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開場戲全部使用高速慢鏡。”
站在岩石工作室的剪輯室中,杜克仔細的盯着監視器上的畫面,“七號鏡頭和八號鏡頭之間淡入,插入二十三號爆炸鏡頭……”
等麥克·道森指揮兩名助理剪輯完成後,杜克雙手抱胸看了一會,又說道,“四十五號帶日落的廣角鏡頭放在二十三號鏡頭前面,對,就這這樣的效果!”
有了《生死時速》的合作,剪輯師麥克·道森與杜克之間多了些默契,而且他也對杜克的剪輯方式更爲信服,因爲剛剛出爐的第65屆奧斯卡提名名單中,他獲得了《生死時速》唯一的奧斯卡提名——最佳剪輯!
這也是麥克·道森人生中的第一個奧斯卡提名。
獲得業內最具權威的認同,麥克·道森徹底認可了杜克的後期製作理念,就說爲影片制定的這段開頭吧,近四分鐘的戲卻全是慢動作鏡頭,似乎與影片的快節奏完全不搭調,但剪出來後,卻是另一種效果。
慢鏡頭突出了漢默將軍的偉岸和影片主題的凝重,而這場戲又在墓地,漢默將軍準備爲死去的被政府忘記的舊部向政府討回公道而實行兵諫,來墓地向已故妻子告別時,正好看見士兵葬禮,亡故者卻能享受蓋國旗的待遇,透過滂沱的大雨的慢鏡頭,更加襯托出漢默將軍心中無比的憤怒。
“接下來……”他又聽到了杜克的聲音,“麥克,我們的拿手好戲,短鏡頭快切,所有的動作鏡頭都要限定在三秒鐘以內。”
杜克還是杜克,麥克·道森生出了果然如此的感覺。
麥克·道森的想法,杜克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意,兩人經過磨合,也找到了合作的默契和節奏,剪輯上的效率比《生死時速》時提高很多,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時間,就完成了初剪。
但樣片的總長度超過5個半小時,不經過耗時更長,更加繁複細緻的剪輯製作,根本達不到杜克想要的效果。
最終成片肯定要比《生死時速》的96分鐘長,杜克力求將影片控制在110分鐘左右,特別是克里斯托弗·李的戲份,不像曾經爲了照顧肖恩·康納利那樣,非要保留一些展示優雅風度的畫面,這個梅森氣勢更加彪悍,不是那種傳統的又讓人怎麼看都虛假的紳士特工。
還有一些旁枝末節的情節,杜克也儘量作簡化處理,這是一部以動作和驚險刺激爲賣點的電影,只要維持最基本的劇情邏輯就可以了。
在商業電影中,很多邏輯是出於種種原因被忽略掉的,而並非BUG,比如《勇闖奪命島》中梅森和女兒的關係,杜克完全能夠另起一部兩個小時的電影來描述這種情感關係及心理變化,但在這部影片中,與主題無關的鏡頭必須能省則省,爲的是凸顯主題,只要基本邏輯能夠順暢連接即可。
這也是商業電影與職業影評人最大的衝突點之一,影評人總是認爲商業電影爲了那些爆炸打鬥故意忽略影片的劇情,而導演爲了照顧觀衆的感受和商業方面的成績,必須省略掉慢節奏的細節,在有限的時間內,爲買單的人羣奉上最大的享受。
至於商業電影做成影評人理想中的狀況,會不會賠錢,投資商會不會破產,那些高舉藝術大旗卻趴伏在這個行業上的吸血鬼們,是從來都不會考慮的。
如果現在有相關網絡評分的話,杜克相信,《勇闖奪命島》上映後,爛番茄指數最多也就是超過百分之六十,而代表觀衆的爆米花指數他有信心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專業評分什麼的,杜克真心不在乎,影評人確實把持着專業的話語權,但他拍出的電影又不是爲了拿獎,影評人評分什麼的,看看就好。
就像《生死時速》上映後,羅傑·艾伯特腦袋抽筋般給了影片十分,杜克沒有任何欣喜的感覺,而影片的專業媒體平均分只不過七分多一點,他也不會感到沮喪,這些都比不過影片能爲他帶來的利益。
而且頂多再過十幾年,影片評論的話語權就不會握在影評人的手上,想想曾經最後的那幾年,北美被供職的媒體強行解約的頂尖影評人可不在少數。
再說了,從對《星球大戰》掀起漫天的抨擊之後,影評人對影片票房的影響就在直線下降,如今已經比較弱了,如果沒記錯的話,明年那部《肖申克的救贖》幾乎被他們捧到天上,加上奧斯卡之後帶着無盡的同情第二次上映,總票房和上座率還是撲街撲到了地底,製片公司和發行公司用了超過十年的時間才收回成本。
而影片的導演弗蘭克·達拉邦特呢?如此口碑爆棚的影片,卻沒有爲他的處境帶來多少改善,依然只是二線甚至是三線導演,別說普通觀衆了,就算是好萊塢業內,有多少人記得他的名字?
