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怔住的葉子時,忽然感覺猶如兜頭一盆冷水澆下,透心的凉與狼狽。
果然,葉子夏討厭她,也討厭時北辰。
“走了,想什麼呢?”
葉子時被這聲音從混雜的思緒中猛然拽了出來,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呆立在原地,連沈寒是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脣瓣輕顫,望着時北辰俊美的眸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難道……白芙說的話,是真的?
“怎麼了?”時北辰很快就敏銳的發現了她的異常,朝她走近了一步。
葉子時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卻很快停了下來。她搖搖頭,努力收起表情裝作若無其事,“走吧,我剛纔放空了。”
時北辰卻停了下來,沒有跟上去。
她走了兩步發覺身後很安靜,便愣了愣,回過頭看去。
“葉子時,你就沒有想問的?”時北辰問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平靜,比以往問的每一次,都更加平靜。他身上酒氣醇厚,一貫深不見底的眸子,此刻卻帶上了一絲迷離的微醺,顯然已經有了醉意。
也許正是這抹醉意驅使着他,嘴裡的話脫口而出,“那我告訴你吧。”
月光柔和,灑落在兩人的面容間,切割出一片片的深深淺淺。
葉子時望向時北辰,目光微動,莫名帶上了一抹水光。
“那天我是在幫成蕾跟國內的人搭線,這纔會去童朗的宴會。”時北辰頓了頓,又說:“這幾天我之所以沒去看你,是因爲時代集團即將要開年度大會了。”
時代集團的公司遍佈各國各地,每年開這個年度大會的時候,都是非常的大動干戈。
只要能夠前來的,大多數便都會前來,另外很遠或有什麼特殊原因的,纔會進行遠程會議。這一點,葉子時倒是知道,只不過之前根本沒往這個上面去想。
她對上時北辰深邃漆黑的眸子,心底不受控制的便是一震。
雙腿,拼了命的想要走向他的方向,靠近他一點,可心底裡,卻隱隱生出一抹更濃更厚重的恐懼。
內心掙扎之下,她驀然爆發了。
“如果只是幫成蕾搭線,你用得着跟她那麼親近嗎?”葉子時怒目圓瞪,眼底裡有水光浮現,“你們手挽着手,姿態那麼親密……我聽到身邊很多人都說,你們很般配!”
時北辰愣了愣,酒意卻並未散去。
他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發着脹,多日來的熬夜,加上剛纔酒實在是被灌得有點多,所以就連他都有點受不住了。
“那只是做給別人看的姿態。”
“做給別人看的姿態?那你就是在給成蕾撐場子咯?”葉子時的眼淚奪眶而出,情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激動,“可是我呢?你有給我撐過場子嗎,有想過別人是怎麼看待我和你的嗎?”
時北辰眉心微蹙,薄脣慢慢的抿了起來。
他不喜歡跟人爭論任何問題,更不喜歡在隨時有人過來的情況下,跟葉子時這樣爭論。
於是,他伸出手拉住了她,低聲道:“走吧,先回去再說。”
葉子時卻情緒激動的一把甩開了他的手,“不要,就在這裡說。怎麼,你是怕被別人看到我們嗎?還是怕被記者拍到?我就有這麼見不得光嗎?”
時北辰見她掙扎的厲害,便鬆開了手。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葉子時,別鬧。”
要說替她撐場子這件事,時北辰自認自己雖然沒有明面上去做,但其實私底下卻早就潛移默化的成爲了所有人眼中的她的後臺。然而葉子時卻說他,從來不給她撐場子。
“我就鬧,就鬧!”
時北辰頓時無奈了,不知怎麼的,他竟一點兒也不生氣,只是伸手再次將她抓住,然後一把摁入了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抱着。
他的動作強勢而霸道,葉子時的臉磕進他的胸膛,但卻奇異的並沒有磕疼。
見葉子時終於安靜了些許,時北辰望着那一片沉寂無邊的夜色,忽然沉聲開口:“我以爲,你不在意。”
葉子時猛然怔住,張了張嘴,發愣。
只是,時北辰卻並沒有接着溫情下去。他將
葉子時連拖帶拽,直接給放進了車子的後座上,並緊跟着也坐了進去。
朱秘書將車子開起來,看看後座,忽然發覺今天的氣氛有些怪異。
似乎兩個人比平時的臉色更加不好,但說實話,其中那種冰山一般的凍結感,卻要少了許多。
半路上,時北辰的手機一直響。
他接起來,一會是英語,一會是法語,一會又是一些葉子時根本聽不懂的語言。她坐在他身旁,怔怔的發呆,心知他剛纔沒有說謊,的確是要開年度大會了。
不管她是作爲女朋友、妻子候選人、又或者是……情人,這個時候,她都應該體貼大度的任由他去做公事,而不是無理取鬧。
她想起爸媽對她無數次的教誨,每一次說的都是,作爲時北辰的女人,要大度端莊,要大氣忍讓,要體貼懂事。也許就是因爲她從小都不夠體貼溫柔,不夠大度端莊,所以到了現在,時夫人才會如此的抗拒她。
甚至抗拒到,爲了遠離她,都不想要自己的孫輩了。
葉子時閉上眼睛,在平穩的車中,她想起時北辰深邃漆黑,帶着魅惑人心力量的雙眸。又想起子夏在雙眸充血流着眼淚,大喊着說恨她的樣子。
就在這樣的思緒中,車子停了下來。
時北辰剛好講完一個電話,放下了手機。
葉子時沒有動,雙眸緩慢的睜開,忽然聲音很輕的問:“時北辰,你說你並沒有覺得我見不得光,是嗎?”她轉過頭,看向身旁俊美如鑄,如同毒藥般的優雅男人。
“那年度會議過後的慶功宴,帶上我。”
這是頭一次,葉子時用這樣斬釘截鐵的語氣要求着能夠名正言順的站在他身邊。這樣的她,讓時北辰瞳孔微縮,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不方便?那就算……”葉子時有些低落的開口。
“方便。”時北辰見她垂下眸子要放棄,立刻打斷了她的話語。
說完過後,他又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急切,不夠淡定。於是又清了清嗓子,平穩了聲線低沉道:“行,帶上你。”
(本章完)