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流年回憶着在急診室雲澈突然醒來嘴裡喊着要殺了沈父的情景就覺得後怕,而他終是忍住了沒把這件事告訴沈希望,他不想沈希望白白的擔心,也許雲澈只是嘴上說說,沒仇沒怨的,沈家人對他又那麼好,他沒道理想着殺了沈伯父呀。
沈希望告別季流年回到病房陪雲澈,雲澈睡得很熟,沈希望不忍打擾,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毛,他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一夜春雨,S市街道還帶着微微的潮溼。
早起的人們趕着上班上學,每一分每一秒都溢滿了緊張的氣氛。
這就是S市,一個快節奏的城市。
沈希望喉嚨中不自覺發出一聲低吟,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手機不知躲在哪個角落裡“嗡嗡”震動個不停。沈希望眯着眼伸手去摸,不小心碰到牀沿,一股難言的疼痛感頓時將她的大腦轟炸清醒。
雲澈……
擡頭看着空空的病牀,哪裡還有云澈的身影?
沈希望使勁揉着脹痛的太陽穴,她這一覺到底睡了多久?
沈希望大腦瞬間短路,以最快的速度給雲澈撥了電話,手機裡頭“嘟嘟”地想着,就是不見有人接聽。
沈希望也顧不得洗漱,蓬頭散發地衝出病房,邊跑邊喊:“雲澈,雲澈你在哪兒啊?你給我出來!雲澈……”
走道里很安靜,一眼望過去,只看到窗外花圃裡幾個病人在散步。沈希望不甘心地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找過去,“雲澈,我知道你在裡邊,你給我出來啊!”
充滿希望地打開一扇門又失望地關上,一直重複着直到將整排病房都翻遍了,都沒找着雲澈,直到驚動了護士長和季流年。
“小姐,麻煩您不要這樣,您會打擾到其他病人,已經有不少病人投訴您了,小姐……”
護士長說什麼沈希望也是聽不進去的,沒人看到雲澈出院,那雲澈到底會去哪裡呢?
沈希望一遍一遍地回撥着雲澈的電話,愣是沒人接,直到手機裡傳出機械冰冷的提示音:“您好,您呼叫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沈希望雙腿有些發軟,踉蹌着跑到花圃裡問散步的人:“你們……你們有沒有見過我……我弟弟?”
行人們紛紛搖頭,沈希望有些絕望了。
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希望焦急的尋找着,每當看到少年消瘦的背影,都會跑過去確認一番,可是都只能看到失望。
到底雲澈跑到哪裡去了?
燈火闌珊,希望奔跑在街道上,看着霓虹滿城的晚上,揪心不已。
正在迷茫之際,驚鴻一瞥,恰好看見雲澈坐在橋的欄杆上,兩條小腿在空中搖曳,隱隱就要墜落一般。
希望一驚,情不自禁的用手捂住嘴巴,雲澈想幹什麼?難道要自殺?雖然雲澈做的事,有時候挺讓人頭疼,但是總歸,還是個孩子啊!她雖然會生氣,可是遠遠沒有到希望他死的時候,這個傻孩子……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雲澈!”希望看着雲澈的白色襯衫,在風中膨脹的像要破裂一般,像是折翼的蝴
蝶,只要輕輕一個動作,就會陣亡。
聽到希望的聲音,雲澈驀然回頭,隔着燈火闌珊,遙遠的望着希望,只一眼,似乎就穿越了時光的洪流,與亙古中見到了永恆。
“雲澈,千萬別做傻事啊!”希望嚇呆了,整個人撲過去,像是樹尾熊一般,抱住雲澈的腰,拉着他從欄杆上跳下來。
雲澈呆滯了一下,隨即沒有掙扎,任由着希望將他拖了下來。希望氣喘吁吁的看着雲澈,右手上搖,“啪”的一聲便打在了雲澈的臉上。
“雲澈,你這是幹什麼?尋死嗎?年紀輕輕,居然尋死?你對得起死去的伯父伯母嗎?對得起自己嗎?對得起我嗎?”希望搖晃着雲澈的手臂,臉上寫滿了失望。
雲澈呆滯的站在希望面前,臉上火辣辣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希望,沉默片刻後,終於“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內心暖暖的,她這樣暴怒,是在關心自己嗎?原來……希望姐姐並沒有因爲他的行動而疏遠他。
他以爲,他們都一樣,都只是爲了霸佔他家的財產,原來……希望姐姐還是真心關心他的。
“你傻了?”希望氣鼓鼓的看着雲澈:“我都快急死了,你還好意思笑?”
希望一股腦的將自己的抱怨說出,雲澈聽着那些吐槽的話,心底卻是暖暖的,良久,終於長嘆一口氣,怔怔的看着希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沒有要自殺……”
希望一愣,隨即呆呆的看着雲澈,這麼說……是她自作多情了?
