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得不光彩。”張小卒如是說。
他覺得自己勝之不武,因爲戚喲喲沒有用太阿劍。如果戚喲喲拿劍,他覺得自己極可能不是對手。
另外,張小卒還清楚記得,今天早晨在對戰冼四海時,戚喲喲有用過一招非常厲害的招式,有點像他剛學到的道門符之術,但又不是。她雙手結印,拍出一個巨大的齒輪罡印,竟然把海之境八重天的冼四海禁錮住,雖然僅有短短一瞬息的時間,但那是因爲雙方修爲差距太大,相信若是拍在修爲同等階的對手身上,肯定能禁錮更長的時間。對戰中身體突然被禁錮,這顯然是致命的。
張小卒一直小心提防着戚喲喲這一招,但是不知是沒找到施展的機會,還是欠缺了某些條件,亦或是不想用,戚喲喲並沒有使出這一招。
這一點也讓張小卒覺得這場較量贏得不痛快。
但不管贏得光不光彩,痛不痛快,總歸是贏了。既然贏了,就得索取應得的戰利品。
管它是誰家的瑰寶,管他會不會毀了誰的前程,他又不是聖人,沒那麼多的爛好心。
今天發生的這事讓他明白了一件事,在這雁城,他們三個終究是外人。有事求着你的時候,你是座上賓,失去利用價值後便成了旁人,出了事誰都不會向着你。
與其想着靠別人,不如讓自己的拳頭強硬起來。
隨着張小卒的身影從塵埃中走出,宣告這場二對二的比武切磋畫下句號,張小卒和牛大娃完勝。同時也宣告,李家的瑰寶殘魂劍和驚雷木,即將易主。
李家人看着從塵埃中走出的張小卒,無不臉色煞白,如喪考妣。而非李家的人也都抑不住地爲李家感到難過,兩件家族瑰寶就這麼輸掉了,簡直如兒戲一般。
然而,剛纔他們可不是這麼想的。
當李昊然暴露出他的目的,想要贏取張小卒三人名下的聽雅軒時,他們可都覺得李昊然狡詐如狐狸,想空手套白狼,白取聽雅軒,因爲他們壓根沒想過李昊然會輸。
現在李昊然輸了,他們卻又覺得似兒戲一般。說出來不免有些好笑。
李昊然拿殘魂劍和驚雷木,外加北五城一座宅子,去與聽雅軒對賭,雖然不好說究竟哪一邊的價格更高,但是論使用價值,殘魂劍和驚雷木肯定甩聽雅軒好幾條街。
可這本就是一場心懷不軌的對賭,任誰都看得出李昊然拋出殘魂劍和驚雷木後,還要外加一座北五城宅院,其目的無非是想讓張小卒經不住巨大誘惑,答應這場對賭。
只可惜李昊然精心謀劃了劇本的開頭,卻沒能把握住劇情的發展,以至於結局和他預想的完全反了過來。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只能說人的盲目自信自大、巨大利益和貪念,很容易矇蔽人的雙眼,使他們做出衝動、愚蠢而又幼稚的行爲。
“咳咳”燒得似焦炭一般的李昊然,突然劇烈地咳嗽,陷進地面的腦袋咳出一口口煙塵,隨後雙臂撐着地面,腦袋從土坑裡拔出,做起了身子。
所有人看着醒來的李昊然,發現他沒死,不由地一陣驚喜,可馬上就換上了同情和憐憫的目光。輸掉了家族瑰寶,即便是天才,也必然要遭受極重的懲罰。
“哎”孫浩軒長嘆一聲,脫下外套,走到李昊然身邊,給他披在身上,張
嘴想要勸慰兩句,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也只能再一聲長嘆,轉身走開。
李昊然神情略顯呆滯茫然,似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當他的目光落在朝他走過來的張小卒身上時,他的神情猛地一顫,臉上露出慌亂之色,目光急忙四下搜尋,在散去的塵埃中找到了躺在土坑裡的戚喲喲的身影,他的瞳孔猛地一顫,驚恐之色在臉上越擴越大,直至覆蓋了他整個臉龐。
“你輸了。明天記得把殘魂劍和驚雷木送來聽雅軒。”張小卒從李昊然身邊經過時淡聲提醒道,他腳下一步未停,只是單純的從李昊然身邊經過,似乎李昊然這個失敗者不值得他停留。
如果有一盆水洗掉李昊然臉上的黑灰,會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丁點血色。
“我我我沒輸!”一道沙啞的吼聲,就像鴨子被掐住脖子發出的聲音,從李昊然喉嚨裡爆發出來。
這一聲吼似乎給了他莫大的勇氣,亦或是讓他把面子徹底丟在了地上,打算破罐子破摔,反正他接下來的嘶吼聲又大又理直氣壯:“我沒有輸給你,我是輸給了他!輸給你的是是她!不是我!”
他猛地擡手,指向戚喲喲。
全場譁然!
