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卒四人聞言不禁蕭然起敬。
張屠夫捋須笑道:“就是這種敢於把天下百姓爲己任的勇氣和擔當,讓他擁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心甘情願爲他賣命的人格魅力。老夫這輩子沒服過誰,唯獨服他蘇翰林。”
啪!
黑猿突然拍桌,生氣地衝張屠夫叫道:“你不是說過也服本大王嗎?”
張屠夫聞言大笑,連忙朝黑猿拱手道:“沒錯,老夫也萬分欽佩道友對大道法則的獨到見解,從今以後老夫最佩服的人又多了一個。”
“哼,這才差不多。”黑猿傲嬌地昂昂腦袋。
“可是這和聖人有什麼關係呢?聖人又沒有讓老百姓活不下去,陛下爲何要和聖人開戰呢?戰爭開始,不論誰勝誰敗,遭殃受苦的不還是老百姓嗎?”周劍來困惑問道。
張屠夫擺擺手,道:“彆着急,待老夫再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覺得老百姓怎樣纔算過上好日子?”
“有房有田,吃飽穿暖,一個月最少吃兩頓,不,最少吃五頓肉,再有幾個閒錢,給婆娘小孩買件新衣服、買點好吃的,要是再能去酒館喝二兩小酒,那就美的不能再美了。”牛大娃搶先答道。
“如果沒錢也能看病就好了。”元泰平補充道。
他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爲他剛受到妖刀詛咒那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醜陋樣子,他以爲自己是得了怪病,遂跑去醫館求醫,但是因爲身無分文,連醫館的門都進不去,所以他時常幻想要是看病不用花錢就好了。
“要是像泰平學院這樣的學院多一點,讓窮苦百姓家的孩子也能進學院讀書或是習武,讓窮人也有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就好了。”張小卒道。
“老有所養,貧有所依,難有所助吧。”周劍來道。
張屠夫點點頭,然後問道:“難不難?”
“難。”四人齊齊點頭。
“豈止是難啊。”張屠夫嘆了口氣,道:“在老夫看來,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但陛下已經爲此付出了數十年的堅持和努力,他說事在人爲。”
他笑着搖搖頭,接着說道:“聖人是沒有錯,沒有讓老百姓活不下去,甚至聖人還庇護了一方百姓。
比如說神劍城,東海水災氾濫,又有倭寇犯境,其他城的百姓皆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唯有神劍城在劍聖葉滄安的庇護下,洪水衝不進來,倭寇更不敢前去冒犯,百姓們安居樂業,如居世外桃源。”
“這樣不好嗎?”周劍來困惑問道。
“對神劍城的百姓自然是好的,但是對帝國未必是好事。
葉家仰仗葉滄安的存在,非但視皇權政令如無物,還對東海諸城徵收糧銀,儼然視自己爲國中之國。
皇權政令行到東海,得要看葉家的臉色,葉家說行才行,葉家說不行那就不行。
好笑的是,葉家收了東海諸城的錢糧,可當天災來襲戰爭爆發時,卻對流離失所的災民關上了大門。
言曰:聖人不能過於干涉世俗之事,否則有違天道,會被天道誅殺。
那流離失所的百姓怎麼辦?被倭寇佔領的城池怎麼辦?能不管不要了嗎?
當然不能。
只能帝國出錢出糧出兵,救助百姓,驅逐賊寇。
西域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若不是東海和西域拖了後腿,此次應對四方天災戰亂不會這麼難。
再給你們說一個簡單的對比,東海和西域每年的稅收加在一起,才堪堪是南境一年稅收的一半。
說句大不敬的話,如果你們是皇上,你們願意供着這兩位聖人嗎?”
“弱肉強食,強者爲尊,不願意也得願意。”黑猿道。
“這哪裡是聖人,分明是兩隻吸血鬼。”牛大娃不爽道。
“難怪陛下給了刀劍二聖兩個選擇,要麼寫稱臣書,自此之後受帝國號令,要麼就離開大蘇帝國,顯然是受不了這兩位聖人的盤剝了。”張小卒苦笑道。
“恐怕刀劍二聖一個都不會選。”周劍來搖頭道。
張屠夫眼睛裡顯露兇光,沉聲道:“不選就等於是抗旨,那就強行驅逐,或是血戰一場。”
“打得過嗎?”牛大娃好奇問道。
“誰知道呢?打打看唄。”張屠夫笑道。
四人被張屠夫如同兒戲的話語逗笑了,可心裡卻沉悶悶的,有種面對聖人而無力反抗的壓迫感。
“問天宗也是類似的情況嗎?”周劍來問道。
張屠夫的目光在四人臉上掃過,不禁笑道:“瞧你四人的表情,似乎對問天宗一無所知啊。”
“不就是一個非常厲害,有聖人坐鎮的傳世宗門嗎?”牛大娃說道。
張屠夫笑道:“概括的不錯,那你知道問天宗有幾位聖人坐鎮嗎?”
