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金泰浩聯繫了樸政赫。
“想見本部長的話,立刻跟我匯合。”
樸政赫精神振作,急急地問道:“哥,帶着策劃案嗎?”
電話那頭的金泰浩沒好氣地道:“這纔是第一次見面,你帶着策劃案,你覺得本部長會看嗎?”
“那……”
樸政赫有點懵。
既然不帶着策劃案,那見到本部長之後,該說什麼呢?
不過他倒是沒有耽擱,立馬啓程,然後在驛三洞一家健身館前見到了金泰浩。
金泰浩帶着他走進去的時候,給他講解道:“本部長別看已經快六十歲了,但是身體非常的健康。他最喜歡的運動,就是拳擊。我打聽過了,每個月的今天,他都會來這家健身館鍛鍊。這是唯一能夠讓他注意你的機會,自己把握。”
此時尚爲清晨,健身館裡人不多。
樸政赫也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地方見面。
他疑惑地問道:“哥,不是說本部長是同校的前輩嗎?爲什麼不通過沈重文老師出面,這樣不是更好說話?”
金泰浩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教訓道:“你小子是不是傻?本部長比老師還要高几屆呢。難道要老師出頭,低聲下氣地幫你要機會?再一個,本部長可是行政學院出身,跟我們新聞傳媒系差着遠呢。無緣無故的,人家憑什麼爲你出頭?”
樸政赫縮縮脖子,終於不再問了。
金泰浩說的,他已經明白了。
本部長位高權重,在電視臺裡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輕易不會爲了下面的事出頭的。
他這個小pd,和人家之間的層次差的太遠。
雖然有校友的名義,但關係隔着太遠太遠,幾乎可以忽略。
按照金泰浩的意思,他必須要抓住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進入了本部長的法眼。
否則的話,一切都是白搭。
兩人一路上樓,走進一個寬大的房間裡。
隔着很遠,就聽到了“嗙嗙嗙”的聲音連綿不絕。
還有一個沉悶的聲音不停地說着,“用力,腰腹用力,拳頭要劃出弧線來。”
兩人轉過一個彎,就看到一個拳擊擂臺上,正有兩個人站在上面。
其中一個人大約六十歲左右的樣子,身材雖然不高,但是格外的結實。
最讓人側目的是,明明那麼大的年齡了,但是滿頭黑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完全沒有老年人的蒼白。
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這人應該就是本部長張勝懷了。
此時他正在戴着拳擊手套,一拳接着一拳地揮出。胳膊上的肌肉快快虯結,完全看不出年老力衰的鬆弛。
另外一個人三十多歲的年紀,塊頭也大,滿身橫肉。
不過手裡抱着擋板,任憑張勝懷打個不停。
看起來,他應該是這家健身館的教練。
張勝懷顯然看到了走進來的金泰浩和樸政赫,但是手下卻沒有停止,依舊專注於拳擊。
金泰浩也不說話,帶着樸政赫就站在擂臺下,專心致志地看着老人表演。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一個練習教程結束,張勝懷開始摘手套了。
金泰浩才恭恭敬敬地問候,“部長,好久不見,您的拳法越來越厲害了。”
張勝懷一邊擦着身上的汗水,一邊漫步走過來。“原來是你小子啊,最近的節目做的不錯,連社長都誇讚了呢。”
“誒,還不是前輩照應,少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們這些下面的才能安心做節目嘛。”
金泰浩竟然也會溜鬚拍馬,一番話全把功勞讓出去了。
想想也是,對方可是大權在握的本部長。即使再貪功,也不可能從他這麼個pd的手裡搶奪啊。
說這樣惠而不費的話,討好一下,何樂而不爲呢。
“哈哈哈哈,你呀,嘴巴可是夠甜的。怪不得重文那小子這麼喜歡你呢,寵着護着,比對他兒子都好。”
張勝懷哈哈大笑,也揭着金泰浩的老底。
好傢伙,果然是大前輩。
德高望重的沈重文老師,到了人家的嘴裡,居然都是“小子”了。
樸政赫暗暗咋舌的同時,也更加的老實了。
他這麼大的個子站在那兒,張勝懷自然不會看不到。
“這個就是你們節目組的那個忙內吧?嗯,果然一表人才,是個做節目的好手。”
終於到自己了,樸政赫一躬到底,恨不得腦袋撞在地板上。
“部長您好,我是樸政赫,也是您的後輩。沈重文老師一直教誨我,要向您多多學習,成爲一個了不起的電視人。”
“喲,你們兩個還是師兄弟呢。”
張勝懷探究地看着金泰浩和樸政赫,眼神十分的精明。
也是,能夠做到本部長的,哪個是傻瓜啊?
金泰浩平白無故地將樸政赫帶過來,要是沒有點想法,張勝懷是不信的。
雖然都是一個節目組的pd,但大家只不過是同事關係。非親非故的,憑什麼會幫助樸政赫引薦自己這個本部長呢?
