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爆炸,炸掉了三十多萬美元,同時還造成了另一個影響,索菲亞·科波拉大概是受了驚嚇,第二天打來電話,告訴杜克她生病了,需要請幾天假。
坦白地講,杜克對於這次拍攝的效果並不是非常滿意,相比前世那個爆炸狂,他們製造和拍攝的爆炸畫面實在算不上什麼,盧卡斯影業簽下的煙火師和攝影團隊,的確不是這方面的頂尖好手。
不過,杜克也無法要求更多,畢竟這樣的頂尖專業人才在好萊塢也不算多。
按照預先設定的拍攝計劃,重新迴歸片場後,劇組轉到了模型拍攝上,例如大巴飛躍這樣扯淡以及耗資巨大的鏡頭,杜克都轉而使用了模型拍攝,工業光魔造出的逼真模型,也不會過多影響到拍攝出來的效果。
最後,大部分模型也不可避免的走上了爆炸之路,在環球影城的室外片場上,一架二十英尺長的波音貨機模型與同比例縮小的大巴模型,一起在爆炸中灰飛煙滅。
劇組也迎來了開機以來狀態最好的一段時期,進入十一月份的第一週中,杜克甚至完成了此前規劃了兩週的拍攝任務,這既與劇組漸漸磨合成熟有關係,也與他總是從最困難的角度制定計劃有關。
自從劇組開機後,作爲劇組實際上的掌控者,羅賓·格蘭德幾乎完全隱身,如同所有出色的製片經理一樣,他將片場的控制權基本交給了杜克,只用雙眼注視着發生的一切。
其實,杜克很清楚,羅賓·格蘭德看過他拍攝完的所有膠片,而且不止一遍,但到現在也沒有提出過意見,那說明對他拍出的鏡頭總體上比較滿意,還有副導演科內也安份了許多,恐怕與羅賓暗中的告誡不無關係。
雖然不是太明顯,卻也瞞不過明眼人,羅賓·格蘭德就是在照顧他。
對方爲什麼這樣做?在杜克想來,肯定是喬治·盧卡斯的關係,他始終沒有往更深的方向考慮,因爲佔據了他全部思維的,就是如何製作好這部電影。
然而,在好萊塢,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會一帆風順。
“這是今下午的拍攝計劃。”
片場中,重新回到劇組的索菲亞·科波拉將一份計劃表放在了杜克面前的桌子上,說道,“但男主角到現在還沒有到,是不是先拍別的鏡頭?”
“他已經遲到二十分鐘了。”
下午的所有戲,都與基努·裡維斯有關,化好妝的烏瑪·瑟曼和丹尼斯·霍伯早就等在了攝影棚的休息區裡。
看了看腕錶,就在杜克準備更改拍攝計劃的時候,攝影棚的入口處傳來了噪雜的聲音,吹着口哨的基努·裡維斯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一位工作人員上前提醒他去化妝,卻被他反手推了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嘿,小子!”基努·裡維斯的聲音高亢而沙啞,“別找麻煩!”
扔下計劃表,杜克大步走了過去,還沒有走到基努·裡維斯近前,就隱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這種味道很熟悉,他雖然沒有親自嘗試過,卻在中學和大學時都聞到過,再聯想基努·裡維斯九十年代初的荒唐生活,答案非常明顯。
“你遲到了,裡維斯!”
杜克伸出手,將地上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員拉了起來。
“只是幾分鐘!”基努·裡維斯用力揮了下手,“只是幾分鐘而已!”
“找個地方,讓他清醒一下。”
杜克提醒跟在基努·裡維斯身後的助理,那名助理剛想過去拉他,又被裡維斯推開了。
“我要拍戲!”
正在亢奮中的基努·裡維斯顯然腦袋有些迷糊,他聲音越來越高,“我要拍戲,明白嗎?我要拍戲!”
他跌跌撞撞的向着杜克走來,還沒走到近前,就搖搖擺擺的偏轉了方向,一頭撞在了‘牆壁’上,佈景牆壁立即被撞倒,他本人也被絆倒在了地上,大概是急着想要爬起來,他抓住固定佈景牆的一根繩索想要借力,結果直接將這面足有二十多英尺長的佈景全都拉歪了。
吸大.麻的明星是正常現象,像基努·裡維斯這樣吸古柯.鹼的在好萊塢也不少見,但吸嗨了跑到劇組撒野的,卻不多!
冷冷的看着就像是醉鬼一樣興奮叫嚷的基努·裡維斯,杜克對身後的索菲亞說道,“給他的經紀人打電話,還有,喊幾個保安進來,把他弄出去丟垃圾堆裡!”
“千萬不要!”
基努·裡維斯吸了毒,他的助理卻沒有,這種事如果鬧開,會對僱主造成多大的影響?