“幾位?!”牛大娃一臉震驚,因爲他聽張屠夫說話的語氣,好像不只一兩位的樣子。
“九位,問天宗有九位聖人坐鎮。”張屠夫給出一個數字。
四人無不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這——這——能惹的起嗎?”牛大娃自震驚中醒來後,不禁絕望苦笑。
他替蘇翰林感到絕望。
“老夫覺得惹不起。”張屠夫緩緩搖頭道。
“那陛下還招惹他們?”牛大娃不理解道。
“或許陛下覺得惹的起吧。”張屠夫猜測道。
他也不知道蘇翰林的底氣來自哪裡,不過他選擇相信蘇翰林。
“感覺你們在玩火。”牛大娃道。
張屠夫嘆了口氣,道:“咱們國家每年上供給問天宗的修煉資源,如果換成錢糧的話,足夠全國所有軍隊兩年的糧餉,足夠整個南境百姓一年吃喝不愁。”
“還要上供?”
“當然,不上供就打你,就扒了你的龍袍,換一個願意稱臣納貢的人穿上。”張屠夫道。
“我怎麼感覺陛下這個皇帝當得很憋屈呢?”牛大娃替蘇翰林難過道。
張屠夫道:“憋不憋屈得看是什麼態度,若是圖個將就,讓老百姓飢頓飽一頓,餓不死不造反就成,只要爲君者不昏聵無能,也沒多大壓力。
可是要想讓百姓的日子過得一天強過一天,還要讓他們有肉吃有酒喝,有書讀有處看病,那可就難了。”
他說完看向周劍來,道:“你和都可依的婚事就是陛下向問天宗說不的開始,之所以選你是因爲你師父魏國公也是聖人境,可以讓問天宗有所忌憚,不會讓矛盾激化得太快,超出陛下的掌控。”
“家師知道嗎?”周劍來皺眉問道。
“知道,他還幫你去問天宗看了看那丫頭,說模樣生的不錯,配得上他徒弟。”張屠夫笑道。
“家師來帝都了嗎?”周劍來驚喜問道。
“在你們來帝都之前來過,但很快就走了,老夫也是聽陛下說的。”張屠夫道。
“家師也會參與這場戰爭嗎?”周劍來又問道。
“會。”張屠夫點頭。
周劍來聞言眼神陡然明亮起來,握起拳頭說道:“上次雁城南門外未能和他老人家並肩作戰,甚是遺憾,這一次我一定要補全這一遺憾。只希望戰爭來得慢一些,給我一點提升修爲的時間。”
“老爺子,您肯定也會參加這場戰爭吧?”張小卒向張屠夫問道。
“自然。爲帝國百姓戰,無論輸贏,老夫皆義不容辭。”張屠夫道。
張小卒笑道:“小子斗膽,願與您再一次並肩作戰。”
“那就——也算我一個吧。”牛大娃道。
“我也願意爲百姓戰。”元泰平握起拳頭道。
“哈哈,都是大好男兒。”張屠夫捋須大笑,道:“那就拼命提升你們的修爲吧,老夫期待着看你們衝鋒陷陣的英勇風采!”
“啊——”黑猿打了個哈欠,問道:“你們能不能換個有趣的話題,本大王聽得都快睡着了。就你們四個渣渣,加在一起都不夠聖人一個屁崩的。”
“——”正覺得熱血澎湃的四個人,只感覺被黑猿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張屠夫衝黑猿道:“道友神功蓋世、法力無邊,閒暇無事不妨指點這四個狂妄小兒幾招保命的本領,也省得他們不小心被屁崩死。”
黑猿被張屠夫一句話捧的很是得意,不過卻皺眉道:“不是本大王不願意教他們,而是他們的身子骨太弱,施展不出本大王招式裡的威能。”
“聽說道友教給他們幾個一份煉體單方,不知是不是按照此單方煉體之後,身子骨就能承受得住道友招式裡的威能了呢?”張屠夫順勢問道。
“若能淬鍊一遍肉身,勉勉強強可以承受一點點。”黑猿掐着小拇指說道。
“小卒,你上次讓老夫收集的靈藥老夫已經給你收齊了,你那邊還差什麼嗎?”張屠夫看向張小卒問道。
“不差了。”張小卒驚喜道。
“那就快讓猿大王幫你們淬鍊肉身吧。”張屠夫給張小卒使了個眼色,同時開始從虛空空間往外取靈藥。
張小卒深諳黑猿的脾性,直接從須彌芥子裡取出一顆龍涎果,堆起笑臉討好地送到黑猿面前,語氣誠懇道:“請大王幫幫忙!”
黑猿瞥了一眼龍涎果,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伸出兩根手指頭,道:“兩顆,否則免談。”
見張小卒有些不捨得。
它冷哼道:“小子,光有靈藥是不行的,還得用本大王的淬體丹爐才行啊。”
張小卒聞言不禁頭冒黑線,顯然黑猿在告知他單方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在這裡等他了。
他現在才知道,這猴子他孃的賊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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