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華哥身體不好,心情也不好。過一週又要化療,化療完恢復過來才能手術,他很不開心,因爲他不喜歡化療。”能看出顧明琛在發脾氣,蹲在他身邊的江萱萱廢着口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解釋着她晚歸的理由,“這段時間對華哥而言很重要,我不陪他,還有誰能陪他一起度過呢?”
這句話尾音落下,顧明琛恆然掃來一記凌厲鋒眸,繃緊了臉色,他不做聲但那副表情能讓江萱萱感覺到他很不爽。
“別這樣嘛,過幾個月我們就要全家移民了。我最近一直想趁着這段時間跟我的好朋友們道個別。所以我才讓琪琪跟美淇來我們家玩的,我想給她們留個美好的回憶,也想好好對她們。當然,華哥也是……”江萱萱頷首低頭,半低下的小臉掛着幾分怯懦與失落。
顧明琛冰冷的眸子還投注在她身上,許久,他不開聲。
“別生氣了好嗎?”江萱萱顫顫巍巍地伸出小手,兩隻手指頭捏住他的睡袍一角,捏的力道不重也不輕,顧明琛隨便一個動作便能輕易甩開。
在嘗試着接近他的時候,江萱萱早已在心理做好被他一把推開的準備。所以她抓着他的浴袍,那模樣就像是沒有抓到一樣,微小的動作裡夾雜着膽怵。
她哪裡敢惹他?他是這個家的天,是她世界裡的王,是她身邊最爲重要的男人。
顧明琛犀利的痛快又聚焦在她抓着他的兩隻手指上,就那兩隻手指抓住了點毛線,蘭花指翹的高,竟然能給人一種嫌棄的味道。
這麼不願意接近他,還抓着他做什麼?
眉心一皺,顧明琛鼻息間哼出一聲重重的氣息,回身繼續整理起他的行李箱。
出差一週的行李箱裡頭塞滿了他的衣服行囊,這一段時間出差過後,接下來又可以休憩一段時間,所以這一箱子衣服還得收拾回去。
平常他出差回來,他的行李箱由江萱萱一力搭理。
這件事情上,她已經養成好習慣,收顧明琛的行李箱收的比什麼都要勤快。而且在整理的時候,有會問着他某些東西要放哪裡,某些東西要怎麼處置。
而現在,顧明琛自己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趕緊好久沒有做這種事的他,邊拾掇邊慍怒,心思間存在着多少不悅的情緒……自尊牽絆,不由說。
“那,你現在病好點了嗎?”微擡頭,江萱萱秀致的眉頭撇起‘八’字,小眼神戰戰兢兢地捕捉着他的每一個動作,“帶過去的藥都吃完了嗎?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終於,顧明琛惜字如金的啓口淺答了她兩個字。
簡單直白的兩個字讓江萱萱心房微亮,小小的世界彷彿射入一米陽光,照亮心窩。
“琪琪說你生病了,我很擔心,一聽到就馬上回來了。所以,她是騙我的嗎?還是你……讓她騙我的啊?”
江萱萱這番問着,話裡竟有一層含義似是在說顧明琛故意裝病騙她回來?