既然兩人是一個師門的,那就說得過去了。
雖然知道張勝懷看破了,但金泰浩卻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本來嘛,這也不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猛地一把將樸政赫推了出來,說出來的話卻勾引起了張勝懷的興趣。
“部長您還不知道吧?我們政赫從大學的時候開始,就是拳擊社的王牌。當初和延世大比賽的時候,把對方的那個三泰虎打的滿地找牙。”
樸政赫莫名其妙,心說自己明明是校足球隊的啊,怎麼到了這位哥嘴裡,成了拳擊社的王牌了啊?
沒等他回過神來呢,張勝懷已經激動了。
“哦,是嗎?呀,小子,你可以啊,居然打贏了延世大的。我跟你說,延世大的那幫狗崽子,必須要狠狠地教訓,才能夠明白長幼尊卑。呀,你不錯,是我們高麗大的榮光啊榮光。”
樸政赫滿頭黑線。
果然是高麗大出身的,一提起延世大立馬就興奮了。
這世仇看樣子有幾十年了,估計也沒有化解的可能了。
張勝懷可不知道金泰浩是在撒謊,不過看着樸政赫人高馬大的,似乎真的對拳擊很有一套呢。
他的興趣被勾引出來了,拍拍樸政赫的肩膀,問道:“既然你這麼厲害,我們來玩玩?”
聽到這話,樸政赫一下子明白了金泰浩的目的。
這個本部長位高權重,顯然也不會缺錢。憑樸政赫的能力,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能夠打動他。
張勝懷唯一的愛好,就是拳擊了。
如果樸政赫陪着他玩高興了,那麼就等於是投其所好。
張勝懷心情一好,自然什麼都好說了。
可以說金泰浩好算計,爲了幫他這個弟弟,算是動了不少的心思。
樸政赫感激在心裡,眼珠子一轉,也有了主意。
他故意有點輕視地看着張勝懷,嘴裡的話更加的氣人。
“部長,我可是拳頭很重的。您年齡這麼大了,萬一傷到哪裡的話可就不好了。”
年齡越是大的人越不服老,加上張勝懷經常鍛鍊,自詡不輸給年輕人。
被樸政赫這麼一刺激,當即臉色就變了。
“嗨呀呀,年輕人,能力怎麼樣不知道,這嘴巴倒是很厲害。不行,來來來,我們好好打一場,非要讓你看看我的厲害不可。”
“不好吧,我們都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樸政赫嘴巴上繼續刺激,也故意推拒着。
“呀,你個混蛋小子,要是再不上來,我就把你發配到濟州島去。”
張勝懷倒是利索,已經重新登上了擂臺,並且在教練的幫助下帶好了拳套。
見對方終於入彀了,樸政赫才裝作不情不願的樣子,站在了張勝懷的對面。
“部長,先說好,競技沒有尊卑,我是不會讓着您的。”
樸政赫火上澆油的本事爐火純青。
張勝懷牙都要咬碎了。
“臭小子,來來來,拿出你的全部本事來。今天不打的你滿地找牙,我立刻退休。”
拳臺上,兩人全都蓄勢待發。
樸政赫雖然是第一次打拳擊,但好歹看過,擺出來的架勢也似模似樣。
尤其是他的眼神,兇狠而凌厲,好像擇人而噬的餓狼。
張勝懷看在眼裡,真覺得他不會因爲自己的身份而懼怕,會全力以赴呢。
稍許擔心的同時,心裡卻更加的興奮。
終於可以好好地打一場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張勝懷彎腰縮腹,兩隻拳頭一前一後,分別護在了腦袋的兩側。
同時他的眼睛閃爍着危險的光芒,不停地掃描着樸政赫的弱點。
樸政赫會全力以赴嗎?
傻嗎?
對方可是本部長,是他的上司的上司。
雖然張勝懷一直都堅持着拳擊的練習,但歲數擺在那裡。即使是身體的重量上,也比樸政赫差得遠了。
他要真的全力以赴,非得把張勝懷打出個好歹來。
這陪領導盡興,也是一門技巧活。
既不能贏了,但也不能輸的太輕鬆。
那樣的話大家都知道你是放水的,領導也沒有過癮,反而會對你印象不佳。
這一手前世在城g局裡的時候,樸政赫就練過了。
陪着隊長打牌,總是大輸小贏。而且還要大呼小叫的,一副不贏誓不罷休的架勢。
這樣八圈下來,隊長口袋裡裝的滿滿的,還以爲是自己牌技高超呢。
然後飯桌上一頓神吹,炫耀着自己的技術。
其他人還要裝作不服氣,很懊惱的樣子,賭咒發誓下次要贏回來。
不知不覺間,一場馬屁拍的不着痕跡。
整個隊伍裡的氣氛其樂融融,儼然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