彼時的少年,迎着分割的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眼神中寫滿了空洞的迷茫,帶着一絲神秘,卻又頹廢憂鬱的氣息,分外迷人,“希望姐姐……對不起!”
雲澈突然鞠躬,看着希望,鄭重其事的說道:“以前是我太任性了,我對你……一直以爲是愛情!”
雲澈苦笑道:“也許,我只是害怕孤單,害怕一個人……但是從今天開始,我長大了!”雲澈看着希望,“我會好好的過,不會再讓你難做了,希望姐姐,對你和唐漠謙做的事,我很抱歉!請你原諒!”
雲澈鄭重其事的道歉,讓希望頓時愣住了,良久,臉上露出意思釋然的淺笑,右手擡起,揉着雲澈柔軟的頭髮,滿臉柔情,“傻瓜,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是你的希望姐姐啊,我生氣,是因爲……我也想你做個好人!”
做個好人嗎?雲澈擡頭望着天空,長吸一口氣……得到希望的諒解,已經夠了!而這裡,他也不能再呆下去……
希望已經來唐氏集團幾次了,三顧茅廬後,唐漠謙終於決定見她。對於他的拿喬,希望心裡是複雜的,但是本着自己因爲雲澈冤枉了他,自己上門道歉,是應該的。
幾乎一百平米的大辦公室,空蕩蕩的只剩下希望一個人,希望打量着辦公室:牆壁上掛着幾幅有着後現代風格的油畫,下面是一個大書架,書擺的滿滿的,佔據辦公室很顯眼的位置,希望走過去,大多是一些經濟類的書,很專業的詞彙,她有些看不大懂。
辦公室的右邊靠牆,是他的辦公桌,實木的,很正統的硃紅色,黑色的轉椅,隔着
一米寬的距離,靠牆擺放了一個大酒櫃,有不少名酒,看來,他在工作之餘,還是個很會享受的人。
再前是一張會客桌,桌上放着一小缸金魚,爲冷清的辦公室添了一絲生氣。
總體看來,整個辦公室,帶有一絲他本人的氣質,大氣十足。
希望看來桌上的金魚飼料,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捻了一點,放在魚缸裡,飼料入缸,一紅一黑兩條金魚,立刻長着嘴巴,搖着尾巴,鼓着肚子吞食着,希望撐着頭,看的津津有味。
“還真有興致!”突然傳來扭門的聲音,接着就是清冷的語言,希望像嚇呆般立刻躥了起來,轉身直直的看着唐漠謙,像被抓到做壞事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又見到她了,她捨得來了嗎?對上希望驚慌失措的小臉,唐漠謙有些生氣,她,就那麼害怕他嗎?只不過一句話而已,就讓她嚇得坐立不安?
明明這一次,是她誤會了他,不是嗎?
“坐!”唐漠謙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自己放下文件,直接坐在轉椅上。
希望聽話的坐過去,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低着頭,玩着手指,他不說話,她亦不開口。
唐漠謙靜靜的打量着希望,將她的不自然盡收眼底,卻也不開口,他等着她主動。
時間靜靜流逝,氣壓越來越低沉,希望終於忍受不住開口,道:“對不起,我替雲澈向你道歉。”
她是想了很久的,把所有的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他總不該還有話說吧。
“替他道歉?”唐漠謙冷笑,聽說她來公司找過他,他迫不及待的結束國外的工作,不惜幾度轉飛機,甚至連衣服都沒捨得換一身,便眼巴巴的跑到這裡來,卻沒有想到,她居然說,要給雲澈道歉?
他是那樣小氣的男人嗎?因爲一個少年,便生氣不能自已?
不,不是,他生氣的是她的態度,他以爲……她已經做好了,接納他的準備,讓他們回到從前,一起撫養寶寶,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替他道歉?以什麼身份?難道你真的看上那個小男人了嗎?也不怕別人說你老牛吃嫩草?”唐漠謙突然氣憤起來,想到這些日子,她對雲澈的維護,有些吃味,口不擇言的說道。
“唐漠謙!”希望的聲音陡然提高,不敢置信的看着唐漠謙,他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是那種人嗎?他怎麼可以用這樣殘忍的話來侮辱她?
“滿腦子的骯髒思想,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希望氣惱的說道:“雲澈纔不是那種人……”
“他不是?那你去找他啊……”唐漠謙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那樣一個少年,年紀輕輕便心計深沉,大步上前,提着希望的肩膀,直接將她拖到門邊,怒吼道。
他大步的走着,背對着希望的身子,希望背對着門,只能倒退着跟着他的步伐,一個不穩,整個人摔倒地上,唐漠謙毫不憐惜,猶如拖地一般,拉着她的衣服,就往門邊帶。
“唐漠謙,你住手……”希望掙扎着,雙手拉着唐漠謙的手,腳在地上蹭着,阻止他的步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