顧明琛重沉一口氣,冰冷的表情蒙上一層暗色,再次忍不住啓口道:“我沒那麼無聊。”
“那你就是真的生病了?真的嗎?還發着燒嗎?那你別理衣服了…”
連番問了許多,江萱萱還是擔心上頭,趕忙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帶着他起身,直往牀邊拉拽。
顧明琛有一肚子火氣在,不是很願意被她這麼拉就着,他甩手想掙開她的手。
哪知道,一把甩開後,江萱萱回頭又是雙手直抱住他的一隻胳膊,像是渾然不在意那般,“放着別理了,我會給你理的。趕緊回牀上躺着…”
她就直接拉了顧明琛到牀邊坐下,一雙小手摁在他肩膀上,想使勁讓他躺下,但顧明琛在反抗。
一推一掙的力道堅持了許久,最後,力氣比較小的江萱萱率先放棄。
江萱萱雙手叉腰,皺着一雙眉頭也帶起了些許怒意,瞳孔對瞳孔,她彷彿無視掉他身上自帶的危險氣息,只能看到他眸間過於執着的堅韌。
果然……在跟她發着不小的火氣呢。
雖然現在的他發脾氣不會威脅加恐嚇了,但這種無聲的脾氣,江萱萱也不喜歡。
“那你不想躺着就坐着好了,我去拿醫療箱,先給你量個體溫。”
說着,江萱萱側轉過身,腳下一陣疾走邁步。
約莫一米距離,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冷言清淡的諷刺話語,“討好我就只有這麼點招?我可不信你陪着華洪安的時候,也只做到這種程度。”
顧明琛承認自己很吃味,醋味在身體內發酵,老壇酸菜的那種酸度都無法與他此刻的醞釀的醋意所相比。
他是個小心眼,他心胸只有那麼小,這是他的病,沒得治!
“我沒有跟華哥怎麼樣。”回身,江萱萱犟着嘴巴,歪眉怒瞪,“我只是陪他聊天,照顧他的心情而已。”
“是麼?”顧明琛狹長的眸眼微眯,口角間脫出的語氣更具諷意,“那你照顧到我的心情了麼?”
江萱萱不喜歡他說話的語氣,那種陌生的,拿她當敵人,當厭惡之人的語氣。
明明他們倆是夫妻,明明他們是彼此最親近的家人,各自也都知道各自的心理。
她知道顧明琛討厭華洪安,可他也應該知道華洪安對她很重要,這種敏感話題,她刻意避免着,他難道就不能稍微避讓一步嗎?
就非要用這種態度去對付對方嗎?
越想,江萱萱越生氣,她一直隱忍着的怒意也就這麼爆發開來,說話的聲音都提高了,“我怎麼沒有照顧你的心情了?我最照顧的就是你的心情,要不是怕你生氣,我怎麼會這麼着急的趕回來?”
哪知,她的火氣盛旺了,顧明琛也是一分不讓。
只見靜坐在牀邊的他,口角托出一聲冷哼,哼出更深的嘲諷,“說實話了是嗎?還說你是擔心我的身體纔回來,分明就是擔心我發怒牽連到華洪安!”
“誰怕你發怒了!我一點都不怕!你本來就愛生氣,平常芝麻大點的小事你就喜歡生氣!我只是習慣了哄你,我管它是我的錯還是你的錯,只要我服軟了事情就能過去。所以我才一直跟你說好話,一直哄你。你還以爲每次都是我的錯嗎?你生氣難道你沒有錯,沒有責任嗎?我告訴你,每次我們吵架,每次鬧不愉快,我都覺得你也佔一半的錯!”
手指頭在半空中狠狠杵下,江萱萱似是發泄一般用重重的語氣去回着顧明琛的冷嘲熱諷。
沒錯,他們倆又吵架了。
即便是身份低微的江萱萱,即便是從來都高高在上的顧明琛,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平淡的幸福瀰漫的太久,還是有沸騰的時刻。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生活的一家人的事情,這些都需要打磨,在各種小事情或者大事件中不斷的摩擦,不斷的改變,從而變成最爲合適對方的鎖與鑰匙。
初涉婚姻的江萱萱跟顧明琛都不理解這個道理,所以小吵小鬧又或是撕心裂肺的大聲爭吵常常在日常生活中演練。
因爲很多事情,大事,小事,各自在意的事,又或者是當天某人的心情…有時候,只需要一根導火索就能引發出意外的口角戰爭來。
這一次的爭吵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從前的生活裡隱忍下的種種小恩小怨被一根主線牽連引出,拋磚引玉那般製造出了沒想到的效果。
正如此刻的顧明琛,決然未曾料想,今晚犯了那麼多錯誤回來的江萱萱,居然會跟他吵架。
分明應該是他責怪她,他教育她,他甩他的高傲脾氣的一晚,成了她發泄不滿情緒的時刻。
“你說平常你哄順我都是因爲你特意服軟?”
