着。聊着。
彷彿就像是兩個每天都會見面的老朋友一樣，說着一些瑣碎而嘮叨的話。
一直到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安靜持續了好長時間。兩個人就這麼微笑着看着對方的眼睛。
一直到笑容漸漸的即將消失的時候。
然後金泰妍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先走了。
尹賢淡淡的一句，路上小心。
就這樣。
雖然兩個人都知道，當金泰妍背後的那扇門關上了以後，這樣笑着聊天的機會可能不會再有了。
甚至，兩個人可能都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或許不是可能。是肯定。
尹賢不會再見金泰妍了。他怕。他怕的東西有很多，或許光是理由都可以說半天。
但是總之就是怕。所以，他會躲着金泰妍。
金泰妍呢？應該也不會再來見尹賢了。
做不到相濡以沫，也做不到相忘於江湖的話……
那麼，就這樣微笑着再見，可能是最好的吧。
走出了房間，轉身關門的金泰妍，笑着對尹賢說了最後一句話。
“再見。”
“再見。”尹賢回答。他沒有看見金泰妍從墨鏡的下沿流出來的眼淚。
他真的沒有看見。真的。他這樣告訴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