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到了最後已經有些歇斯底里,安娜的情緒卻是越來越穩定:“我記得你一早就說過,公司是我的,那麼——”
安娜稍稍拉長了聲音,語氣再平靜不過:“我做什麼,用不着你管。”
她本來就不是那種順着別人的軟腳蝦,張晴對她說話的語氣已經完全激起了一個富家小姐的脾氣,所以現在對這人,她也再用不着留臉面。
而張晴顯然也被她這種態度震到了,半晌,對面明顯被氣到失聲的女人才像是緩過氣來一般,深呼吸幾口,稍稍平靜了情緒:“好,我早就猜到安娜小姐是這種態度,所以才做了這些事。”
從隨身的包裡拿出厚厚一疊文件,張晴從中翻了翻,遞出去一張。
“您的那些下屬一開始的確是忠心的很,我也是費了很大功夫,才讓他們都簽了這個。”
張晴遞過來的是一紙合同,大概意思無非就是投資某一個虛無縹緲的項目,上面的數額幾乎是她那些下屬們的全部身家,而一旦違約,就是傾家蕩產。
看着文件上的內容,安娜眉頭越皺越緊,有些難以置信的問:“他們都簽了這個?”
“本來是不肯籤的,但是人總會改變主意。”
剛纔那個歇斯底里的人像是已經消失,現在的張晴又恢復了剛來時的笑容:“再說了,大家都是人,當然會有那麼些軟肋。”
滿意的看到安娜的臉色變得鐵青,張晴的笑容越發明顯:“您方纔說,公司是您的,任何人無權干涉您,但是現在——”
張晴舉起手上厚厚的文件夾,拖長了聲音道:“人都在我手上了,您的資金遲早也都是我的,既然您不準備管這個公司了,想必也不介意我接手吧?”
“真沒看出來你臉皮這麼厚。”
終究是家教良好,安娜半晌也只能想出這麼一句稱不上的粗話的話,她現在心中滿是怒氣,倒是沒有在意張晴方纔邊說邊走,這會兒已經到了自己面前不遠處。
“別以爲這樣你就能控制我的人,安報公司不是你一個人能吃得下的,識相的話現在將東西都給我,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不然……”
“不然怎樣?”
張晴面上笑容依舊,眼神中卻多了些危險:“你現在沒有了權勢地位,連那個姓雲的小子都不在你身邊,你還想跟我講條件?”
“你要做什麼?”
對面人已經走進了自己兩米範圍內,安娜終於發現了這人笑的不正常,心中這才升起了些緊張。
如她所說,自己現在什麼都沒有,看這人的樣子也實在是不怎麼正常,安娜只能祈禱這人能有點起碼的法律意識,不至於對自己做出太過分的事。
看着面前眼神中明顯流露出緊張的女人,張晴詭異的笑容越來越大。
她現在手上有錢有人,唯一擋路的就是面前這女人了,如果這次能一併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再阻撓自己了。
無論是即將開始的事業上,還是愛情上——只要安娜不見了,喬治纔會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吧。
這人背後就是懸崖邊緣,自己只要稍稍用力,這人就能完全消失不見……
“安娜小姐,您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看着漸漸逼
近的張晴,想到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安娜心中靈光一閃,突然露出個嘲諷的笑容:“我說你爲什麼這麼着急搶走我的人手和資源,你是不是忍不住要見那個人了?”
張晴面色一僵,安娜心中卻更是確定。
從方纔開始她就在想張晴做這些事情的目的,替人做事雖然遠比自己創業輕鬆,但是卻幾乎沒有什麼自由,想到這人前些時候時不時問起喬治的情況,她這才明白這人的動機。
“可就算你能再現安報公司,喬治也不會到你身邊的,如果你有這種心思,還是好好收起來吧!”
“你憑什麼說喬治不會跟我在一起?”
張晴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死死地盯着面前人,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歇斯底里:“都是因爲你,你吸引了喬治的全部目光,卻又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隨意踐踏他的真心,你這種人爲什麼還要還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爲什麼!”
看着張晴漸漸瘋狂的眼神,安娜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卻不想腳下一空,隨後便覺一陣失重感傳來——
“安娜!”