“難道不是嗎?”揚起下巴,江萱萱瞪起銅鈴般的大眼,毫不畏懼迎面對應上他,“從我認識你開始,就一直是我哄你,我跟你在屁股後面說好話。我每次都要把你誇的跟天一樣高,你纔會覺得舒服。我知道你喜歡聽好話,而且我也沒什麼尊嚴,所以我哄的也很樂意啊。可我就沒覺得我有哪裡做錯過,一定需要我跟你認錯,一定要我檢討。尤其是在華哥的事情上面!”
女人一吵起架來就愛翻舊帳,江萱萱也不例外。
她把好久以前,大概是在她回國以後剛跟他同居時的心理都給說了,說的義正言辭,毫不在意。
當然,火氣上了頭,誰還能顧慮都這些呢?
“我都說了華哥跟我從小一起玩到大,他就是我親哥哥,我不可能對他有任何非分之想。我都那麼跟你保證了,你還是不聽,還是不信,我也沒辦法啊。我跟他已經多久沒聯繫了你知道嗎?”
“要不是因爲這次我回孤兒院想跟大家做個道別,我還不知道他得了那種病,差一點我就帶着後悔離開了!都是因爲你,我纔不敢找華哥,不敢跟華哥聯繫,那麼長一段時間,我甚至在他心情最差的時候,還出國旅遊了!”
江萱萱也有滿腔怨念,發泄着發泄着,越說便越多。
氣話都是言不由衷的。
她從來沒有把華哥的問題歸咎在顧明琛身上過,但這一刻人在氣頭上,便忍不住把所有黑帽子都往顧明琛腦袋上扣。
說完那一番言之鑿鑿的話,下一刻,她心裡便衍生出濃濃地後悔,悔意如潮浪般翻涌卻被那股子火氣狠狠壓下,不允許釋放。
顧明琛面色轉變陰沉僅在頃刻之間,此前他還一直是冷嘲熱諷,用怪裡強調跟她說話,而這一刻,他喉嗓沙啞,音色悶沉。
“江萱萱!”
他怒喝了一聲她的名字,起身,長腿大步邁開,直朝着江萱萱走去。
那一股來勢洶洶的氣勢如有翻江倒海之勢,見他邁出一個腳步,江萱萱便心口一緊,大團的恐慌席幕而來。
好怕他會打她,好怕他怒氣衝衝地上來,朝着她就是一記巴掌下來,她那麼小的身子能飛出一米遠外…
電視劇上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害怕,佔據了江萱萱的大腦。
她心口咚咚跳着,她腳下小步地後退,眼看着顧明琛伸手就要抓她,忽然,“啊——”一聲尖叫,她轉身拔腿,快速跑走。
“江萱萱!”顧明琛騰出的那隻大掌就要抓住她,就差那麼一點點距離,卻被她的尖叫聲一嚇,隨後眼睜睜看着她如落荒而逃的士兵一樣,很快跑到房門邊,開門便閃身而出。
她居然在躲他?還直往外躲?
這是在做什麼?把他當瘟疫嗎?就這麼不待見他嗎?
難道就因爲不想巴結他了,所以害怕的時候選擇躲了嗎?
“真是好樣的,江萱萱!”咬牙啐出一聲惡口,顧明琛長腿繼續邁開,追尋着江萱萱的背影,也很快出了房間。
“吱呀”一下,江萱萱的房門被推開,顧明琛探出頭的下一刻,耳邊響起“哐”的一道關門聲。
他側首望去,瞧見他房間的房門被關上…
出了她的房間,結果躲到了他的房間,在他顧明琛的家裡,她還想躲到哪裡去?
顧明琛回房翻開他的行李箱,輕易找出他放在行李箱裡的鑰匙,上面有一隻是開他房間的鑰匙。
“江萱萱,你死定了!”
