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寂靜的走廊上,目送着消失在了轉角處的秦辰東,周悅舒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唯一能讓她暫時依靠一下的人,也被她給“送走了”。
沒有了依靠,周悅舒只能失魂落魄的走向了母親病房的方向。
潔白的房間,牆壁、牀單、窗簾、甚至是窗臺上開放的花朵都是潔白的,白的刺眼。冰冷的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讓周悅舒心慌不已。
太多不安定的因素,等待醫院腎源消息,等待母親醒來,她什麼都做不了,她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麼沒用,除了等待,她什麼都做不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沒有人能讓她依靠,她只能無力的癱坐在了病牀邊上的椅子上,垂下了眼眸。
母親躺在病牀上昏迷着,一動不動,臉上帶着氧氣罩,雙手交疊在胸前,完全沒有了平常的生氣,只是那樣沉睡着。
“媽····”剛出口一個字,她的聲音就哽咽了,爲了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緊緊的咬住自己已經沒有血色的嘴脣,瘦弱的肩膀因爲強忍哭泣,所以一抖一抖的。
“都怪我,都怪我···”得不到任何迴應,周悅舒只是自顧自的說着。
“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連你生了這麼重的病,我也是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周悅舒摩擦着母親瘦骨嶙峋的手。
一大滴眼淚吧嗒滴落了下來。
“王醫生一定會幫咱們找到合適的腎臟的,所以您快點醒過來吧。”
近些日子來,周悅舒也一直在生病,所以面容明顯蒼白消瘦了許多,本身就瘦小的她,下巴瘦的都尖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因爲最近身體的原因和疲憊,周悅舒哭了也不知道多長時間,趴在母親的牀邊,握住母親的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好疼,渾身都疼,昨天晚上就蜷在牀邊睡了,清晨醒來的時候,渾身像要散架一樣的痠痛感,讓周悅舒輕輕動一下,都很困難。
張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病牀上的母親,昨晚一直抓着母親的手,枕在手臂上睡着的,所以這會兒周悅舒的手臂因爲麻木,擡都擡不起來,就像千萬只螞蟻啃噬一樣的感覺。
她皺了皺眉,儘量想要輕一些的放開母親的手,想要活動一下自己酸脹麻木的手臂。
周悅舒的手剛剛要鬆開母親的手,手掌慢慢打開的瞬間,母親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母親的食指好像真的動了!雖然動作很微小,但是卻被周悅舒給捕捉到了這個微小的動靜。
她內心激動無比,母親動了是不是就代表就要醒過來了,醒過來就沒事了!
“快來人啊!醫生!護士!有沒有人,我媽好像動了!”她一下子從椅子上串了起來,也顧不上身體的痠痛了,突然起身的動作把椅子也帶翻了。
她衝出了病房,不顧一切的奔跑着,邊跑邊激動的呼喊着醫
生。
值班的護士聽到了周悅舒焦急的呼喊,從值班室衝出來詢問情況:“發生什麼事了,病人有情況了嗎?”
周悅舒因爲着急和奔跑氣喘吁吁的,“快去,幫我叫王醫生,我媽她動了。”
“好,周小姐你先不要着急,王醫生剛到醫院,我這就去叫他。”護士一聽情況,絲毫不敢怠慢,往王醫生的辦公室跑去,周悅舒緊隨其後也跟着過去了。
“什麼?病人醒了?快帶我去看看。”剛到醫院的王醫生看見一前一後衝進來的兩人,知道了發生的情況,連白大褂都沒有來得急換上,就隨着她們趕去了喬媽媽的病房。
“護士,你快去通知其他的醫生過來一下,如果病人情況不穩定,我需要和大家會診。”王醫生邊走邊回頭,語速飛快的囑咐道。
“擺脫你了,王醫生。”周悅舒緊緊的握住王醫生的手,那冰冷的觸感透過手的傳遞,讓對方感受到了來自她的擔心與害怕。
“先去看下你母親的情況要緊,走吧。”王醫生透過眼鏡的堅定的目光,多少能周悅舒感到安心一些。
其他的醫生聞訊而來,待一衆人衝進病房的時候,病房裡依舊如此,喬母還是安安靜靜的平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
“不可能的,剛剛她真的動了。”周悅舒看着沒有變化的母親,不敢相信的搖着頭,焦急的解釋道。
“周小姐,不要着急。你是什麼時候看見你母親有甦醒的跡象的?”王醫生耐心的安慰着周悅舒,想要穩定她焦慮的情緒。
周悅舒衝到了母親的病牀前,自己觀察着母親的動靜,想要證實自己早上沒有看錯,直直的盯着母親的手指,“就在剛纔,我看見她的手指動了,是真的動了!我就趕緊跑出去找人了。”
王醫生神情認真的聽着周悅舒的描述,然後走到喬母的牀前對她進行檢查,他扒開了喬母的眼皮,自己觀察着她的瞳孔變化,又讓身邊的助手記錄儀器顯示的數據。
折騰一番後,王醫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問道:“她除了手指動了以後,是不是沒有任何活動的跡象了?”