熟悉的聲音傳來,安娜卻只聽到一個尾音,隨後一陣猛烈的撞擊之後,耳中便灌滿了海浪的聲音。
緊趕慢趕,雲澈畢竟是不知道兩人見面的具體地點,尋了許久才發現這邊懸崖上的人,卻不想只看到了安娜落下懸崖去的景象。
被雲澈撕心裂肺的叫聲驚醒過來,張晴看着突然出現的雲澈,面上驚慌之色一閃而過,下意識的轉身想跑,卻見身後沈斌已經帶了人將自己團團圍住
雲澈現在腦中全是安娜方纔落水時的情形,顧不上再看衆人怎麼對待張晴,直接縱身跟着人跳了下去。
失重感傳來,雲澈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但是這時候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只能祈禱下面的水足夠深,否則……
手指很快觸到了冰冷的海水,不過隨即便也碰到了水下的石頭,雲澈心中一緊,下意識的蜷縮了身體,但是還是覺得後背一陣鈍痛,有一瞬間沒有了知覺。
冰冷的海水阻了視線,雲澈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看着不遠處浮浮沉沉像是沒了氣息的安娜,心中一陣驚慌,顧不得背上一陣陣的疼痛,慌忙往那邊而去,將人接到手上纔算安心。
只是緊繃着的心絃剛鬆下來,後背上的傷便痛得更明顯了。
剛纔在石頭上蹭出來的傷口浸泡在含鹽度極高的海水中,直痛的雲澈眼前發黑,強忍着痛楚拖着人浮上海面,雲澈模糊的視線中恍惚看到有人正往這邊來,這才稍稍放了心,眼前一黑便再也不省人事。
“唐總,雲少爺和安娜小姐現在均在昏迷中,張晴已經被我們控制起來了,您看要怎麼處置?”
唐漠謙到的時候海岸邊已經被沈斌控制了起來,硬要跟着來的沈希望聽到雲澈昏迷,瞬間就不鎮定了:“小澈受傷了嗎,嚴重嗎,現在在哪?我能不能去看看……”
“雲澈不是重點。”
沈斌還沒開口,唐漠謙先吃上了醋:“那小子皮糙肉厚死不了,咱們還是先去看張晴。”
要不是看到那條短信的署名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張晴,唐漠謙纔不會放着跟人膩膩歪歪的時間到這種荒涼的地方來。
“張晴?”
沈希望
一愣,莫名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忍不住問:“張晴是誰?”
滿心都在想一會兒要怎麼處置那個女人,唐漠謙沒有注意身邊人的表情,隨口道:“一個瘋子。”
張晴也覺得自己瘋了。
之前她一直在策劃要怎樣才能將安娜手上的東西全收到自己名下,連殺人這種事情她都想得出來,而直到看到沈斌,她才驚覺自己密謀別人的時候也將自己暴露在了敵人眼中。
但是現在明白過來已經晚了,看着周圍面無表情的一衆壯漢,張晴重重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逃跑的希望簡直渺茫。
“張小姐,好久不見。”
陰冷的聲音讓張晴猛地回過神來,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人,張晴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面上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唐總……”
“難得張小姐還記得我。”
唐漠謙的聲音依舊冰冷,剛想好好羞辱一下這人,卻覺懷中人在發抖,低頭便見沈希望一臉驚恐,眼神卻像是沒有焦點,整個人像是陷入了夢魘中一般,只喃喃道:“救我……漠謙救我……”
“希望……希望?”
顧不得再注意張晴,唐漠謙忙將人抱回車上,強忍住焦急輕聲叫人:“希望醒醒……”
沈希望這會兒已經慢慢平靜了下來,整個人像是暈厥了過去,只口中還在喃喃着什麼東西,看着便惹人垂憐。
人都這副樣子了,唐漠謙現在自然沒了心情再去審問外面的女人,冷聲囑咐沈斌將人看好,他直接開車帶人去了醫院。
雖說被人控制了起來,但是見唐漠謙離開,張晴還是稍稍鬆了一口氣,開口套近乎:“沈先生,咱們也好久不見了……”
既然她上次能從唐漠謙眼皮底下溜走,沒道理這次不能。
“張小姐你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沈斌一眼便看穿了張晴的想法,直接道:“上次唐總很不滿意,你要是再敢耍花樣,我只好將你打暈了。”
自從經歷了一次失去之後,現在沈希望一點點的不正常都牽動着唐漠謙的心,強忍着手抖將“銀魅”開成了一道銀色的閃電,他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只有沈希望驚恐的表情時不時浮現在眼前。
幸虧沒有趕上上下班高峰期,這一路上還算是順利,看着人被送進了急救室,唐漠謙的心簡直揪成了一團。
他現在纔想到,張晴與自家寶貝的失憶有莫大聯繫,自己就這麼一聲預警都沒有的帶人過去,沈希望在這種突然刺激下肯定會出狀況!
但是現在後悔也晚了,唐漠謙只能怨恨自己當時爲什麼沒有考慮清楚,如果自家寶貝再出事,他簡直都想剖腹謝罪。
幸而醫生很快便走出來,唐漠謙忙跟過去,知道來人的身份,醫生也不敢怠慢,忙道:“唐少夫人腦中的淤血已經漸漸散掉,但是這會導致人比較虛弱,剛纔可能是一下子受了太大的刺激,這才突然暈厥過去,好好休息補充點營養就好。”
唐漠謙這才鬆了口氣,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也帶了感激的神色:“謝謝,麻煩您了。”
“應該的。”
客客氣氣將醫生送走,唐漠謙這才進了病房,看着病牀上死死皺着眉頭的小女人,忍不住一陣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