寬大有力的手掌攥緊了金屬鑰匙,顧明琛一步一步踏向他的房間,腳下邁的每一步都復有沉重的力道,像是要將他的滔天怒意藉機發散一般。
理智早已被火氣吞沒,殘存的冷靜也不復存在,顧明琛一向引以爲傲的自制力在江萱萱身上沒有半點用,火山噴發的那一瞬間,能被迅速席捲狂咽。
他要揪出江萱萱,把她拎出來狠狠地教訓一番!
口頭上的教訓,又或者是行爲教訓,顧明琛還沒想好。總之,他就是要好好訓訓這欠管教的女人!
他走到江萱萱房門不過一會兒,悉悉索索地開鎖聲響起,警告聲順勢脫口,“識相點給我自己出來,好好說話躲什麼躲!等我抓到你,有你好看!”
說着這話的顧明琛簡直過江萱萱一種聖嬰的教導主任一樣的感覺。
屋內,聽到則這種威脅的江萱萱躲的更加隱蔽,藏的慌里慌張。
“啪”的一下,房門被顧明琛一腳踹開,走廊處大開的燈光泄進黑漆一片的屋內,顧明琛有些夜盲,他看不清這片黑暗的環境。
踏足入內,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打開牆壁上大燈的開關,“啪”一聲,滿屋大燈亮堂,明燦燦的黃色寬拓了他的視野範圍。
江萱萱不知道躲到哪個角落裡去了,看着真讓顧明琛煩躁。
“江萱萱,你給我出來!”他站在房門口,低啞着嗓子,威脅十足的開口,“你敢躲起來,就別怕被我抓到後會有什麼後果!”
然而,江萱萱現在敢躲起來,怕就怕被他抓到。
笨蛋纔會被嚇到的,笨蛋纔會出來,她江萱萱不是笨蛋……
吼聲無果,顧明琛燃燒着滿眸怒火,起步深入屋內。
進去,他看到牀上沒有江萱萱,看到衛生間裡沒有江萱萱,整個房間靜悄悄地,她竟然跟他玩起了躲貓貓!
顧明琛哪有那種閒情逸致跟她玩這種低劣有戲,他着手翻着大型衣櫃,還有衣櫥門打開之後的鞋帽間,帶有危險的脅迫聲一刻不曾停下,“江萱萱你出來!小心我找到了要你好看!”
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他顧明琛會跟女人玩起這種弱智遊戲來。
偏偏顧明琛沒有想放棄的心思,不知哪裡來的執念,讓他偏偏就想快速把江萱萱揪出來……這條煩人的泥鰍!
“你以爲你躲着我就找不到你嗎?這是在我顧明琛的房間,在我顧明琛的家!你往哪兒躲都在我的掌控下!”
翻完衣櫥鞋帽櫃,無果…
顧明琛轉頭看到長長的一排飄搖窗簾,房間的窗門敞開着,夜風襲動,珠簾拍打撞擊,發出清脆的‘朔朔’聲。
那也是個藏身的好地方,他瞅準了那個方向。
“等我找到你我不過讓你好過!”
他信步邁出,腳步挪的很快,誰能料想,發着怒意找了她半天,這一刻感覺快找到她了,嘴角竟不由勾起,心生出一絲莫名地快意。
那是狩獵者搜尋到獵物的快感,顧明琛不禁血液沸騰,一身英氣恣意過盛。
他伸手翻過那一長排的窗簾,從頭到尾,一直翻到那大開的窗戶邊,竟然沒有找到江萱萱的身影!
顧明琛方纔心生的那絲爽快又被氣焰吞沒,深夜的涼風自大開的窗口徐徐入內,刺骨般的寒冷侵襲過他一身勁瘦的身形,皮膚緊縮,毛孔豎立,不禁打了個哆嗦。
“江萱萱,你鬧夠了沒有!”
