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男人正端莊坐着，看向戚小小的目光之中多少帶着點戲謔，彷彿是在看猴子。
戚小小坦坦蕩蕩將男人打量着，他身上的氣息說不出到底是陰魂的氣息還是將死之人才有的死氣。
“不知先生有什麼事？”戚小小再次發問。
男人身上穿着的是極具年代風格的衣服，不過並不是戚小小所熟識的。
“姬小姐，啊不對，現在應該是戚小姐纔對。”男人改口，笑了一下，“多年不見，看樣子，戚小姐是徹底將我們忘記了。”
戚小小心頭的警惕從一開始就極爲深重，這個時候更甚，她仔細思索了一會，她對姬這個姓並不熟悉，就連所認識的人也都沒有用過這個姓，應當是找錯人了。
但是當戚小小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之後，那男人只是笑了笑，一口咬定自己所要找的人就是戚小小而不是其他人。
這個時候戚小小才明白過來，在三岔路口時候，並不是戚小小選擇錯了，而是在正確的道路之上多被下了一道陷阱，所以纔將她傳送來了這裡。
眼前的男人信誓旦旦說着自己不會認錯，難道……
戚小小心頭有種不太好的想法，她單單知道自己有一個自己所不清楚的前世而已，並且是與衆多人有着牽連，但是具體那個前世之中的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她一點都不知道，即使是鬼君或者是冥也都從來都不會對自己說起。
也許在那時候，她就是姓姬？
並非沒有這個可能，戚小小斟酌了好一會，才道：“轉世之後，總是會將所有的記憶都清零，很抱歉，你所說的那些我一點都不記得。”
如果可以，戚小小倒是更加願意擁有着所有的記憶，那就不會是隻有她自己一個人被矇在鼓裡，而是可以好好去溝通。
“那麼，你想不想回復記憶？”男人似乎是看穿了戚小小的想法，道出一句極爲誘人的話語，“我想我可以幫助你。”
無親無故，沒有人會這樣平白無故幫忙。
所以戚小小更加謹慎起來，她也並不覺得這個男人會真心實意想要幫助自己，也許是有着其他的目的，那可就有着難以分辨了。
“不用了，前世便是前世，我現在處於現世，並不想再爲前世之事而煩擾。如果先生能夠將我送出去，那麼我必定會很感激。”戚小小有些謹慎說道。
男人聽了便是低低笑了起來，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戚小小，幽黑而又像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這個男人很危險，戚小小心頭再次浮現這樣的念頭。
“要出去可以，那就要看看你的真正的本事了，戚小姐，我相信你必定有辦法的。”男人輕聲說着，卻是身影卻是漸漸消失了。
竟是這樣就走？戚小小有些怔然。
祭九出來了，“戚小姐快走！”
戚小小倒是不着急了，“不急，要做什麼事情總是要慢慢做好才行，急急燥燥那就容易壞事了。”
況且，她並不覺得剛纔那個男人會輕易將她放出去，聽那語氣，是要她自己從這裡出去才行。
祭九並沒有多想，只是不斷催促，這裡給他一種很不安的感覺，彷彿是會有什麼很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離開，那是一種對於危險的本能的反應。應付不過來，離開就是最爲保守的做法，卻不是此時的戚小小想要的解決方式。
“戚小姐，現在外面的紙人不見了，正是時候！”祭九一直都注意着外面的情況，下意識將聲音也都壓低了。
戚小小推開門一看，果然是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庭院之中的池子水面上漂浮的一張紅色的紙，才提醒着危險剛剛過去。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暗了下來，彷彿就是剛出了房間，就踏進了光與暗的交界處。
戚小小走快了幾步，忽然四周竟是逐漸明亮起來，有什麼亮光正在一點點恢復着曾經光明。
擡眼一看，才發現那些發出亮光的是一排排的燈籠，那些燈籠並非是規規矩矩着，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所有的燈籠都是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數不清的燈籠竟是將整個宅子全都照亮，戚小小眼中有着短暫的驚豔。
她很喜歡燈籠的光芒，那是在前世的茅山，除了月亮天星之外，夜裡唯一的光源，並且是一種一看就覺得溫馨的光芒。
那時候的她多少也會有點羨慕那些就住在山下的住戶，溫馨平常，夜裡一點燭火在等待。