周悅舒有些迷糊,她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剛纔的情景,纔敢慎重的回答王醫生。
“是的,我感覺到她手指動了以後,我就衝出去找你們了,當時情況太緊急,我又特別着急所以沒有留意到其他的情況。”周悅舒很肯定的說。
王醫生低頭沉思了一會,這讓周悅舒更加不放心,也不知道母親到底怎麼樣了,明明看到她的手指動了,可是爲什麼就甦醒不過來。
“周小姐,你母親···”王醫生話說了一半,就沒有說下去了,似乎在躊躇該怎麼開口說明她母親的病情。
“王醫生,你倒是說啊!她到底怎麼了啊?不是要醒過來嗎?”周悅舒急的不行,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緊緊的抓住王醫生的袖子問道。
“你不要太激動,你母親的情況···有些不容樂觀。我們還需要再對她進行一系列的具體檢查,請你耐心等待一下。”說完王醫生就招呼手下的護士過來,就要把喬母推離病房。
“等等,怎麼可能啊?我明明看見她動了,怎麼會更嚴重了,這不是好轉的跡象嗎?”周悅舒的聲音因爲不敢相信事實,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是這樣的,你看到的你母親的活動現象可能是大腦爲了刺激許久沒有活動的肢體,產生的反射現象。從你母親的剛纔的結果來看,我們必須再爲她做詳細的檢查。”王醫生推了推眼鏡,皺着眉毛,有些擔憂的解釋道。
“你先耐心地等待一下檢查結果,這也是對你和你母親負責。”王醫生拍了拍周悅舒瘦小的肩膀,安慰着神情恍惚的她,這兩天她母親發生的事對這個女孩來說打擊太大了,明顯的看的出來她比昨天來醫院的時候還要憔悴。
周悅舒沒有言語,只是呆呆的望着護士門把母親推離了房間。
王醫生搖了搖頭,緊隨着他們出去了,詳細的檢查和具體的治療方案討論離不開他,他得趕快過去了,至於周悅舒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這個女孩了。作爲醫生,在醫院工作了大半輩子了,生老病死早已習以爲常,面對這些人也變的麻木了。
但是麻木並不等於無情,看着周悅舒爲了她母親忙裡忙外,細心體貼的照顧,也瞭解她的情況,對這個她的遭遇還是深表同情,作爲醫生他也很想盡自己的責任,幫助她,但是合適的腎臟太不好找了,就算他有心也是無力,一切只能聽從老天爺的安排了。
重症監護室內。
又一次做完全身檢查的母親,被安排進了重症監護室,醫生說她的情況需要隨時的觀察,在住在普通病房已經不合適了。
隔着重症監護室厚厚的玻璃,看着裡面的護士緊張的忙着往母親又一次的插滿各種儀器和管子,周悅舒的心如刀絞。
她多想躺在那裡的是自己,這些冰冷無情的東西也是插在自己身上,她寧願生病的是她,也不想看年邁的母親遭這樣的罪。
王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默默的站在了周悅舒身後,沒有說話也沒有打擾她,直到她緩緩的轉過身後發現了他。
周悅舒可以感覺到王醫生表情上寫滿了憂慮,面前這個中年醫生讓周悅舒感到很踏實和安心,王醫生是好人,一直以來挺照顧她們母女,有時候讓周悅舒產生一種錯覺,一種他身上散發出的類似父親一樣的錯覺,沒錯,他身上的氣質給周悅舒的感覺特別像一位慈愛的父親。
尤其是在這種時候,醫生的出現應該是讓人恐慌的,可是他的出現讓周悅舒卻意外的安心。“王醫生,有什麼你就直說吧。我相信你!”
雖然一直想讓自己保持淡定,可是周悅舒還是沒有正視事實的勇氣,把頭瞥向了一邊,不再敢看向王醫生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