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片照得很漂亮，照片裡，她穿着白色的長裙，在陽光和綠樹下笑得張揚而無憂。
青春的笑臉那樣的美麗，就像是最清新干淨的百合花，帶着青澀的甜香，讓人看之怦然，彷彿看到了最美好的時光。
“這個，也錯了？”時北辰蹙眉問。
他一直覺得，他的記憶力很好。
他能夠清楚的記得每一個細節，當然，其中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關於葉子時的一切。
“嗯，錯了。”葉子時閉上眼睛，想要壓抑心頭異樣的情緒。
可還是有一股莫名的憤怒，如同藤蔓一般，緊緊的纏繞住了她的心。
時北辰一直是個直覺敏銳的人，立即便感覺到了葉子時情緒的不對，但他左看右看，卻看不出這個相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屋裡的錯處，別的她都沒那麼在意，唯獨面對着這個相框，她失了平靜。
爲什麼？
他蹙眉，凝視着那個相框，雖然沉默，可心裡卻已經是高速運轉狀態。
過了片刻，時北辰見葉子時轉身想走，便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麼了？”他望着她的臉，不肯鬆手。
葉子時搖搖頭沒說話，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想要粉飾太平，並轉移話題：“你怎麼會記得這麼多的？是有照片嗎？”
時北辰默然兩秒，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沒有照片，全靠記憶。”
說完，他卻並不打算跳過剛纔自己的問題，重新問道：“你爲什麼不高興。”
葉子時眉心微動，有些煩躁。
這個男人，就連疑問句都說得如此篤定，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
她現在真的不想再跟他吵架了，這一回，她要的已經不再是那難以奢望的愛情。所以其實答案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這條路，她能控制住多少方向。
葉子時張了張嘴，便想胡扯一個理由。
但時北辰卻已經看穿了她的想法，捏着她的手緊了緊，目光鎖在她的臉上，沉聲道：“不要想編話來騙我。”
葉子時脣瓣微動，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
她抿了抿脣，對上時北辰透着執着的目光，沉默兩秒，乾脆直說。
“你忘了嗎，這個相框裡的照片，其實我早就換掉了。”她扭頭看向那個相框。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找到的這張照片，雖然知道他能夠重新找回那麼多的痕跡，已經是難能可貴。可是她在意的，不是什麼東西沒有變，什麼東西變了。
而是，他根本沒有記得她認爲很有意義的瞬間。
“換了？”時北辰凝眸，卻依舊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換的。於是他薄脣輕抿，開口道：“也許我沒留意到。”
葉子時聽到這話，頓時沒忍住，冷笑了一下。
“沒留意？”她轉過頭，語氣變得有些咄咄逼人，“我當時高興的跟你說了很多遍，還專門拿給你看過！所以這根本不是沒留意，是你沒聽我說話。”
時北辰怔了幾秒，“什麼時候？”
“大概是我十八歲生日後不久吧。”葉子時煩躁的回答。
那段時間，時北辰總是忽冷忽熱，心不在焉的。她當時卻粗心大意的很，加上他本來就是那麼個冷冰冰的性格，所以也就沒有多在意。
後來他走後，她回想時才發覺，原來所有離開其實都是有徵兆的。
只是她傻，沒有發現。
時北辰目光微閃，卻很快掩飾住了自己異樣的表情。
“那你現在跟我說吧，這次我會記得。”他薄脣輕啓，伸手將轉過身去的葉子時給轉了過來。
她愣住，眼底滿是驚訝。
怎麼回事，今天的時北辰爲什麼脾氣那麼好？
若是以往，他不是應該早就大發雷霆，或者是冷言冷語了嗎？
輕輕眨了眨眼，葉子時在心中權衡片刻，還是決定順着他點。於是開口平靜地說：“那次十八歲生日宴，有人拍的照片裡，有我們倆，我就要了底片過來，把其他地方都切掉，只留下了我們，看起來就像合照一樣。”
時北辰眸光微動，漆黑深邃的眸子裡，是一片暗流涌動。
對此事，他居然真的不記得。
不過那段時間，他的確是狀態很差，無心去注意任何事情，因爲……
“然後我洗了出來，換到了這個相框裡。”葉子時說着，垂下了眸子，“發現照片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一次，切好照片的時候跟你說過一次，洗出來的時候跟你說過一次，放上去之後跟你顯擺了兩次。”
別的不記得，都沒事，她沒那麼小心眼。
但是這個，她真的不高興。
那張照片是他們很少數很少數的合照中難得好看的，時北辰從來不願拍照，他們合照的機會真的是少之又少。有了這張照片，她很開心。
那段日子，每天晚上睡覺前她都會看看摸摸，跟照片裡的時北辰道晚安。
每天早上起牀，她總是會下意識的抓過相框看一眼，然後才能精神過來，忍不住露出早晨的第一個笑容。
葉子時頓了頓，又努力讓自己語調平靜，低聲道：“而且，照片我給過你。”
時北辰的俊臉上，隱隱有一絲疑惑盤旋。
她竟然跟他說過五次照片的事情，可他居然不記得？這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
就算是當時真的沒有心情去記這些，沒留意也就罷了，可她居然說給過他照片？爲什麼他連這個都毫無印象。
“你確定你給過？”
“是啊。”
“直接給我的？”
“我……”葉子時面對這個疑問，愣了一下。
緊接着，她的美眸瞬間瞪大，彷彿一下子找到了癥結所在。
她眸中燃起了一簇憤怒的小火苗，可這回火力攻擊的卻並非時北辰了。她磨了磨後牙槽冷聲說：“那天我拿到照片自己收起了一張，另一張本來想去給你的，但下午就要去參加一個鋼琴比賽，挺遠的。”
“然後我正想收起來改天給你，白芙就忽然說自己要去一趟你那附近，說反正順路，她幫我去送一趟。”
葉子時越說越來氣。
虧她當初還真把白芙當朋友，可白芙呢，居然默默在她背後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