“戚小姐？”祭九發現了戚小小正在出神，便又開始催促了起來。
戚小小這纔回過神來，擡眼一看，卻是愣住了。
只見原本已經是空蕩蕩的庭院，突然之間就出現了許多正在匆忙進出的僕人，男男女女都有，並不是先前所見到的紙人。
心頭雖是還有疑惑，戚小小還是向前走去。
“小姐？”前方突然冒出了一個婢女，硬是撞上了戚小小的身上。
戚小小愣了一下，伸出手將婢女扶了一把，但是這樣的舉動卻是令婢女臉上生出了惶恐，並且跪在地上求自己饒命。
這是怎麼回事？戚小小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她以爲她應當只是看得到這些曾經存在的畫面而已，但是下一秒竟是有人往她身上撞了過來，還喊她做小姐。
這一切都顯得有些詭異，戚小小定了定心神，“起來，該做什麼就去做，別在這裡。”
那婢女這纔像是如蒙大赦，從戚小小的身前“逃走”了。
“這些不應該是一些虛假的影像麼？”同樣驚異的還有祭九，他原本的想也是與戚小小一樣，只想着要戚小小快點離開，完全都沒有想到還需要避開這些人的視野。
戚小小沉吟了一會，“現在還不清楚，不過他們既然喊我小姐，那我應當是有點地位，就這樣出去也不會有什麼。”
說着，戚小小便是邁開大步朝着門口走去，而越是看清了這個宅子的佈局，祭九的心頭越是心驚。
進來的時候讀沒有發現，這裡的佈局竟是與千年前戚小小的宅子是多麼的像！
戚小小與那男人之間的談話祭九全都聽到了，只不過是怕被發現纔沒有出聲。祭九心驚之餘，更是好奇那個人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既然是與千年之前有關，那應當是那時候所認識的人，但是當祭九將所有記憶都搜刮了一遍，也都不記得自己有見過那個男人。
“小姐，你今天不能出門。”
正當戚小小就要從大門出去之時，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守衛將戚小小攔了下來。
戚小小這個時候纔看到大門前的石獅子不見了，這是不是說明這裡已經不是她原來所進的宅子？
所有的疑惑都在心頭盤旋着，戚小小面色沉靜，語帶清冷道：“我想出去就出去，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管束？讓開！”
但是這帶着一點威嚴的訓斥也都沒能夠令守在門口的守衛有半點的鬆動，又是機械化重複了原來的那句話，彷彿就是沒有靈魂的傀儡罷了。
“戚小姐，他們不是府上的人。”祭九及時開口，“你看他們身上的服飾，跟府上的僕人的服飾沒有半點的相似。”
戚小小這才注意到，還真的跟祭九所說的一樣，這兩個守衛不僅僅是服飾，就連身上的氣勢也都與宅子裡面忙碌的人很不一樣。
“祭九，你跟隨冥到底有多久了？”戚小小慢慢問起，她似乎還從來沒有了解過祭九。
祭九有些得意，搖頭晃腦道：“不多不少，一千年還是有的。”
“這麼說來，冥生前的時候，你就跟在冥的身邊了？”戚小小連忙追問下去，如果是這樣的話，祭九興許會知道她所想知道的信息。
“那是當然！”祭九蹦跳了一下，“這千年的時光，只有我一直陪着冥，誰讓我活得比較久呢。”
戚小小慢吞吞打量祭九，“哦，原來你還活着。”
“嗯……難不成戚小姐先前不將我當做是活物？”祭九應了一半才反應過來戚小小說了什麼，僵了一下。
戚小小噗嗤笑了一聲，“逗你玩呢，你若不是活物，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祭九訕訕笑了笑。
“既然你在冥的身邊這麼久了，那你應當也知道我的前世對吧？那個時候的我，究竟是怎樣的？”戚小小這纔將自己真正想要問的問出來。
然而祭九的神色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就好像戚小小問的不是一個問題，而是在說着什麼詭異的事情。
“戚小姐，我每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都是與冥在一起，但是你們獨處之後冥總會將我支開，所以我對你的印象並不深，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一次。”祭九古怪的神色逐漸緩和。
他並不知道戚小小怎麼會忽然之間對自己的前世感興趣，但也沒有多想，將自己記憶之中僅存的一點印象道出。
“小姐！前祭司讓小姐過去。”正當祭九就要說出的時候，一個婢女十分焦急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