這下,顧明琛是真真正正地發怒了。
惱羞成怒又或是怒上加怒都可以用來形容此刻他的心情,站在大展的窗口邊,他沉沉喘氣,重重呼吸。
本就帶着低燒的身子此刻更顯蕭條,經不起多久刺骨涼風的侵襲,突然,他一陣猛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
微微顫抖着,顧明琛一手扶上窗臺,轉身去關窗門,喉口越咳越酥癢,越咳越上勁,感冒發燒的這段時間,他一個人用着幾顆藥丸不知道撐了多久…
終於,在這一刻,病態爆發。
“咳咳咳——”
越發猛烈的咳嗽聲撕扯着滿屋的氣壓,躲在沙發後面的江萱萱心臟隨着他的每一聲咳嗽狠狠顫抖,狠狠掐緊,狠狠地,痛着。
她本來打算趁着他再一個不注意,趕緊溜出房間,然後再找下一個藏身地點。可是…
江萱萱還是起身大步跑向了顧明琛,就像自投羅網的獵物,她一點也不後悔,一點也不。
“怎麼了?怎麼突然咳這麼厲害…”系若無骨的小手掌拍上他的後背,江萱萱皺緊了一雙眉頭,睨向顧明琛的靈眸寫滿擔憂與心疼,“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好嗎?”
她溫柔起來的模樣,猶似一江春水。
可現在的顧明琛不願意沉溺於此,他大掌一揮,直接甩開了她,“你走……咳咳咳——”
“我不走,就不走。”
而這一時刻,江萱萱卻又如麥芽糖那般攆上了他,她一手饞住他的手臂,一手給他拍撫着一上一下因咳嗽而起伏的後背,關心地直白自然,絕不肯退縮。
“我們去那裡坐一下好嗎?走吧…”
徵求着他的意見,這次,江萱萱對他更小心翼翼,一絲都不敢忤逆。
顧明琛也不想再趕她走了,誰讓她那麼會躲,跟只滑溜的泥鰍一樣,鑽到一個房間裡竟然能躲的讓他找不到。
即便是生氣,顧明琛也希望她能站在眼前讓他發脾氣,而不是讓他捉泥鰍一樣邊找她邊發火,對着空氣一陣罵咧,跟個智障一樣!
回手握住江萱萱挽着他的那隻小手,顧明琛用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把她抓在了手心。
那麼,他不怕她躲了,接下來怎麼處理就是他的事了!
該死的咳嗽停不下來,也是顧明琛此刻極爲煩躁的事情。
江萱萱領着他到牀邊坐好,他本該藉機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知道他發火的可怕,但——
“咳咳咳——”
捂着胸口,激烈的咳嗽一直難以減弱,反而給了江萱萱討好關心的機會。
“怎麼會這樣,我去給你倒杯水好嗎?喝水會不會好一點?”
江萱萱心疼的不行,她急切的拍着他的後背,說話語氣溫柔的不像話。
要是起初江萱萱對顧明琛就是這種態度,大概也不會讓兩人的爭吵鬧到這種地步。不過現在也不差…
現在,她服軟下來,又關心不停,顧明琛噴發的怒意已在不知不覺中淡淡消散。
他還不肯放她走,撇頭朝着另一個方向咳嗽,手掌抓着她緊緊地,手心咳出了一層汗硬是不肯放手。
好一會兒…就這樣,時間在他的咳嗽聲間度過了好一會兒…
方纔慢慢恢復,慢慢平穩,從而被粗重的呼吸代替。
“還好嗎?現在有好點了嗎?”江萱萱關心的探上頭,拍着他後背的手背已經摸上了他飽滿地額頭。
微燙。
“好像還有點發燒,你有沒有不舒服啊?不舒服跟我說。”
“跟你說有什麼用。”情緒一經緩解,顧明琛執拗直上,“你只會敷衍,只會用虛情假意來對待。”
“我沒有,那是氣話。”反而是消了火氣的江萱萱鬆口勸他,繼續哄他,“你知道人一發脾氣,說了什麼話都是不經大腦的,我也不知道我剛剛說了什麼,還有我剛剛爲什麼那麼說。”
顯然,顧明琛還記得前一刻爭吵時她說過的話,這一刻再聽到這種解釋,他不能接受。
“誰知道你說的是氣話還是心裡話。”側頭撇過腦袋,顧明琛避而不見她,其下,那隻大掌卻是握的她緊緊地。
他就是個彆扭的小人,心口不一永遠是他的代名詞。
“那不管氣話還是心裡話,都是生氣的時候說的嘛。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裡面有一定的置氣成分在。我說都說了,還能收回嗎?”
