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將戚小小帶上。
祭九有些爲難，“找不到。”
冥皺皺眉，白洛一向最爲謹慎，昨晚之所以能夠找到飛船的所在，只是因爲戚小小的緣故，如今戚小小被救回來了，但卻是一睡不起。
“冥。”
冥驚喜萬分，“我在，餓了麼？雪薇，你覺得如何？”
戚小小淡淡笑了一下，整個人都顯得無力。
“沒有。”戚小小道，那聲音輕得幾乎是聽不到，“冥，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先聽我說。”
冥心臟一陣收縮，神色有些慌亂，“別說這種話，我會永遠陪着你的，別走……”
戚小小笑了笑，“冥，我會一直陪着你……”
說到這，戚小小像是又要睡過去，閉上了眼睛。
“雪薇，你別走！雪薇你別睡，睜開眼看看我。”冥捧着戚小小的臉，面上血色盡無。
這種類似臨別的話語，他再也不想聽了。
沒有一點動靜，不管冥怎麼喊，戚小小都像是什麼都聽不到，怎麼都傳達不到。
“雪薇，你醒醒！”
戚小小的手又動了一下，眼睛裡都沒有一點的神采，就連睜眼都需要花費不少的力氣一樣。
身體的技能明明還是很正常，但戚小小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病懨懨的，冥說的話都幾乎聽不清了，就只能夠猜測。
“冥，遇見你真好。”戚小小臉上露出極淡的笑。
“雪薇……”冥怔怔的看着她，緊緊將她抱在懷裡，“別走。”
她的時間不多了，如今還能夠醒來，已經是恩賜一般，但最令她擔心的是，並非是自己的狀態。
“我的簪子呢？”戚小小想起了什麼，又睜開了眼，“將簪子拿來，冥，你替我將頭髮挽起來。”
冥伸出手，掌心躺着的正是那一支白玉簪子，上面遺留下來的一點透明已經開始慢慢消失，最後沒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戚小小拿起來端詳了好一會，才輕輕笑着，將簪子重新放在冥的手中。
像是預料到了什麼一樣，冥神色有着哀慼，久久不肯動手。
“可還記得那一次，你將我的簪子藏起來了，我找了好幾天，最後還是徒弟與我說起，才向你要了回來，那是你第一次幫我挽發。”戚小小神色淡淡的，像是拿到了簪子之後，精神恢復了一些。
冥低低應道：“嗯，我記得。原是想一直藏着，沒想到你自己找來了。我都不曾留下你的任何東西。”
有的也就只有滿滿的記憶了，所有的一切都沒能夠挽回。
就連姬雪薇永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也不在，一直到幾天之後，纔得到了消息，那時候已經晚了。
所有的悔恨都沒有辦法挽回，那時候他萬念俱灰，追隨而去。
戚小小轉過身去，背對着冥，長長的黑髮有些凌亂。
“我去拿梳子。”冥從牀邊站起，一眼就看到了在梳妝檯上的檀木梳子。
梳子上刻有幾個字，“常願卿安好”。
冥怔了一會，這是他曾經贈給姬雪薇的一句話，寫在了白紙上，送給了姬雪薇。
時光就像是回溯到了千年之前，他心裡不僅僅是有着百里皇朝，還有着姬雪薇。
木屋裡面所有的傢俱都帶着一點古樸的氣息，並沒有多少現代的東西，牀是精雕細琢的木牀，窗子也是老式的木窗子。
冥手中拿着梳子，慢慢走到戚小小的面前，他單膝跪下，仰望着戚小小。
“怎麼了？”
冥沒有說話，僅是握住了戚小小的手，輕輕印下一吻。
“雪薇，我心悅你。”
剎那間，如一陣風從格桑花花海之中吹過，吹進了姬雪薇的心田。
她閉上眼睛，細細品味着，“嗯，我也一樣。”
世間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所有的障礙已然消失，戚小小從牀上下來，拉着冥的手走到梳妝檯前。
“在這裡吧。”
冥輕輕撫摸着戚小小的頭髮，心頭無比柔軟，他愛的姑娘，也愛着他。
他慢慢梳着那一頭秀髮，極其用心。
“好了。”冥俯下身，與戚小小一道看向鏡子裡面。
“還不錯，謝謝。”戚小小看了看，極爲滿意。
以前沒能夠做得到的事情，如今彌補回來，戚小小站了起來，主動牽起了冥的手。
“出去走走。”
冥卻是有些遲疑了，“你累麼？”
“不累，已經好多了。”戚小小隻用了一點力，便是將冥拉過來了，他們一道出了門。
活動的範圍也就只是在山谷之中，此時正是春天，花開得正好，戚小小在花叢之中走過。
