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時聽到葉子夏的聲音,微微一驚。
“我認識他嗎?”她壓抑住心頭的異樣,回過頭儘量平靜的問葉子夏。
空氣間,瞬間因爲她的這句話,而有了一瞬間的凝固。
那凝固讓葉子時感覺冷颼颼的,整個屋子裡彷彿都有了一種壓抑的沉重,讓人透不過氣。
讓人壓抑的沉默中,時間彷彿變得很慢。
不知道多久,葉子夏才忽然從她手中奪過相框,低低道:“不知道。”
葉子時怔怔的看着她離去的方向,眉心微微蹙起,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迷茫的凝重,讓她心裡一陣不舒坦。
收拾好表面上的東西和衣櫃裡的衣服之後,她輕輕拉開抽屜。
抽屜裡,只放了三隻手表。
兩隻白色,一隻黑色。
白色的兩個是女款,黑色的那個是男款。
手錶的款式是大約五六年前流行的元素,很大的表框,現在看來,真是有些太過高調,又有點傻。
葉子時看着那手錶,也不知怎麼,就隱約間覺得似乎其中有一個是她的。
頭髮漸漸從發麻變成傳來一絲跳動的疼痛,她甩甩腦袋,深吸一口氣將東西全部收進小盒子裡,然後才抱着盒子走出去。
客廳裡,葉子夏已經等候在那兒。
她們將其他地方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整理起來也不多,總共就裝了兩個不大箱子。
“走吧。”葉子夏看看葉子時,笑了一下,便率先往外走。
葉子時已經叫了車子等候在外面,於是三人立即就上了車,車子一路向着葉家老宅開去。
車廂內很安靜。
葉子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緩解氣氛,葉子夏則是什麼也不想說,就那麼沉默的看着窗外。她本來不是個如此話少安靜的姑娘,只不過因爲這些年生病,一直在醫院裡住着,能說話的人少,所以漸漸的就養成了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習慣。
看着窗外劃過的風景,葉子時忽然找到了話題。
“子夏,我們現在搬回葉家老宅住了,你知道嗎?”葉子時特意將聲音放得很輕,彷彿深怕驚擾了葉子夏。
葉子夏抿了抿脣,“嗯,我知道。”
“家裡裝點得跟以前一樣,你回去之後看看,有哪裡不喜歡的就換掉。”葉子時笑着說。
“好。”子夏軟軟的應了。
話題就這麼斷掉了。
葉子時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畢竟迴應的那一方太過冷淡,導致她所有話語說出來都略顯尷尬。
幾年的時間,真的是個鴻溝。
讓曾經無話不談的兩姐妹,到了如今這副境地。
坐在前排的阿姨看看後面兩個長得雖然不說十分相似,但也是有三四分相似的姐妹倆,心中忍不住嘆一口氣。
好半響後,葉子夏才忽然側過頭來,看着耷拉着腦袋的葉子時,微笑着說:“你跟北辰哥哥,怎麼樣了?”
葉子時沒想到會被主動搭話,愣了一下才回答:“挺好的。”
怕話題就此中斷,於是她連忙接着說:“他最近出差去了,等他忙完了之後,他說想請你吃頓飯。”
葉子夏又露出了清淺的笑意,輕聲道:“好。”
葉子時見她似乎感興趣,便一連又說了許多她跟時北辰的事情。
期間,子夏雖然沒有迴應多熱烈,但明顯都在聽着。
直到車子停入葉家老宅的院子裡去,外面管家過來打開車門,葉子夏下車的時候,才忽然低下頭開口,低低道:“你們關係真好……”
“就好像不久前,我沒有差點因爲他而失去生命。”
這句話,隨着風飄進葉子時的耳朵時,她一隻腳剛好碰觸到地面。
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石化了。
那句話,如同當頭棒喝,如同錐心一劍,有一種徹骨的冰冷和疼痛,在她的每一個細胞裡蔓延。
她臉色煞白,頓時毫無血色。
管家沒聽到葉子夏低低的那句話,見葉子時臉色不好,便連忙走了過來扶住她,“葉小姐,您還好嗎?”
葉子時腦袋嗡鳴,搖搖頭想站起來,卻踉蹌了一下。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閃爍的,竟然正好是
時北辰的名字。
一個他打來的跨洋電話。
明知道此刻的情況她不應該接,但她卻還是手一抖,點了接聽。
冰冷的手機碰觸上面頰和耳朵,讓她怔怔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只聽那邊傳來時北辰低沉磁性的嗓音,並沒有聽清楚,就已經哽住了喉。
子夏她,居然都知道。
那時候她多責怪,此刻的她就有多怨恨。
爲什麼,這個男人總是要傷害她,還要傷害她身邊的人。爲什麼他明明愛過她,就算只是曾經,卻還是能夠斷然離去。
四年後的重逢,真想一場糾纏不清的噩夢。
他們,都已經脫不開身了。
“子時?”時北辰聽不到那邊的迴應,便頓了頓,喚了她一聲。
葉子時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嗓音儘量變得平靜,故作輕鬆的輕聲說:“我剛把子夏接回家,你剛纔說什麼啦?”
“沒什麼。子夏回去了?”時北辰挑眉問道。
葉子時“嗯”了一聲,沉默幾秒後才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邊事情有點棘手,我處理好就回去。”時北辰回答後,卻是薄脣輕勾,低低笑了:“怎麼,想我了?”
葉子時抿了抿脣,有些彆扭地說:“有那麼一丟丟吧。”
風吹過她耳畔的發,這樣一句話,她竟然頭一回說得毫無嬌羞,毫無心跳加速。
心裡,滿滿的都是對子夏的內疚。
草草掛斷電話,葉子時走回家裡,一眼便看見老媽牽着葉子夏的手,一臉激動的說着什麼。
葉子時望了兩眼,想走過去,卻還是止住了步子。
“葉小姐,您看這些畫,要擺在哪裡?”一直跟着照顧葉子夏的阿姨走了過來,指了指擺在走廊上的幾幅畫。
畫上的布被掀開了幾個。
葉子時一眼看去,就看到其中一幅畫上,竟然是一個渾身溼透的纖瘦女子,跪在海邊痛哭。畫中,天空澄澈,海水透明,深深淺淺的藍色,將沙灘的慘白映得越發,彷彿切割出兩個世界。
這畫中的一幕,竟是莫名的熟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