江萱萱鼓着小嘴,應的幾分難過。
對此,顧明琛不予迴應。
怪異的氣氛又在兩人之間默默騰昇,相較於此前的冷漠與爭吵,此時,兩人安坐的距離近了,感情似乎也沒有那麼差了。
“華哥的事情,我跟你道歉。剛剛我把華哥的錯怪到你的頭上是我的不對,華哥的病跟你無關,還是你幫了大忙。所以我要感謝你纔是…”
“免了。”簡單直白兩個字,顧明琛應的冰冷決絕。
江萱萱不快地撇下小嘴,“但你也要跟我道歉,因爲你剛剛跟我發脾氣,還不肯理我。”
“憑什麼?”顧明琛又很是不滿的轉回頭來,“難道你沒有衝我嚷嚷?”
“可我跟你道歉了啊。”
“道歉有什麼用?”
“……”江萱萱憋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憤怒的小眼睛再次瞪起。
顧明琛瞪着她,身高碾壓,氣勢宏壓,低眸而下,眼底的憤怒一清二楚,“我說了就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去陪你那華洪安,我說了只要我回來了,你就不準再留在華洪安身邊。你有做到嗎?”
“可是現在華哥需要我。”江萱萱頂聲回去。
“我們家不需要你?凱兒就不需要你?你把這個家交給你那兩個只會玩的朋友,你把孩子交給那兩個人,現在她們倆一走,孩子都會找她們了,你知道嗎?”
顧明琛充滿怒意的大掌摁住江萱萱的下巴,就在她要扭頭避過時,他強迫她迎頭對上他,不給她一絲逃避的機會。
“江萱萱,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我顧明琛的老婆,是凱兒的媽?是不是我跟凱兒兩個人加起來都不抵你那一個華哥?”
醋勁十足的問話,手指間不斷加重的力道,江萱萱被他禁在指間,被他說教着,一腔委屈不禁翻涌而來…
“我在美國拼死拼活的工作,爲了給你們一個真正的,可以安定下來的家!你卻把孩子丟在一邊,陪着你的華哥去聊天聊地!你還覺得你這麼做很合適很合理對嗎!”
接下來,他狠聲喝的不再是問話,而是帶着感嘆號的怒話。
江萱萱鼻頭一抽,委屈的嘴角往下掛,仰着面朝天,眼眶卻是紅了…
凶神惡煞的顧明琛捕捉到她面龐上異變的情緒,直覺到她下一刻是要哭,突然,這顆發着怒意的男兒心似是被水洗攪而過,一下輕軟了好幾分。
“哭什麼?我在跟你說道理,有什麼好哭的?”
江萱萱緊抿起脣,委屈的情緒還是難以隱忍,鼻頭一陣抽動,抽了倆下,那麼快……眼角滑落下一顆晶瑩淚珠。
顧明琛腹內已在暗罵了出聲,他心道,女人難道真的是水做的?連說都不經說?他才說了她幾句啊,眼淚落的太過容易了吧!
“我在跟你說道理,江萱萱。”他正道,不會哄人,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我很生氣,今天從到家起我就很生氣。幾天前我跟你說過今天我會回來,結果回的家看到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兩個同事玩着遊戲帶着凱兒。你知不知道那些遊戲機都是有輻射的?凱兒還那麼小,你希望他早早近視嗎?”