“對了，冥王是不是有說過什麼？”戚小小從花叢之中擡起頭來。
她曾經與冥王說過一些事情，但並非是出自本意。
一說起冥王，冥的臉色便是不太好起來，“沒有什麼，不用去理會。”
戚小小輕輕笑了起來，她將一朵格桑花摘下來，走到了冥的面前，“我要是兩這花插在你的頭上，你會願意嗎？”
冥立即低下頭來，用行動來回答。
“向來都說的是女子笑靨如花，其實男子與花也很般配。”戚小小說着，後退了兩步，靜靜觀賞起來。
倘若說這話的不是戚小小，冥定是會以爲在開玩笑，
“般配麼？”冥的目光一直落在戚小小的身上，一秒都不願意離開。
戚小小便是點點頭，但卻是自行笑了起來。
“我們去一趟冥界，將曼莎珠華摘一些回來。”戚小小笑了一下，這種聽起來就有些離經叛道的做法，在以往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所有的一切，不是不合適便是有違清規，但是現在還顧忌什麼呢？
冥淡淡笑了笑，“好。”
冥界的入口，守衛並不多，冥只是施展了一個迷幻的法術，便是將所有的鬼兵看守迷惑住。
冥牽着戚小小的手，大搖大擺走進去，若是讓冥王知道了他們的行動，必定是會被氣到。
而進來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卻是鬼君。
鬼君正站在奈何橋邊上，像是專門等待他們而來。
“就知道你們回來，對孟婆湯有興趣麼？”鬼君指着那一大口鍋，笑着說道。
戚小小也看了一眼，輕笑了一下，“並沒有什麼需要忘記的。”
奈何橋上，有着無數等待過橋的亡靈，一個個都像是沒有神識存在一樣，眼神空洞，晃悠一般從橋上走過。
所有的亡靈都像是看不到他們一樣，沒有半點的反應，也沒有誰看過來，就連正在煮着 孟婆湯的孟婆，也都對自己旁邊所發生的事情熟視無睹，只是一臉冷漠正在煮着湯。
“冥界，這樣看起來，也挺是祥和的。”戚小小說道，興許再過不久，她也需要再次從這一座橋之上經過。
冥對這些都不感興趣，聽到戚小小說了之後，纔看了一眼，“也就只是表象而已，一時的寧靜並不能斷定這裡到底是怎樣的。”
“走吧。”戚小小握住冥的手，面上的神色極淡。
鬼君見狀，似乎也能夠猜測到了什麼，思索了一下，找了一個藉口開溜。
戚小小與冥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太一樣，必定是出了什麼事情，這個時候並不時候插一腳。
“對了，你們進來，冥王可是知曉了？”鬼君回過頭來，問了一句。
戚小小看向冥，冥極爲理直氣壯道：“不用知會冥王。”
鬼君徹底無語了，想說點什麼，卻是發現也沒什麼好說的，該提醒的冥自然是會清楚，至於戚小小那，更是不需要鬼君說什麼了。
“咋搞得像是進冥界就像是逛自家的後花園呢？”鬼君嘀咕着慢慢離開。
戚小小反思了一下，“貌似真的有些不妥。”
冥界之中生人不能進入，但冥卻是能夠自由進出，也能夠將戚小小帶進來。
“不需要去理會別人的目光，你只需要去做自己想要做的。”冥毫不在意說道。
只是眼下的事情並不是就這樣說說就可以了，他們還是需要躲開一些巡邏，才能夠抵達長着曼珠沙華的岸邊。
“我只需要一朵就夠了。”戚小小道。
剛想要俯身去摘一朵，但卻是被冥拉住了，“我來。”
戚小小站着，靜靜等待。
這岸邊一片全都是紅色的曼珠沙華，放眼看過去的時候，竟是有了一片淡紅色的薄霧。
看着這個場景，戚小小忽然有點感觸，“冥，你知道這些花的顏色爲什麼是紅色的麼？”
冥摘了一朵，遞到戚小小的手中，擡眼看了看這一整片的花海，紅色的薄霧將遠處的視線擋住，並不能看到盡頭。
“聽說是因爲使用鮮血澆灌，而染上了紅色。”
戚小小淡淡笑着，低頭嗅了嗅手中的花，似乎還能夠聞到淡淡的血腥之味。
這樣的美麗，似乎是天生的，靜望的時候，似乎能夠聽得到花正在低語，那些呢喃的聲音，充斥着腦中。
戚小小睜開了眼睛，“那只是一個傳說之中的說法而已，真正的花是不會被鮮血沾染色彩的。”
冥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不甚在意道：“一朵就夠了？這裡還有很多。”
“嗯，一朵就足夠了。一個人的一生，就只能有一朵曼珠沙華，只有一個彼岸能夠抵達。不需要太多。”戚小小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