轉過身,杜克向着自己的休息處走去,佈景都毀了,今天下午的拍攝肯定要泡湯,他的眼睛從烏瑪·瑟曼和丹尼斯·霍伯等演員那邊掃過,這些人無不用看好戲的目光,打量着那位已經有些名氣的男演員。
劇組的工作人員肯定不會向杜克說的那樣,將基努·裡維斯扔垃圾堆裡,幾個人與那名助理一起,將他按在了一張椅子上,大概是最興奮的階段過去了,裡維斯低垂着腦袋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索菲亞讓人去打聽了一下,很快就弄清了大致的情況。
“他來之前去過約翰尼·德普的酒吧。”她向坐在對面的杜克說道,“那個酒吧是很多好萊塢年輕演員狂歡的地方,基努·裡維斯、約翰尼·德普、瑞凡·菲尼克斯,好萊塢有名的吸.毒三人組。”
“他們平時就算吸海.洛因也與我無關!”杜克輕輕敲着椅子的扶手,語氣有些冷,“但他現在毀了我整整一個下午的拍攝計劃!”
今天沒來片場的羅賓·格蘭德最先趕了過來,沒過多久,基努·裡維斯的經紀人也趕到了片場。
片場的辦公室裡,杜克和羅賓坐在比較近的位置,對面敷上冷毛巾的基努·裡維斯清醒了些,他的經紀人似乎也有些頭疼。
“非常抱歉。”經紀人已經說過幾次了。
“裡維斯先生不但打亂了我的拍攝計劃。”杜克的語氣很平淡,事情已經發生了,如何解決纔是最重要的,“被裡維斯先生拉倒的佈景,已經有了不同程度的損毀,這些都會延誤劇組的時間。”
“我很抱歉。”經紀人繼續說道。
“我很希望這句話從裡維斯先生的嘴中說出來。”杜克看着恢復了意識的基努·裡維斯,“最應該道歉的是他!”
“你……”裡維斯猛然擡起頭,直直的盯着杜克。
杜克用更加銳利的目光看着他,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現在的基努·裡維斯可不是以後的好男人,是名副其實的混小子。
經紀人在裡維斯耳邊勸解了幾句,他漸漸低下了頭,然後對杜克說道,“我很抱歉!”
點了點頭,杜克示意自己接受他的道歉,沒有不依不饒的意思,雙方還要繼續在一起工作,徹底鬧僵對誰都沒有好處。
隨後,杜克離開了辦公室,羅賓·格蘭德接下來能從對方身上敲詐出什麼,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本來因爲拍攝順利搶出來的時間,受這次事件的影響,又全都搭了進去,雖然基努·裡維斯道了歉,但兩人本就不怎樣的關係更加冷淡,杜克也不在意,其實從籌備開始,他與所有演員都保持着距離,除了工作,他也不想與他們產生太多的交集。
一週之後,拍攝完地鐵場景的戲,劇組結束了攝影棚的拍攝,丹尼斯·霍伯也成爲了第一個離開劇組的主要演員,羅賓·格蘭德很會做人,特意包了環球影城的一間酒吧,爲他舉辦了個小小的歡送派對。
“丹尼斯,你做的非常棒!”
舉起酒杯,與丹尼斯·霍伯碰了一下,杜克將裡面的香檳一飲而盡,在這個老戲骨伸過來的拳頭上碰了下,“希望我們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我也希望如此。”丹尼斯·霍伯也喝掉了杯中酒。
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可以說是在好萊塢生存的基本技能之一。
離開紛亂的人羣,杜克回到安靜的吧檯邊,又要了一杯香檳,坐在高腳椅上,緩緩品着。
他的壓力比那邊所有人都要大,根本放鬆不下來,也沒有狂歡的心情。
“你不喜歡熱鬧?”旁邊響起了帶着澳大利亞口音的女聲。
杜克緩緩搖了搖頭,中學和大學時,他也參加過狂歡派對,並不排斥那種氛圍。
“不合羣?”那個聲音繼續問道,“還是說想要保持導演的權威?”
“沃茨小姐,你認爲我在劇組有多少權威?”
轉過頭,杜克看着剛剛坐在旁邊的嬌小女郎,對方金色的捲髮順滑的披散在穿着象牙色長衫的肩膀上,開啓的嘴脣下顯露着微微突出的兩顆小門牙。
娜奧米·沃茨直接笑了,她在日本和澳大利亞的圈子裡打拼過多年,當然不是菜鳥,能看得出劇組是因爲那一紙工作合約在維持,年輕的導演先生確實沒多少權威可言。
“叫我娜米好了。”
她向杜克伸出右手,“重新認識下,娜奧米·沃茨,澳大利亞人。”
在她的手上握了下,杜克以同樣的方式說道,“杜克·羅森伯格,洛杉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