搖搖頭,江萱萱憋着淚,一副乖巧可憐的模樣。可是那一陣輕微的搖頭動作,還是讓她另一隻眼眶內的淚液奪眶滑落,左右兩行清淚,楚楚動人。
顧明琛心道無奈,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跟她繼續溝通下去了。
試問哪個男人能受的了女人的眼淚?試問哪個女男人看着心愛的女人落淚而不動容?試問哪個男人在說哭了自己的女人之後,還能繼續說教下去…
反正顧明琛自認不行。
他在腹內暗罵着自己不爭氣,連連罵了好幾聲,但罵過之後,身體反應卻做出了與心思完全相反的動作。
騰上的雙手給她擦了淚,動作輕柔,嘴上說着不是很好聽的話,“這次就算了,下不爲例。從明天起,不能再去跟那華洪安見面,留在家裡好好帶孩子,知道嗎?”
顧明琛算是服了軟,壓下了他滿滿一腔火氣,用他認爲最好的語氣跟犯了錯的江萱萱說話。
但,江萱萱沒有回他。
“不準跟華洪安見面,知道嗎?”他又問了一聲,略微提高說話的語氣。
然,江萱萱還是沒有回他。
“知道嗎?”不被尊重,顧明琛那幾分易燃的怒意再起,“我問你話,江萱萱。”
“……”迴應他的還是江萱萱的默聲。
沉默無言並不代表默認,而是在用行動告訴他,她不接受。
顧明琛咬牙慍怒,偏又奈何她不得。
他能打嗎?——不行。
他能罵嗎?——說她幾句馬上就哭了。
他還能怎麼懲罰?
氣着,怒着,下一刻,顧明琛再次大力伸手捏上她的下巴,一不做二不休,他發泄!
“唔…”
低頭,江萱萱被他蠻橫的脣霸佔吞沒。那是帶有強烈侵蝕性的一個吻,他就如同兇猛餓狼狂亂啃咬上她紅豔的脣瓣,咬着,吮着,狠狠摩擦着,滿腔怒意竟藉此發泄。
他覆身而上,龐大的身子壓下,“轟”地一下,江萱萱被推翻在牀,她撲騰地想要起來卻沒掙起個腦袋,“啊”的叫出,那一刻,顧明琛撲面而來。
熱烈的薄脣再次精準襲上她紅潤髮着顫動的脣瓣,如狼似虎那般以一腔猛勢狂虐的掠奪着她脣間的芳香。
動作一點也不輕柔,帶着懲罰性,脣齒粗魯又霸道,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之意,一陣陣,咬的她嘴角生疼。
“唔……”江萱萱被吻的很不舒服,終於也意識到他這記擁吻帶着危險。
有點害怕,江萱萱忍不住掙扎,忍不住伸手推上他的胸膛,掌腕使着大力,扭動起身子來,“別…別這樣…”
推拒的話被淹沒在他更爲放肆的脣叫下,顧明琛喉結一陣蠕動,上下游躥,雖是懲罰性的動手卻是理智全無。
體內涌起一股噴張性熱流,彷彿血脈大張,渾身熱血達到鼎盛沸騰的狀態!
顧明琛的手掌往上游移,一把覆上她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掌心在柔軟的腰際摩擦,炙熱的溫度漸漸傳入…
江萱萱身軀微微一顫,一團慌張在腦海內肆意擴散,有幾分害怕,有幾分恐懼,偏偏,還有幾分可恥的期待。
顧明琛游下的手掌又襲上了她翹挺的臀部,以不輕不重的力道拍了一把,猝不及防地一拍,叫江萱萱不由發出“啊”的一聲驚呼。
“幹嘛……”
江萱萱紅了臉,難爲方纔她無恥的配合了上去,結果卻不料遭了他這一巴掌。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她燃起的一簇火苗上,覆滅之後剩下的便只有尷尬的星星紅點。
“教訓你。”顧明琛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她脣角吐出這幾個字,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暈紅的小臉上,此前那股急於發泄的火氣在一刻居然意外地帶上了調戲之意。
江萱萱臉色更紅,小嘴脹氣鼓起,卻想不到什麼反駁他的話。
“你這個過分的女人…”從牙縫裡惡狠地擠出這麼幾個字,顧明琛撐起身,停下動作,低頭看着她,傾虐暴力的脣瓣啓開,又道,“知道錯了沒?”