戚喲喲恰從地上爬起身,發現李昊然沒死,高興地差點沒哭出來,她情緒激動地看着李昊然,剛想喊一聲:“昊然,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只不過話到嘴邊戛然而止,李昊然的話讓她感到心涼。
“呵”張小卒聞言不禁氣急而笑,停下腳步倒回到李昊然面前,居高臨下俯視着李昊然,冷然問道:“她不是你李家的準兒媳嗎?怎麼,現在又不是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出言反爾耍無賴,本就讓李昊然羞愧的想找條地縫鑽進去,此刻又被張小卒高高在上地俯視,偏偏這個人還是他未曾看在眼裡的鄉下小子,他只覺羞憤欲死,目光閃躲一刻都不敢和張小卒對視。
“她她她”李昊然想說“她不是”,可漲紅着臉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來,因爲這話若是說出口,別說他大哥知道後不會輕饒他,家族裡的高層也不會輕饒他,因爲李昊天和戚喲喲的關係是李家一步極重要的戰略部署,若是能和城主府結成親家,那李家接下來的發展戰略將會如魚得水。
“我自然不是!”戚喲喲突然開口接過李昊然的話,目光環顧一週,嚴肅而又鄭重地說道:“我戚喲喲在此嚴厲聲明,我和李昊天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絕對沒有摻雜一點兒女私情。我對李昊然的照顧,雖然他不領情,完全是在履行對朋友的承諾。所以,今後誰再敢議論我和李昊天的是非,便是毀我清譽,我戚喲喲必與他不死不休!”
“喲喲姐,你”李昊然眼前陣陣暈眩,感覺天似乎塌了下來。
戚喲喲看向他,冷然道:“看在你還知道喊我一聲姐的情分上,我再給你一句勸告:像個男人,承擔你犯下的錯,學會成長!”
“哈哈哈”李昊然一瞬間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眼睛圓睜,眼珠子上爬滿了血絲,五官扭曲,狀若瘋狂,縱聲狂笑,指着戚喲喲質問道:“你你是不是故意輸給他的?不然以你的修爲和戰力,怎麼可能輸給他?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輸給他的?”
戚喲喲表情先是
一愣,隨之啞然失笑,搖搖頭,理都不想理李昊然。只不過她心裡實在難受,一股股委屈和憋屈涌向心頭,好後悔摻和到這件事裡來,把張小卒徹底得罪了不說,還不討好,真是可悲。
張小卒很想去同情戚喲喲,可他不確定自己的同情是不是對的,因爲眼下的局面正在朝一個可笑的方向發展,李昊然和戚喲喲互相撇清關係,李昊然非但一口咬定輸的是戚喲喲,還說戚喲喲是故意輸的,說來說去就是想耍賴。而且這和戚喲喲一開始給他挖的坑,效果幾乎是一樣的。
張小卒不確定,這是不是又是一個坑。自小到大他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村子裡的長輩們也都誇他聰明伶俐,可是和這些大家族的子弟比起勾心鬥角,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憨的。
“或許我需要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張小卒環顧一週拱手,語調鏗鏘,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家師,青雲山,三清觀,大天師,天武真人!”
此言一出,全場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隨之陷入死寂。
張小卒看向神色呆滯的李昊然,凝聲道:“你李家,你們七大家族,固然勢大,可欺我張小卒,只怕欺不了吾師,欺不了青雲山三清觀。殘魂劍和驚雷木,我張小卒,要定了!”
“哈哈,好好好!”一道渾厚的叫好聲驟然響起,天武道人鬚髮飛揚,大笑着從房頂縱身躍下,圓滾滾的肥碩身軀包裹在寬大的道服裡,好似唱大戲的一般,滑稽的可笑,可是誰都不敢笑,因爲一股讓他們顫慄的氣勢撲面襲來。
咚咚咚
七大家族的子弟,一個個如下餃子一般,無不雙腿一顫跪倒在地。冷汗直流,瑟瑟發抖。
天武道人的出現讓張小卒心裡一驚,不是因爲打着他老人家的名號以勢壓人被抓現行而害怕,而是他的入微心境一直都開着,卻完全沒有察覺到天武道人的存在,而且看樣子,天武道人在房頂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就是說他的入微心境根本捕捉不到像天武道人這種級別的存在。
“師父,徒兒給您老惹麻煩了。”張小卒忙上前行禮,略顯窘迫地說道。
“哈哈,無妨。”天武道人捋須大笑,道:“師父不就是用來仗勢欺人的嗎,不然拜來幹嘛?這勢,爲師當給你,該給你!你且放心用便是。”
“謝恩師!”張小卒一股暖流堵在心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天武道人鏗鏘有力的話語,讓他有一種找到家的感覺。
“有些話爲師之前忘記和你說了,現在說與你聽,你且聽好了。”天武道人說道。
“弟子洗耳恭聽。”張小卒道。
天武道人朗聲道:“旦拜入我三清觀門下,成爲我三清觀弟子,無論走到哪裡,只要你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三清觀永遠是你最強大的後盾。即便是惹了帝都龍椅上的蘇翰林,只要你佔理,我三清觀也敢與他爭一個高下。”
“弟子謹記。必不敢辱沒三清觀的聲譽。”張小卒恭敬應道。
天武道人點點頭,然後看向目光呆滯的李昊然,森然道:“明天把殘魂劍和驚雷木送來,否則雁城李家,我天武老道滅了!”
滅了!
從他嘴裡說出來,好似在說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可是沒人敢反駁,因爲他有這樣的實力。 (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