這裡是好萊塢,專業口碑不能完全忽略,但商業成績更加重要!
誰敢說弗蘭克·達拉邦特、山姆·門德斯和羅伯·馬歇爾這些首次執導就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提名甚至獎項的導演,在好萊塢的地位能超過從未獲得提名的邁克爾·貝?
如今這個時代,電影已經變成了商品,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事實,製作一部影片前,首先要找準電影的定位,瞄準潛在的消費人羣,杜克選擇的這幾部影片,既不是爲了獎項,也不用顧忌專業口碑,首要考慮的就是商業。
按照計劃,他的下一部影片,甚至是各種暑期檔惡俗元素的大集合。
就像是他說過的一樣,只要有商業成績保障,他有足夠的時間磨練自己,然後轉型,即使轉型失敗,還可以回來繼續他的超級爆炸之路。
後期製作是比拍攝更加需要耐心的過程,《勇闖奪命島》的精剪只能用龜速來形容,除去剪輯外,還有一些特效鏡頭需要合成,五角大樓爲劇組提供了F—18大黃蜂的起飛和編隊飛行畫面,杜克不但要從中選擇合適的鏡頭,還要將戰鬥機編隊分別剪輯合成到惡魔島和金門大橋的風景畫面中。
當然,最消耗杜克精力的,還是那些動作鏡頭。
“每十五分鐘,我就要一場動作戲。”
坐在休息桌旁,杜克對麥克·道森闡述剪輯動作鏡頭的幾個要點,“所有的動作戲都要顯示出宏大的格局,卻又不能失控,用短鏡頭和高速慢鏡頭的方式,抵消時間長可能帶來的拖沓,女性角色的戲份能省則省,整部影片的基調就是緊張陽剛。”
“有一個問題,杜克。”
坐在對面的查爾斯·羅文說道,“我剛剛看了五角大樓提供的F-18的影像資料,那是空軍藍天使的飛機,不是海軍陸戰隊。”
“沒關係,這只是小問題。”杜克拉了拉頭上的帽子,“雖然行動一直是海軍陸戰隊主導,但影片中不會交待最後的轟炸是哪方面出動,,空軍也可以發動空襲。”
杜克戴着的這頂被他冠以幸運帽的洛杉磯突擊者隊的帽子,引起了查爾斯·羅文的興趣,他指了指上面的圖案,說道,“這是你支持的球隊?”
“算是吧。”
美式足球是杜克上學時參加最多的運動,這兩年因爲工作的關係,已經很少關注了。
“聽說了嗎?”查爾斯·羅文繼續說道,“突擊者隊可能要搬出洛杉磯,很可能會回到奧克蘭。”
“我怎麼不知道?”杜克愣了下,隨後就想到自己最近根本沒有關注過體育方面的新聞,“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還沒有確定。”查爾斯·羅文大致想了下,“據說是超級碗之後,突擊者隊會被賣掉。”
“噢……”杜克自動忽略了羅文的後半截話,“超級碗!”
“超級碗!”他忽然拍了下自己的手掌,“我竟然把它忘掉了!”
麥克·道森和查爾斯·羅文都疑惑不解的看着杜克。
“查爾斯,我對宣傳是個外行,”
這個年代的宣傳更加依賴傳統媒體,杜克確實不太瞭解,也很少摻合到宣發中,都是按照專業人士制定的計劃執行,現在的語氣中卻帶着幾許自信,“我可以對華納方面的宣傳計劃提一點建議嗎?”
按照雙方簽訂的合約,杜克的會計師團隊可以參與到宣發中,監查相關的賬務開支等情況,他這個導演卻沒有干預宣發的權力,只需要配合華納兄弟制定的合理計劃。
這不是妥協的結果,而是好萊塢的慣例,杜克也瞭解自己,他不是全知全能的偉大天才,就算是曾經瞭解過一些理論,也缺乏實際的操作經驗,真要論及實際戰鬥力,肯定比不上華納兄弟的專業人士。
或許等到網絡時代,他在這方面能做的會稍微多一些。
“建議?”查爾斯·羅文皺了皺眉頭。
經過近半年的相處,他也對杜克有了一定的瞭解,對方在自己的權力範圍內,不容他人隨意侵犯,同樣在不屬於他的權限內,也不會胡亂伸手,可以說是好萊塢製片商比較喜歡的那種導演。
“是的,一個建議!”杜克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