“哈?”江萱萱愣了一刻,“錯什麼?”
“以後還敢揹着我見華洪安?”
“可那是華…唔。”
就準備辯駁,結果沒出口幾個字,又那麼**裸地被封了口。
纏綿又富有侵略性的親吻帶動起深淺不一的喘息,在江萱萱就要沉淪時,又是一記不輕的巴掌落在她屁股上,就像打不聽話的小孩一樣,他打她,警告她。
她要不是女人,他早就一拳上去了。
江萱萱氣的耳根子漲的通紅,不乖的雙手連連拍上他的肩膀,用力退卻。
“你…這樣太…卑鄙唔…”
可惜他力大如牛,她每一分抵抗,每一個拳頭都向是打在棉花上一樣,沒有一絲用處。
顧明琛不管不顧,繼續用他的手段進行他的懲罰與掠奪。
攻佔江萱萱的身,還得攻佔江萱萱的神,恩威並施,剛柔並用,他自認爲,這是他最爲柔和的手段。
誰讓她打不得,又罵不得,隨便說上兩句,還用眼淚來跟他作對?
俯身而下,顧明琛若飢渴難解得吸吻着她,這一腔甘露如春水般甜膩,彷彿絲絲細雨席幕而下,澆灌在他心田。
出差出了那麼久,這段時間因爲孩子的原因也鮮少碰她,顧明琛早已難以自抑。
適當性的懲罰了幾下,感覺到不那麼氣了,正式的一餐也就開始了。
男人,在該下手的時候,不該讓其他事情擾了興致!
……
一夜狂戾與溫柔交加席捲的風雨過後,迎來了陰晴不定的清晨。
江萱萱一步一步,揉着腰,慢慢悠悠地下牀。
好久沒有那麼兇狠過,好久好久…
她這小蠻腰就像是被一股勁兒折了一般,痠痛不止。
顧明琛倒是精神狀態不錯,跟着牀頭的鬧鈴聲一同起牀,他刷牙洗臉穿衣服,規規矩矩地照着他雷打不動的生活規律行事。
江萱萱扶着腰靠在牆上,喘着大氣看看那邊全身鏡前打理自己儀容的顧明琛,歪眉,瞪目,她不滿地怨念,“自己爽快了,就一點不顧別人。禽獸!”
啐了一聲罵,江萱萱一歪一扭得走進衛生間,慢慢悠悠地上廁所,洗漱,整理着自己。
顧明琛自然有注意到她的每一個舉動,他繫着領帶,不誠實的眼神頻頻朝她那邊瞥去。
但昨天那股子火氣還在,顧明琛拉不下那個臉。
江萱萱擠了牙膏就要刷牙,耳邊聽到房門被他打開的聲音,她停下動作,很快探出頭呼他,“記得帶藥出去。”
對他的叮囑與往常無異,鬧騰了一夜,好像感情就這麼順了下來。
顧明琛身形一怔,冷峻的面目未變,卻也啓口回了,“恩。”
所以,牀頭吵架牀尾和便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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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軍王狂後之帝君有毒》澄夏
一個女軍王穿越佔用重生女身體和一個變態統一天下、談情說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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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蘇木君嫁與心愛之人,六宮虛無,寵冠後宮。
誰知最後被枕邊人割皮毀面,又被情敵凌遲剔骨。
剛重生,就被穿越而來的季君月所替代,自此九幽大陸風雨起。
整家魑,弄權朝,謀皇權,奪人命,保家復仇。
服軍役,戰沙場,奪兵權,覆江山,傾權天下。
一身紅裝覆了天下皇權,屬於她的傳奇掀開了序幕——
然而,秦宮那個精緻的娃娃初成少年:“天下給你,我,也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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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三觀扭曲心裡變態以謀奪江山、殘虐欺他之人爲樂趣的男主。
一個幽妄鐵血、殘酷護短,掌握現代華夏軍事大權的女主。
雙強寵文,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